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子墨等人的到來,比薛黎預想的要快的多了,他們隻用了十餘天就走完了薛黎跟蘇靖走了一個月的路程,所以當薛黎見到站在門口的一堆人時,不由得有點傻眼。


    “嫂子。 ”惠雲一見麵就撲了過來,剛叫了聲名字眼淚便連珠子般的落下。 薛黎抱著她,陡然見到親人,這多日來的委屈也嘩啦一下子的爆發了,頓時兩個人抱著哭了個痛快。


    “你們,你們這是,唉……”甄子墨一手拉著一個孩子,看著前麵哭聲一團的兩個女人,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他對大哭的女人實在沒轍,看到這幅情景,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隻得傻愣著站在門口。


    “自從那事出來之後,她都沒有好好哭過一場,忍的我看著都難受。 就讓她們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你且隨我來安頓了孩子們。 ”賈珍珠被他堵在門口,往裏麵瞅了一眼淡淡說道,說完就抱起唐丫丫走在前麵領路了。 甄子忙見狀抿了抿嘴,忙不遲迭的抱著秦岩跟在了他身後。


    這裏放是賈珍珠的地盤,她自然輕車路熟,吩咐了婢子們照顧兩個孩子吃飯,待飯好之後便哄著他們去午睡。 兩個孩子也是極其懂事的,加上一路上的確也累了,所以乖乖的聽她安排,讓賈珍珠省了不少心。


    “你怎麽還在這兒?”帶賈珍珠處理完事情,看到甄子墨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己身後。 不悅地拂了拂發,不冷不熱的問道,隻是臉上的表情絕對稱不上歡喜。


    “我,”甄子墨張了張口,看著她的表情很複雜,最終很是艱難的吐出幾個字“難道你沒打算讓我留下?”


    “留下?”賈珍珠看上去有些不解,“你們甄家在這裏有別館。 我留你做甚?我們又沒有什麽關係。 ”


    甄子墨聽到她這話,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 賈珍珠看見了卻扭過頭去,裝做什麽也不明白的樣子。


    “我初來乍到,還沒有地方落腳,你且容我呆上一兩天,找到地方我即刻就走。 ”麵對著賈珍珠地無言拒絕,甄子墨心中歎了一口氣,五味陳雜的說不出感覺。 但是自己若是在此時lou出一丁半點地軟弱便是落了下乘,所以他的態度仍然是不卑不亢。


    “你出了什麽事!”賈珍珠篤的轉過頭來吃驚的看著他的臉,畢竟做過夫妻的人,他即便是隱藏的再好,也瞞不過她靈敏地直覺,就憑著甄子墨剛才那句話,賈珍珠敏銳的覺得他必然是出了什麽大事。 他從小就是這樣,受了丁點大的疼都會嚷嚷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可是一旦真正受了重傷,他可是打碎牙往肚裏吞都不會吭一聲的。


    麵對她探究般的眼光,甄子墨不自然的扭著臉轉了過去,這下子變成了賈珍珠直視他地臉,而他躲閃的不肯正視了。


    “你,莫非是。 我知道了,肯定是。 ”賈珍珠是何等聰明的人,低頭略微沉吟片刻便猜出了八九。 賈家那個老頭子向來最重視元日是的祖宗祭祀,他是長子怎可輕離,這個時間他出現在這裏來本來就是件不合常理的事情。 看他的樣子,不斷煩躁地揉著眉間,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是跟家裏鬧翻了才出來。 他跟他爹不合,三天兩頭鬧翻也是常事,不過這次鬧翻的理由。 想想近來賈家那個老頭的動作。 多半是跟自己有關了。


    “你又跟家裏鬧翻了?是不是因為那條商街的事?”賈珍珠略一思索開口問道。 前些日子在缺糧的時候,她與李賢聯手。 先是做出糧食不足,奇貨可居的姿態,引得富商紛紛哄抬物價,有些人被暴力所刺激,四處囤積糧食,不惜以兩到三倍的價格收購,甄父便是這些大商賈中的一個。 那些商賈見賈珍珠一個女子易欺,便聯合起來向她施加壓力,要以平價時兩倍的價錢收購她地糧食。 賈珍珠也不爭辯,答應賣給他們,隻是堅持要現錢,如果拿不出來,拿商鋪抵押也可,就這樣,她看似吃虧地盤下了十幾家店鋪。 等到武敏之運糧回來,倉廩充足,李賢出麵以官府的名義價大量拋售平價糧,城內糧價猛地下跌,不少商人紛紛破產,就連甄家這樣的大商賈的實力也在鄧州裏大受打壓,就賈珍珠與李賢兩個人坐收漁利。


