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很好,照在人身上懶洋洋的不想動。薛黎愜意的躺在院門口的草堆上曬太陽。


    薛黎修養了好幾天,身體好了大半,也基本上搞清了一些情況。自己這幅身子的主人跟自己姓名相似,姓薛名麗娘,所以那個男總是麗娘麗娘的喊她。薛黎醒來之後,腦子有一些殘留的記憶,應該是薛黎娘的。薛黎分析了一下,覺得這個女人可能是大家閨秀,隻是奇怪為什麽會落魄到嫁給這麽窮一個男人。


    麗娘的相公,也就是醒來時看到的那個男,姓蘇,名靖,好脾氣男人一隻,沉默寡言,薛黎也問不出什麽,隻是看他平日裏做的多說的少。這幾天的觀察,他對薛麗娘嗬護異常,簡直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隻不過這種愛裏,隱隱有一種畏懼的感覺。而且這兩個人雖然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一連幾天蘇靖都是一個人睡在門口的。雖然這讓蘇黎鬆了一口氣,但是也勾起她的一絲好奇。


    蘇家除了蘇靖和薛麗娘這對小夫妻之外,沒有見到其他人。蘇靖的父母以及薛麗娘的娘家人,從沒出現過,薛黎也不好追問的。世上哪有人追著人家問自己家在哪兒的呢。蘇靖長著一副老實巴交的臉,身材高大,濃眉大眼,理論上長的不錯,隻是眼裏的憨氣讓他的外貌減了好幾分。他是個農夫,很有幾分力氣。薛黎見他劈過柴,手起刀落,又快又穩。所以薛黎很疑惑蘇家為什麽這麽窮,窮困到屋子裏竟然連耗子都沒有。蘇家有幾十畝水田,蘇靖看上去老實憨厚,種地也是踏踏實實的,又沒有什麽不良嗜好,家裏怎麽會如此之窮呢?


    薛黎趴在稻草堆上想想,她也是想想而已,沒興趣去查問。反正是打定主意偷溜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啊!”薛黎曬夠了太陽,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那傻大個總不信自己好了,這幾天一直把自己按在**休養,感覺都快悶瘋了,今天還是好說歹說才肯把自己放在外麵的草垛上曬曬太陽。蘇靖是去修路去了,據說這裏的農民據說每個月都要去給官府服徭役,也就是修路鋪橋什麽的,還要納絹。有錢的富戶可以出錢請人去修路,自然不用服徭役,可是想蘇靖這種一貧如洗的,自然要自己出勞力了。據蘇靖說他這個月的份額本來是完成了的,但是薛麗娘生病花了不少錢,他隻有趁著官府招人修路,指望去賺點錢給薛黎補補身子。薛黎聽了,不是不感動,自從父母死後,已經沒人這麽關心過她了。隻是她對蘇靖實在是沒有什麽感覺,她又不像傳奇小說中的那種女子,一感動就要以身相許。相反的,蘇靖對薛麗娘用情越深,自己這個冒牌貨就越麻煩。所以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趕快走。


    薛黎坐在稻草堆上分析道,蘇靖說的修路服徭役,這是每個朝代都有的。這裏的富戶可以用錢帛請人代勞,這實在是很像唐朝的租庸調製。


    薛黎記得租用調製的內容是丁男每年向國家交納粟二石,稱作租;交納絹二丈、綿三兩或布二丈五尺,麻三斤,稱作調。每丁每年服徭役二十天,如不服役,每天輸絹三尺或布三尺七寸五分,稱作庸,也叫“輸庸代役”。


    蘇靖去打工,就是輸庸代役的結果。農業工具有曲轅犁,蘇黎在心裏已經有八九分確定這是在唐朝了,現在的問題就是,在唐朝哪個朝代?初唐、盛唐、中唐、晚唐?這幾百年的時間,她再聰明也沒法子通過小屋的擺設來判斷自己身處在哪個朝代。她已經記不清曲轅犁是哪個皇帝推廣的。


    她問過蘇靖現在是多少年,年號是什麽,哪個皇帝在位,結果,一問三不知。問問有哪些名人,也是不知。薛黎在失望之餘想想這也難怪,就算在21世紀,你隨便到農村去找個農民問問,恐怕也沒幾個人答的出現在的國家領導人是誰。薛黎記得自己三下鄉時去一個農民的家裏,那裏的人對國家主席的認識都還停留在毛主席上,可見中國的農民一般都是不在乎這些政治問題的,你問這些還不如問他們家今年打了多少斤糧呢。中國古代那些年號之多,之亂,恐怕沒幾個農民能弄的清楚。


    “看來還是要去城裏,大一點的地方打探消息了。”薛黎邊想著邊小心翼翼的從草垛裏爬下去,呆了這麽久,肚子還真有點餓了,去廚房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吃的。


    薛黎摸到那間應該是廚房的房間裏,翻騰了半晌之後,終於對家徒四壁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這個,應該是麵吧。”薛黎看著那灰撲撲的疑是麵粉模樣的東西,比後世自己在大山裏看到的農戶人家的麵粉品質更加低劣。蘇靖出門前說留了飯在廚房,但是她看著那黑乎乎的窩窩頭,以及那盆看不出顏色的菜,實在是沒有胃口。她之前一直有病,嘴巴裏也嚐不出味道,給什麽也就將就吃什麽了。可是現在讓她再吃那種東西,21世界白米細麵養大的蘇黎可是怎麽也咽不下去。這與她嬌不嬌氣可是完全無關的。她本想找材料自己做一點,可是翻遍了廚房,也隻找到一小甕米,和一小袋灰撲撲的麵。


    “原來古代勞動人民的生活水平這麽低下!簡直超出我的想象!”薛黎一邊感慨著,一邊翻上翻下繼續進行掃蕩。不經意間掃過房梁,發現上麵有一大包黑乎乎的東西。


    “是什麽呢?”餓的暈乎乎的薛黎看著房頂,“難道蘇靖那家夥藏私?在上麵藏了什麽好吃的?”這麽一想薛黎頓時來了精神,在小院找到一個晾衣服的竹竿,又回到廚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捅了起來。


    “我捅,我捅,我捅捅捅,”薛黎哼著小曲,兩眼放光,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棍子,頭90度的仰起,踮起腳努力的完成自己的“捅捅”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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