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朵花好不好?”知道李賢要回來,房馨打扮的還是很精心的,拿著一朵花在發髻上比來比去,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不由的把頭轉向了薛黎。


    “我在鄉下呆了這些年,早被長安城的流行花樣拋出了幾百裏地外,哪裏還能幫你品評。 ”薛黎笑著自嘲了一番自己的審美觀,接過她手上的三四朵絹花“我還是先幫你cha上,你照著鏡子看看好不好,不好的話我們再換過就是。 ”


    “那好。 ”房馨端正的坐在那裏,等著她打扮。 薛黎平時在家裏也就是拿根簪子挽頭發的水準,所以拿著絹花頗為為難,尋思了半天才找到一個cha的地方,草草的擦完,沒什麽信心的問道“怎麽樣,好看嗎?”


    “好像有點歪,這裏,這裏。 ”房馨端著鏡子的倒影,讓薛黎幫她調整位置。


    “哪裏?”薛黎自己退後了兩步,愣覺得自己cha的位置很正。


    “你從那個方向看當然沒有歪,可是你從我這個角度,嗯,就是從鏡子裏麵看,給人的感覺就像快要掉下來一樣。 房馨指著麵前放著的巨大銅鏡給她看。


    “哦。 那我看看。 ”薛黎從房馨背後探過頭去,看著鏡子裏的兩張臉,忽然手一鬆,滿手的絹花掉了下去。


    鏡子裏的人,淡淡蹙起的柳眉、困惑而又清亮的眼,小巧的鼻子、抿起來顯得有些口、耳,這一切組合在一起行成了一張陌生而又熟悉臉。


    一張她每天早上都會對著。 但是卻從來沒有認真在意過地臉。


    薛黎忽然明白為什麽房馨那麽肯定李賢是真正在乎那個趙道生的。


    薛黎忽然明白為什麽房馨哭的肝腸寸斷哭得萬念俱灰。


    薛黎忽然明白為什麽房馨一口一個“你說的話一定管用!”


    薛黎忽然明白為什麽當那個孩子望向自己的時候,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因為那個叫趙道生的孩子,長著一張跟薛麗娘萬分相似地臉。


    薛麗娘的五官很漂亮,但是不同與女子地柔弱美,她的美帶著一種颯爽的英氣。 所以趙道生那張對於男子來說過於柔媚的臉上,很容易浮現與薛麗娘類似的表情,類似的氣質。


    房馨的眼淚。 有一半多是因為那張臉吧。 跟一張肖似李賢愛人地臉比起來,她根本還沒開始就輸的一塌糊塗了。 而憑借著一張肖似薛麗娘臉龐的趙道生來說。 當贗品遇到她這個正品,自然也會不戰而敗。


    李賢承諾過,我不會去打擾你的生活。


    李賢承諾過,我會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


    可是他從來都沒說過,我不愛你了。


    愛有時候是放手,是成全。


    他的理智可以讓他做出對所有人都最好的選擇,但是他的感情沒有辦法控製自己地喜好。 就算是一抹影子。 他也會情不自禁的細細收藏。


    手上的花無力的掉落,薛黎茫然的看著鏡子裏的臉,這個不小心被發現地難題,自己要怎樣解決。


    ………………………………………………


    月色很好,晚上宴會並不奢華,隻是處處透lou著一種家的熨帖舒適。 房馨經過這麽多年的磨練,已經不是當時那個坐在案前手足無措的小丫頭了。 進退得宜,妙語連珠。 將一晚上的氣氛把握的很好,既沒有冷場,也沒有提及尷尬的話題,大家所做的一切,就隻有把酒言歡而已。


    不管多長的鋪墊,總會有步入正題的一刻。 當晚宴過後。 房馨借留宿薛黎,自己身為女主人要去替她張羅房間為由離開時,薛黎就知道到了不得不說地時刻。


    薛黎跟李賢說話地地方是一個小廳,兩人麵對麵的相坐,李賢悠然自得地替薛黎煮茶,並沒有抬頭。 而薛黎坐在那裏,第一次體會到詞窮兩個字是怎麽樣寫的。


    最後,打破沉靜的是李賢。 三四年不見,他的外表比以前成熟多了,但話語中的關心卻從未改變過。 遞過剛煮好的茶湯給薛黎。 說話的口吻如多年前的一樣。 “這幾年在房州,你受累了。 ”


    “還好。 畢竟我不是一個人,再怎麽苦也吃的消。 倒是你,莫名的接了那麽重的擔子,實在是辛苦了。 ”薛黎低頭轉著茶碗,看著墨綠色的茶湯在潔如白玉的瓷碗裏泛點漣漪。 提起辛苦,李賢絕對是最後資格說話的那個。 太子的莫名猝死,還來不及傷心便已經被推向了高位。 再緊接著,便是一波又一波的打擊,在還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就已經岌岌可危的母子關係,這次算是徹底的走到了盡頭。


    不管貶謫到再遠再偏僻的地方,自己身邊總有著親人陪伴,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也有人替自己承擔,那他呢?


