這一晚的夜靜極了。


    薄薄的窗紗被風吹得飄動起來,再落下時床邊已多了一個少女。她修長美麗,一頭烏黑的長發下,那雙墨黑色的眼睛,冷如冰川,卻在月光下透著一種無限吸引人的危險之美。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環境,還有熟悉的味道,這無不一都是讓東方寒懷念的。然而讓她今晚冒險而來的目的,卻是此時躺在床上正在熟睡的那個人。


    生了病的卓林,那副瘦骨嶙嶙的模樣,看得讓她呼吸一窒。仿佛有什麽東西從她心底蔓延開來,讓她那顆心髒都在直抽抽的痛。


    未曾想過因為她的關係,竟然讓昔日精神煥發的少年,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甚至從旭王鷹口中聽到他要陪她生死與共後,她的負罪感就越發的深。


    何德何能,她東方寒何德何能讓人如此這樣待她。


    她生,他便生。她死,他便死。


    這是多麽可怕的執念,就連她這樣早就把生死度外的人,都有了不敢死的念頭。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除了複仇外,眼前這個人,卻成為她不得不繼續留在這個人世的執念。


    慢慢靠近,東方寒蹲下身伸出手,動作非常輕柔的摸上那張蒼白的臉,“卓林”,她輕輕的喚了一聲,卻不敢再大聲。


    聽到恍如夢中才出現的聲音卓林微微皺眉。


    “卓林。”


    這一次聲音更清晰了。


    卓林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那張做夢都想見到的臉,眸瞳驀然一縮,慌張的立即抓住放在自己臉上的那隻手,手掌的溫度,指尖的溫柔,一切的熟悉感,讓他的雙手微微的顫抖,眼淚,就那樣忍不住奪眶而出。


    看到這裏,東方寒一愣。這個一向在人麵前很要強的少年,竟然會在她麵前這麽不顧一切的落淚了,看得她的心是一揪。


    “別哭了,我不是還好好活著嗎。”說著,東方寒抬起手動作生疏地抹去他臉上的淚水,依慣用著不懂得安慰的人的口氣說,“男人有淚不輕彈,你現在像什麽樣——”


    沒等她說完,卓林就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一手將她緊緊的抱住。力氣大的,讓東方寒都無法掙開。


    “是你,真的是你!我沒有做夢……東方寒你又回到我的身邊了。”東方寒感覺到抱著她的卓林在劇烈的顫抖,滾燙的眼淚一顆顆滴落在她的脖子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有多擔心你,生怕你這一去就不再回來了。別再離開我了……那樣我真的會死的。”悲壯的語氣讓東方寒怔住的無法動彈,她從未知道自己的離開竟然帶給卓林如此大的傷害。卓林一直在默默的流眼淚,似乎沒有盡頭……


    “小寒,東方寒。”


    “東方寒,你的良心一定被狗吃了。”


    “為什麽要丟下我,為什麽要跟張子楚離開。”


    “難道我就不能跟你一起離開嗎,難道就因為我的家人嗎。”


    ……


    卓林在她耳邊說了好多好多的話,有疑問,有質疑,有謾罵,也有關心。


    東方寒卻安靜的任由他發泄各種情緒,靜靜的聽著他說話,她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好像過了最漫長的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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