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升不可置信地抬頭,目光中滿是訝然,“鑫潔?按道理來說,她應該是受害者,十六年來,我和她幾乎沒聯係,我實在想不通她有什麽目的。”


    韓絮想了想,“這隻是我的猜測,爸,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準的可怕。”


    韓升陷入沉思,十六年前,他一覺醒來,和黎鑫潔躺在一張床上,慌張之際,方若雲帶著幾位親戚破門而入,那場麵可不是電視劇上演的捉奸在床。而被捉奸的兩位當事人麵麵相覷,完全不在狀態,韓升在眾人的鄙視和指責之中穿上衣服,為了照顧身旁的黎鑫潔,他頂住所有人的怒罵,護著她離開,擦身而過之際,他親眼看見方若雲眼中難以遮掩的恥辱和難堪。


    事後,他搜尋記憶,滿腦子隻記得當天晚上接到黎鑫潔消息,幫助她通下水管道,之後他的記憶開始模糊,他追問黎鑫潔,黎鑫潔的答案亦是如此,她說隻記得修管道,其餘的事情概無印象。


    韓升不是沒有調查,而是壓根調查不出,黎鑫潔懷疑有人陷害他倆,可是倆人手中都沒有證據。他當時在方若雲麵前想解釋,方若雲也答應給他機會,苦於沒有證據,而且黎鑫潔說自己丟人也不願意出麵作任何解釋,事情一拖再拖,方若雲最終受不了旁人的指指點點,於是乎,同韓升離婚,而韓升隻能硬生生抗下多年的指責。


    韓升隻把黎鑫潔當做受害者,同他一樣不知情,從沒有想過黎鑫潔是否就是事情的主謀,他百思不得其解,因為黎鑫潔沒有動機策劃一件損人不利己的出軌事件,唯一的可能性是黎鑫潔對他感興趣,如果原因如此,那麽怎麽解釋黎鑫潔十幾年對他避而不見?


    他腦袋想破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韓絮看見父親痛苦地表情,拍拍父親的肩膀,“爸,當務之急是找出母親,其餘的事情我們可以慢慢商量。”


    ~


    j國,著名的北海沙灘。


    夕陽西下,天空點綴著爛漫的晚霞,霞光暈染海麵,碧海和霞光仿佛交融成一體,晚風習習,一朵又一朵海浪衝擊著沙灘,金黃色的沙子踩上去柔軟細膩。


    此刻正是欣賞海邊落日的絕佳時機,遠處沙灘上支起了藍色的遮陽傘,段明明舒服地攤在長椅上,眯著眼睛享受涼爽的海風。


    宋詞輕鬆地抱著兩套潛水衣,在她腳邊站定,“潛水去嗎?”


    他的出現,不僅擋住了迎麵而來的海風,而且破壞了段明明觀看落日的性質,她幹脆地拒絕,“不去。”


    宋詞歎氣,“花了幾天時間教會你潛水,這個時候,你還是生手,應當多練習才好。”


    段明明反駁,“我當時隻答應你學會潛水,至於學會之後,我愛去不去,管得著嘛你。”


    初來j國,段明明才直麵當初的考慮不周,怨恨當時膽小如鼠的自己怎麽就腦門一熱,答應了宋詞j國之行。就算逼不得已答應了,也還是有空子可以鑽的嘛,比如說她可以把韓絮帶上,怎麽就傻到一個人趕赴宋詞的約呢。


    一到j國,段明明語言不通,周圍都是陌生人,簡直兩眼一抹黑,宋詞時不時借著花式借口對她進行騷擾,她苦不堪言。


    三天前晚上,宋詞送了一個精美的禮盒,她打開一看,黑色潛水衣,段明明當時在心裏默默吐槽,別人送禮物叫別出心裁,宋詞送禮物叫醜陋無比,黑色的潛水衣,多醜。


    宋詞薄唇微揚,好話說得無比動聽,“個人以為,珠寶俗氣,玫瑰花之類,顏值不及二明你萬分之一,我思來想去,送了這套潛水衣,誠邀段小姐陪我潛水。”


    他倒像個紳士,行了個紳士禮儀,半彎著腰,左手抱胸,右手伸出,作出邀請的姿勢。


    段明明嗤之以鼻,抱著禮盒放在他右手上,“對,我段明明不喜歡珠寶花朵,可我也不喜歡潛水衣,老娘最討厭的是運動,最喜歡的是吃東西,你沒調查過嗎!”


    他目光一閃,眼中笑意更甚,“這樣啊,”把禮盒放在旁邊的窗台,薄唇輕啟,“你知道嗎,老子最討厭的是拒絕,最喜歡的是吃豆腐。”笑意森森,“你要不要試試?”


    段明明渾身一凜,“我拒絕。”


    “老子說了,最討厭拒絕。”宋詞狐狸眼一眯。


    段明明癟嘴,“做人要厚道!”


