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戀人,都是天之驕子,都以為天地間不過如此,隻要自己想,又有誰能阻得了自己?輕易的許下誓言,誰又能料到以後的舉步維艱。


    “麗娘,你終於來了。 ”李賢叫的有些膽怯,多大的陣仗都見過,可在這時手心裏卻微微的冒出了汗。 從去年的臘月到今年的七月,不知不覺兩人已是大半年不見,如今的她,可好?想起那密報裏她日常的生活,即為她的感到高興,又有點失落,隱隱的覺得她的日子沒有了自己仿佛也照樣可以過的很開心。


    薛黎抬頭看看四周,破舊的寺廟內部早已被清理幹淨,想必為了迎接這兩位貴人下了大功夫的。 兩旁的侍衛早已知趣的退下守在了外麵,薛黎明白看來今晚除了自己之外,別人是不可能“誤入”這裏了。


    “上次派人送東西去你不肯收,我就知道你還在生氣,怪我沒有親自來,不夠重視你。 所以這次送七夕禮物的時候我自己特地趕來了,怎麽樣,心情有沒有好一些?”李賢笑著說,努力想讓場合變的輕鬆一些。 不知怎麽回事,兩個人之間的氣場有些奇怪,往日的親密與默契全然不見。


    薛黎不知道怎麽麵對這種尷尬的局麵抬起眼來仔細端詳了一下眼前這個男人,果然不愧是曆史上那位頗得佳評的賢太子,不愧是薛麗娘為之要生要死的男人,果真是好皮相。 好風骨。 隻是可惜他來晚了,伊人已逝。 她避開他地眼神,低下頭來搖了搖“你送的禮物太貴重了。 ”


    “什麽重不重的,不過一盞燈而已,我還怕太輕了配不上你呢。 ”李賢見她的回話,以為她不生氣了,於是走的近了些。 他們老早以前就是戀人。 薛麗娘又一向不拘小節,摟摟抱抱是很正常的事。 怎麽這次說話都要站在離他那麽遠的地方。


    薛黎見他走近,不自在地躲了躲,她一向不習慣與陌生的男人親近,尤其還是一個理論上與自己身體很熟悉地男人。 躲到一邊的時候,不意外的看到李賢那伸在半空中的手,以及那驚愕中帶著受傷的眼神。


    自己的到來使他失去了愛人,那現在這麽排斥他。 是不是太過分了?薛黎心裏不好意思地暗想著,下次如果他kao近,一定努力控製自己不要閃開。


    讓薛黎既遺憾又鬆了一口氣的是,他再也沒伸手過來,隻是站在原地,有些落寞地說“你還是在氣我!”


    不得不承認,一位如此優質的帥哥憂鬱還是很養眼的畫麵,隻是他憂鬱的對象不應該是自己。 這幅表情也不應該對自己擺出來。 在薛黎心裏歎了聲氣,忖度著有些話還是早點說清好。


    “沛王殿下,”薛黎恭恭敬敬的福了一福,然後無視他那被打擊得神情,溫和的問道“你來晚了,薛麗娘已經死了。 ”


    薛黎知道自己說出這個“死”字。 有很多含義。 在自己看來這是句大實話,他愛的那個薛麗娘的確是死了,現在站在他麵前地是自己,一個跟他素未謀麵的女人,可是在他看來,不過是情侶間鬧別扭的氣話好了。


    薛黎很久以前就想過怎樣處理薛麗娘跟李賢之間感情糾葛的方法,想來想去最後莫過於變心這個法子最合適了。 就算是正常的情侶,七八個月音訊全無也會有感情危機,更何況這兩個本來就矛盾多多的人。 以薛麗娘地性格,一氣之下喜歡上別人然後跟李賢一輩子老死不相往來。 這種事情是很可能發生的。 所以薛黎打算見到李賢之後。 擺出一幅淡然的跟他無關的樣子,再說幾句話諷刺諷刺。 刺激一下,表示自己喜歡上別人,要跟他大少爺的劃清界限,別再叨繞自己的安靜生活。 這種姿態隻要一擺出來,不論真假,養遵處優的王爺還能不發飆?隻要他也怒了,回家另娶別人,這事兒就算完了。 皇家的媳婦,娶過來容易休出去可就難了。 有人占了他正室的位子,以薛麗娘的身份,自然不可能給他做妾,事後他就算後悔也於事無補,這輩子他們兩人就是徹底地不可能在一起了,自己和蘇靖也就安全了。


    “麗娘”正在薛黎為自己地主意得意時,一直文質彬彬的王子殿下竟忽然激動起來,一把抱住了她。


    “你這是幹什麽!放開我。 ”薛黎一見這陣仗有些慌了,剛剛看他對自己還頗為守禮地,這下子怎麽做出這種唐突的行為,她一下子慌了神,努力掙拖,可再怎麽樣男子的力氣也大過女人,何況他又是從小習武的,薛黎一時竟爭紮不開。


    “麗娘,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不要生氣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很想你,跟我回去吧。 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晚上經常夢到你。 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盡到保護你的義務,你跟我回去吧,我發誓,以後不管誰反對,我都不會讓你受一點兒委屈。 ”李賢抱著她哀求道,聽的薛黎一陣心軟,但她知道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所以還是冷淡的答道,“你放手,你看清楚了,我不是薛麗娘,我不是那個愛著你的薛麗娘。 我現在愛上了別人,我嫁了人,我要跟他過一輩子。 所以,你要明白從今之後有資格抱我,親我,牽我手的人隻有我丈夫。 ”薛黎一字一句的說道,她知道自己的話很傷人,可看情勢也隻能出此下策了。


    “我不放。 ”李賢抱著她,眼裏有一抹陰狠閃過,“就那個莊稼佬,他有什麽資格跟我掙你!他能給你什麽!你是我的,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一定是。 ”


    “錯了,我從來都隻屬於我自己。 ”薛黎看著他苦苦掙紮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憐憫他,看的出他很喜歡薛麗娘,隻是這個時候想留下一個女人的心,拿身份權勢壓人,實在不是個好法子。


    世界上最可憐的事莫過於愛一個人卻不知道怎麽愛她。


    李賢看著她淡然的說出那句話,麵色一驚,手不由自主的放開了。 這種話,他聽她說的多了,可是每一次她眼底炙熱的愛意都讓他把這句話當做耳邊風。 可是現在,她看著自己的眼神,沒有憤怒不滿,甚至連一絲抱怨也沒有,她看著自己,無悲無喜的樣子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


    “麗娘,別離開我”李賢的情緒平靜了下來,抱著她的腰,俯身將下巴擱在她的肩上,一副不堪重負的樣子,這動作顯然他們經常做,薛麗娘的身體顯然記得這種熟悉感,所以薛黎竟然一時沒有想起來要推開他。


    “麗娘,不要離開我。 如果你是為了我沒有早點來接你而趕到生氣,那我道歉。 我不是不想來,隻是不敢來。 母後那時發過脾氣,說是要把你隨便配人嫁了,我為此在殿門跪著求她了好久,她隻說她對自己的兒女尚有一分憐愛之心,對別人可沒有那麽多無聊的心思了,說不定一不小心就做了什麽過激的事。 你也知道母後的脾氣,我不敢不從。 再說你走後,薛將軍出征,西邊的戰事吃緊,你也知道那場戰役對我們大唐的重要性,父皇的犯了風疾要修養,弘染了風寒不能起身,也要修養,朝廷內外就隻有我和母後兩個人能主事。 我一天忙的不得空,哪有空離京。 這次出來還是弘身體好了得以監國,我借著視察災情的借口出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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