    “你不要太倔。 畢竟,她還是你的母親,你倔到最後也無能為力。 ”薛黎慢慢的抿著他的煮的茶,酸甜苦辣之後留在唇齒舌尖的便是那帶著淡淡苦澀的茶香。


    薛黎路過洛陽的時候便已經去拜訪了武後,麵對這對母子之間的火藥味,她無能為力,隻能兩頭的勸著。 雖然現在麵上看的是李賢占盡了優勢,可是薛黎明白“薑還是老的辣”。


    “我們之間,”李賢輕輕的撫著杯口,最後隻能一聲深深的歎息,“你不明告白。 ”


    薛黎默然,的確,太子與皇後的爭鬥,不是母子之爭,而是政客之間的鬥爭,這些朝堂上的事不是她能cha手管的,她能做的很有限。


    “算了,我們不說這掃興的話了,你說說你自己。 孩子們還好吧?”李賢見她的沉默,主動將話題扯回到了一邊。


    “正是鬧人的年紀,一天在家鬧的雞飛狗跳的,煩都被煩死了。 ”提起孩子,薛黎的臉上除了笑就沒有其它第二種表情。


    “那就好。 ”李賢臉上的笑容淡淡,隻要她是幸福的,那自己的笑容也來的簡單多了。


    “那你們呢,你跟房馨之間出了什麽問題?她是一個好女人,你,”終於,聊起了這個話題,薛黎正準備一往無前的把所有話竹筒倒豆子般的說個幹淨的時候,卻被李賢一句話截斷了,“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傳言?”


    “我,”薛黎準備好的長篇大論被掐在了喉嚨裏說不出來。


    “沒想到連你也不信我。 ”李賢的視線落在了下方,像是欣賞著手中的茶碗一樣,隻不過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落寞。 “我,”薛黎再度張口,卻也隻能蹦出這個字。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隻是,”李賢的話化作了輕輕的歎息,其中有著不為人理解的痛苦,“我的那個小廝,你見到過了吧。 ”


    “嗯。 ”


    “那她們說的話你也相信了?”李賢的聲音平淡的沒有一點努力,臉上的表情也除了木然別無其它。


    “我,”薛黎此時除了當一隻嗬嗬哈哈的應聲蟲之外,竟沒有其它任何選擇。


    “我說我隻是單純的想幫一個人,你相不相信?”李賢終於抬起了頭,看著薛黎的眼裏除了認真還是認真,有一種渴望被別人認同的急切。


    “我,我相信。 ”看著他的雙眼,薛黎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看著他急需要被人肯定的樣子,終於堅定的說出了這句話。


    李賢愣了片刻,然後側過臉去,不讓他看到自己激動的表情,等感情平複了之後才回過頭來,但說話時語氣裏仍然帶著抑製不住的激動,“我知道就隻有你會相信我,你一定會相信我,如果你不相信我那還有誰能相信我!”


    李賢一連三個相信的轉彎,讓薛黎吃了個定心果,相信不管過了多少年,不管外麵的留言如何,這人都永遠沒有變過。


    “說說你跟那個人之間的關係吧。 我聽了那麽多人雲亦雲,唯獨沒有聽到過正主的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有了底氣之後,薛黎問話就從容了許多。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李賢臉上隻有一個苦笑,這些天來他受到的非議不在少數,各方的壓力都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看中了趙道生的美色才將其留在身邊的,卻從來沒有一個人肯相信他收留這個孩子隻是出於一時善心。


    要是僅僅有別人懷疑也就罷了,可是這些懷疑的人裏竟然還包含著他的朋友,他的兄弟,甚至他的結發妻子,李賢不能不感到四麵楚歌。


    向來是錦上添花的容易,雪中送炭的難。 薛黎在他心目中一直處於一個特殊的地位,這會兒在孤立無援中能得到他的肯定,不得不說她讓李賢的心情變得好多了。 所以當下兩人便就著溫茶,娓娓的將起了那段被妖魔化的風流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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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奔,寫的好痛苦啊好痛苦,好不容易終於補全了這一章。


    最近迷上超級女聲了,總不由自主的去刷天涯的那個網頁,搞的快精神崩潰了,真想把自己的手砍了。


    捂臉,我都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麽會去幹這種小女生才去幹的事情呢。 真是看到自己喜歡的晉級了也難受,看到了自己不喜歡的退出了難受,芒果台真是高手啊高手。


    看多了掐架的帖子,總算明白一種“甲之良藥,乙之砒霜”這句話內涵來。 實際上都是各花入各眼,那麽計較幹什麽。 失了風度,實在是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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