    宋詞撫掌,“成,厚道。我是個厚道的生意人,這樣,我們來做個公平的交易,我不動你,換你學習潛水,如何?”


    段明明嘴角一撇,他的話看似詢問,實則說出“如何”時的語氣,像是恨不得她不答應,好讓他動手動腳似的,在節操麵前,段明明還有得選擇嗎?


    老話說得好,士可殺不可辱,學習潛水委屈的是身體,不學不僅委屈身子還委屈靈魂,她段明明雖然數學從沒有及格過,這點小算盤還是打得清楚的,於是段明明萬分委屈地點頭。


    不過,段明明雖然不喜歡運動,但她還有一個特點,即頭腦簡單的前句,因為當練習生時學過一段時間舞蹈,因此肢體格外柔軟,學習潛水什麽的,自然沒有常人困難。要說練習生階段的強度訓練,雖然造成了她對於運動的恐懼,這般看來,也不是沒有絲毫好處,至少可以加速學習潛水的過程。


    段明明的拒絕,宋詞意料之中,依照往日,他就是強逼硬拽威逼利誘也會把二明騙下水,可今早段明明捂著肚子說身子不舒服,宋詞秒懂。


    宋詞本來沒打算邀請段明明,可是他忍不住去逗弄她呀,於是乎,這才拿了兩套潛水衣過來詢問。


    宋詞說了兩句俏皮話,知道她親戚來了,也不會多勉強她,帶著賊兮兮的笑轉身。


    他的笑容似乎帶著夕陽的餘暉,紅色的晚霞襯托下,連她最嫌棄的狐狸眼似乎都順眼起來,段明明的心忽然一跳,再次看過去,他已經背過身子,她頭一次發覺,原來,宋詞肩寬腿長,好像還有幾快腹肌,身材比黎沅隻好不差呢。


    段明明甩甩頭,一定是親戚找上她,她腦子也被親戚糊了。


    宋詞三步並兩步走,很快潛入水中,不見蹤跡了。


    段明明閑著無聊,旁邊j國的女孩們嘰嘰喳喳,反正她語言不通,吵吵鬧鬧地就當做異類催眠曲,吵著吵著她困意襲來。


    一覺醒來,段明明發覺已經一個小時了,往日一個小時,宋詞早出來了。


    如果段明明恰好沒下水的話,他就會蹲在她旁邊,注視著她,看她醒來之後,得意洋洋地說,“我已經研究了你臉上的絨毛,粗略估算,大概每平方厘米十五根。”說完拔腿就跑。


    氣得段明明咬牙,追殺。


    今天他卻不見蹤影。


    據說,戀愛之中有這樣一個套路,你一直纏著某人,等到別人習以為常的時候,突然消失,那麽大多數人都會不習慣,最後屈服。段明明深刻懷疑宋詞套路自己,她是有骨氣的人,這輩子唯美食不可辜負,其他的都是過眼雲煙。


    她正得意地覺得自己識破了宋狐狸的詭計,興致勃勃地拿出手機刷朋友圈,一打開微信,蹦出一條騰訊新聞,段明明向來不關心國家大事,可惜一不小心手滑,愣是點開了新聞。


    頭條是:j國女子潛水失蹤,生還者講述潛水驚魂記。


    配圖為蔚藍色的海底,湍急的旋渦,一名正在奮力掙紮的潛水運動員。


    段明明雙手一哆嗦,手機順勢滑向了沙灘,她撿手機的當口,看到了旁邊擺放的潛水衣。


    段明明咬唇,內心也像海底暗流一般激烈而凶險。


    腦中突然冒出宋詞臨走之時的笑容,好像她拍過的狗血偶像劇台本上都會描述,每當主角要出事之前,要對主角進行渲染,美其名曰以樂襯悲。


    段明明本來就毛躁,剛才升起的一絲得意好像也被狗吃了,她迅速抓起潛水衣換上,足底生風似的跑向海水中。


    這片海域她熟悉得很,宋詞的教學場地就設在此處,可是當她下水之後,滿眼都是五顏六色的珊瑚,各種各樣遊來遊去的魚兒,前兩天她還驚歎的美景,此刻卻礙眼起來,仿佛遮擋了她搜尋的視線。


    她到處尋找,到處都是珊瑚和魚,那條新聞猝不及防在腦中放電影一般閃現,然後是夕陽下,宋詞的笑容,段明明覺得她快要哭了。


    直到十幾分鍾之後,她看到那一抹黑色的身影,躲在一處珊瑚礁後麵,血紅色的珊瑚礁,漂亮的魚兒穿梭其中,宋詞的身影被遮擋了一些,這才導致段明明沒瞅見。


    仿佛像是一場夢,他回頭,似乎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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