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也是講天時地利人和的,當你在合適的地點又遇到一個適合交談的對象時,即使再沉默的人也會變得滔滔不絕起來,薛黎覺得自己當下就是這個狀態。 因為也不急著趕路,所以就在那裏與李夫人談天談地,一直某人的出現才打斷了這種其樂融融的場麵。


    “麗娘,你有沒有怎麽樣!外麵都撞死人了,我路過看到有你的馬車,嚇了一跳,還以為你出事了呢。 怎麽樣,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嚇到。 ”驚慌失措的李賢在她麵前出現,拉著她的手上上下下看了仔細,隻想確定她的安好,完全無視了其它人的存在。


    “我沒事。 ”在李夫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薛黎窘迫的掙開了他的手,站在了一旁“我來的時候事故已經發生了,見圍的人多過不去才在這裏休息的,你別擔心。 ”


    “那就好,我也鬆了一口氣。 現在外麵事故處理的都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家吧。 ”見她平安無事,李賢總算鎮靜了下來,這才想起正事。


    “等等,我還沒有道別呢。 今天我在這裏還遇到了一位很好心的夫人,我給你介紹介紹。 ”薛黎說著笑著讓開了身子,lou出坐在她對麵的夫人。 但沒想到李賢見那位夫人的臉之後,卻是一臉驚慌遇到鬼一般的樣子。


    “母,母後,你怎麽在這裏。 ”李賢結結巴巴的道安,薛黎聽了也是嚇地一跳。 蝦米。 什麽母後,難道說這她就是那個大名鼎鼎,鼎鼎大名的一代女皇武則天?哦,對了,她現在還是皇後呢。


    “兒臣不知母後在此,見駕來遲,還望母後恕罪。 ”李賢慌著要跪。 被武後身邊的侍從扶了起來,這個時候武後倒是滿臉笑容一幅慈母模樣“好了好了。 再外麵不用那麽拘禮。 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見到漂亮姑娘都眼睛發直,哪個還記得我這老婆子。 ”


    “兒臣不敢。 ”李賢捉摸不透母親這話什麽意思,看她臉上笑吟吟不像生氣,但也不敢放寬心,所以當下隻有心驚膽顫的應承著。


    “好了,那就這樣吧。 既然外麵的已經疏散。 我出來這老半天也該回宮了。 黎兒,你好好保重,改天有空的時候我派人接你進宮坐坐。 ”武後看時間差不多,便在幾個護衛以及侍女地陪同下出去了,臨走時丟下這麽一句話,讓薛黎跟李賢都猜不透她的用意,越發地惴惴不安起來。


    為什麽我這麽倒黴,人家皇後一年就出了這兩次宮。 竟然偏偏兩次都讓自己撞到,還吧啦啦的講了一堆廢話。 有道是禍從口出,武後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麽心胸寬大的善良之輩,真不知道自己那堆廢話裏麵有沒有那麽一兩句讓自己丟掉小命的。 李賢看著她這樣子不禁細聲安慰,說來說去總歸他娘是個講道理的人,不會隨便亂怪罪人。 聽了這話薛黎更是心底沒底。 講道理?講道理的更恐怖好不好。 誰知道她會不會隨便網羅個什麽罪名把自己套進去。


    這事兒發生之後,薛黎留下了嚴重的心裏陰影,從此再也不敢四處亂逛,更不會隨便跟人搭訕講話,路上隨便看著一個什麽人都覺得像是皇親國戚地不踏實,整天就龜縮在自家田莊上。 反正田地裏隻要你不懶,就永遠不愁沒活幹,因此她指揮著一幫子佃戶間苗除草捉蟲,田間修水車開水道,蓄水抗旱順便做自家的研究。 忙的是一個不亦樂乎。 企圖用這種繁忙讓自己忘記遇到皇後的這麽一件事,自我催眠那天的一切都是浮雲啊浮雲。


    賈珍珠的病一個月之後漸漸的康複了些。 隻是人少話了很多,整天發呆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薛黎看她對做生意的熱情也淡薄不少,三天打漁兩頭篩網地往自己這裏跑來納涼,心想這樣少讓她動些腦子,對養病正好,也就不出聲煩她,隻是每次都拉著她到田間地頭幫忙,多運動運動,還美其名曰的叫“親近大自然”。


    “我是一個菠菜,菜菜菜菜菜菜;我是一個黃瓜,瓜瓜瓜瓜瓜瓜;我是一顆豇豆,豆豆豆豆豆豆……”賈珍珠看著她在樹蔭底下唱著走調的歌逗著孩子,不由得笑著搖搖頭,“你唱的這什麽啊,沒腔沒調的,難聽死了。 ”


    “難聽沒關係,隻要寶寶記住就好,我這是在教他說話呢。 來,小睿睿,告訴娘,哪個是茄子,哪個是豇豆?”薛黎舉著蔬菜在小孩兒麵前做著鬼臉,吸引他的注意力。


    “就你那菜菜菜菜菜地,你就不怕把孩子教成結巴?”賈珍珠取笑她,抱起了被放在毯子上的孩子,她最近也就是見到孩子的時候才會笑容多些。


    “你說的很有道理,不行不行,這首歌不能再唱了,對了,你們以後幾個講話都不準將重音,免得把孩子教成了結巴。 來,寶寶,娘指給你看,這個紫色的是茄子,這個綠色的是豇豆,我們看那裏,黃黃的一片的,是麥子,麥子。 這個最漂亮的,是娘,寶寶一定要記住。 這個比娘差一點點的漂亮是幹娘,這個笑地是姑姑,她們寶寶隻要隨便記住就好了。 ”薛黎扒著賈珍珠手臂,在自己兒子麵前教訓道。


    “行了,真是到哪兒都不忘了誇你自己。 你說這麽多,他哪兒記得住。 ”賈珍珠看著孩子興奮地打著自己的手臂一閃一閃地,眼光裏多了幾抹溫柔。


    “阿黎,你說我來買幾畝地種田好不好?”賈珍珠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薛黎頗為意外,“你該不會被我傳染了吧,怎麽對這個有興趣了?”


    “我想把那匹孩子接過來,買個小莊,讓他們自食其力。 ”賈珍珠說。


    “你這法子傻透了,要養活人,豈不是做生意來錢更快些?你種莊稼等米下鍋那還不都把人給餓死了。 ”薛黎狐疑的看著她,怎麽都覺得她的神經不正常。


    “那天你說的話我想了很久,我想來想去,我到底為什麽要那麽拚命的賺錢?我已經沒有了父母,唯一的弟弟現在也長大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再需要我了。 我這輩子不會再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不管賺多少錢也不會有人繼承,我連個傳承的人都落不到。 我就是想得到家族的承認,日後被供進祠堂,死後不至於成為孤魂野鬼,逢年過節有人拜祭,可是現在看看他們的行徑,這個想頭我也沒了。 所以我現在覺得活著也好,賺錢也好,實在是沒什麽意思。 ”賈珍珠看著金色的麥浪,說的很是平靜。


    “你不要那麽消極,人生還是有很多意義的,例如,”薛黎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完了完了,萬一她有了輕生的念頭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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