    甄父被賈珍珠氣的不輕,回家隻罵道那個小娼婦,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將整個城的商賈都坑了進去,竟然連自己這公公也不放過。 他不忿自己被騙出去的數十家店鋪,便要兒子去要回來。 甄子墨哪裏肯聽他的話,冷笑著當初說他不知道怎麽對待珍珠,現在竟然也敢在她麵前擺長輩的譜,不被賈珍珠忌恨到死才怪,那種沒皮沒臉的事他可是做不出來。 就這麽一句話氣的甄父是火冒三丈,直接要打了他出門,再加上甄子墨那位夫人的摻和,事情到最後竟然演變成了甄子墨被甄家從族譜上除名,趕出甄家這麽嚴重。


    其間這些複雜環節,甄子墨自是不會與賈珍珠訴苦。 他知道她向來聰慧,能猜出七八分,也不可全然隱瞞,所以隻得苦笑了一聲,“又不關你什麽事。 不過幾年不見,你的手段倒是越發的厲害了。 ”


    若是別人這種口氣說這種話,那必是諷刺無疑,但是從甄子墨嘴裏說出來,賈珍珠知道她是真心實意的誇讚,所以聽了心裏很是受用,但是想起那個曾經的“公公”,旋即又收了笑容,諷刺的說道“但是你那個老爹可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


    對於,甄子墨隻是苦笑,並不作答,子不言父非,雖然他嚷嚷著跟自己拖離了父子關係,可是有些東西畢竟是不變的。


    可是他越這樣,賈珍珠便越是生氣,想了想不由自主的抓著甄子墨的袖子就往外走“我找他說理去!”


    “別,別,”甄子墨不想讓她再把事情鬧僵,又止不住她,情急之下衝動的一把抓住她的手往懷裏一拉。 賈珍珠的手一下子像被火燙了般縮了回去,甄子墨此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是逾越了,頓時兩個人都鬧了個大紅臉的站在那裏。


    “你不用在意的,我跟他簡直是水火不容,被踢出家門是早晚的事,現在這個樣子我覺得一身輕鬆,要比之前好多了,至少不用再被當個工具的利用來利用去。 ”最終還是甄子墨開了口,自嘲的說道。


    賈珍珠抿了抿嘴,低著頭扭過身子去問道“他把你趕出門來了,那,那你的那個呢?”


    “那個?哦,你是說白詩焱?”甄子墨想起自己那個有名無實的“妻子”,坦然一笑“我讓她休了我。 ”看著賈珍珠驚訝的眼神,他笑笑解釋道“我被趕出家門,身無長務,怎麽可能養的起她呢。 還是不要耽誤人家的大好前程了,我們本來就是貌合神離,分手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她女人家被休了名聲總是不好,所以我讓她給了我一紙休書便是。 ”


    “你覺得你一個男人被兩個女人休了兩次,傳出去名聲就很好聽。 ”賈珍珠心直口快的說完話,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但是又不好意思低頭,兩人之間頓時便的尷尬起來。


    “像我這種人,還在乎什麽名聲。 ”過了很久,甄子墨才幽幽的歎息道,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這輩子一個人過就好,再不會禍害其它的女子了。 ”甄子墨說完,又沉默了一會,補充了一句,“你放心。 我現在唯一想的,就是怎樣幫師兄盡盡義務,照顧好他未出世的孩子。 ”


    賈珍珠低著頭,他話裏的意思,似乎與自己有關又似乎與自己無關,心想著我跟你又沒有關係,你做什麽我幹嘛要放心。 隻是這話放在了心裏始終沒有吐出舌尖,最後還是一跺腳,低著頭想後院走去“你且先來,我幫你找個地步住下再謀後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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