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過多久,等到烏爾奴伽爾再一次接觸到聖杯的話題之時,他正百無聊賴的看著冬之城堡的油彩壁畫。


    油畫上的“冬之聖女”莉斯拉依黑·由斯苔薩氣勢威儀而淩冽的站在最中心,光怪陸離的斑斕色彩之中,形成獨特而唯一的純白,侍奉在她身後的兩位魔術師則成半虛影的形象隱藏在濃厚的色彩之中,然後,在最上方,金色的聖杯如同太陽冉冉升起,驅散其中陰冷暗沉的畫風。


    並不需要了解這段曆史,烏爾奴伽爾就能夠感覺到沉澱千年的瘋狂執念從油畫之中撲麵而來,艾因茨貝倫家族追逐聖杯將近千年,在不斷的失敗之中終於尋求其他兩個家族的幫助,由此,仿造聖杯的“創始禦三家”誕生——


    ……多麽的令人屈辱啊,臨近一步的勝利果實不得不禪讓給其他兩家一起奪取。


    繼承了第八代族長之位的“阿哈德老翁”——尤布斯塔庫哈依德·馮·艾因茲貝倫就不止一次在烏爾奴伽爾麵前貶低位於日本冬木市的間桐家族以及遠阪家族,然而,那話語之中所透露的不僅僅是深切的鄙夷和怨恨,還是那不曾抹去,必須獲取兩家援助的屈辱。


    正是秉持著這樣的心態,阿哈德老翁接受不了自己的家族從由斯苔薩的時代開始直至第二次聖杯戰爭都在其他兩家麵前不堪失敗的侮辱,在阿哈德老翁內心深處,第三次聖杯戰爭,完成艾因茨貝倫家族一直期望著第三魔法“天之聖杯”,在兩個魔術世家麵前抹消這種低人一等的屈辱就顯得極為重要。


    事實上,這並並不是想要得到聖杯許下什麽願望,隻是要由艾因茨貝倫家族親手完成“天之聖杯”的成就,來證明“第三魔法”的存在,來對世人展現愛因茨貝爾家族的榮光,隻是需要這種高傲的勝利。


    因此,阿哈德老翁才會不顧艾因茨貝倫家族一脈傳承的血統,選擇讓臭名昭著“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加入艾因茨貝倫家族。


    不過,對於烏爾奴伽爾本人來說,他對於這一些都不感興趣,會停下腳步駐足在油畫之前饒有興致的欣賞“冬之聖女”的姿態,完全是因為他看到一個如同泡沫般夢幻的、絕無僅有的——奇跡。


    “……切嗣,你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男人。”


    從玻璃的縫隙之中,窗外的寒風嗚嗚的拉起了褐黑的簾布,白色的熱氣正一股股的溢出。


    打開窗口的男人,衛宮切嗣,麵容沉重的麵對著冰凍的風雪,他的麵頰被吹的有些發紅,然而,肅然而深沉的氣質在風暴之中越顯堅韌,這個如同鋼鐵般堅`硬的男人,讓人無論何時都不能窺探到一絲一毫的軟弱。


    他靜靜的聽著烏爾奴伽爾的發言,如同磐石一般沉默。


    “難道你不高興嗎?你創造了一個不可能的‘奇跡’!”烏爾奴伽爾滿懷喜悅般談及,然而,鼓動的聲音與其說是讚歎,倒不如說是憐憫來得多,“那個孩子已經出生了吧,真是奇妙啊……如她一般的命運,遠比愛麗絲菲爾……”


    “夠了!”


    切嗣終於忍不住出口阻止烏爾奴伽爾接下去的話語,接下去的聲音有些像是歇斯底裏。


    “她不是一個東西!她是、是我和愛麗的孩子……不要用這樣的口吻說她,她隻是一個孩子,應該受到祝福的、新生的生命……”


    切嗣已經說不下去,哪怕阻止了對方出口的話語,但是這一切又能如何自欺欺人呢?這種緊緊攥住心髒的絕望和不幸感都不能掩埋,越是隱藏就越是沉重而深厚——如果他不能得到聖杯,那麽,悲劇將要延續在他的愛女身上,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的現實。


    “身體結構完全是魔術回路的結晶,她不是比起愛麗絲菲爾來更加適合的容器嗎?”烏爾奴伽爾毫不留情揭開這樣的冷酷真相。


    “不,她不是聖杯的容器!絕不會是聖杯的容器!伊莉亞隻是一個孩子……”切嗣伸出手指捂住有些發紅的眼角,用極為強硬的語氣不斷執著的重複默念著,就像是企圖催眠自己,讓渾身不安和惶恐感都可以由此而消散。


    “哼,可不是每個人都如同你這樣想的。”


    微微譏誚的,帶著顯而易見的暗示意味,烏爾奴伽爾勾起的嘴角彎了彎,壓抑在眼底最深處的權利欲念開始攀升,紅寶石一般的眼眸之中泛濫出波瀾起伏的驚濤駭浪,他一步又一步,輕輕的靠近在此刻顯得格外脆弱的男人,誘哄般的柔軟嗓音蠱惑著。


    “如果,你不能得到成功的聖杯,那麽,無論你能否從這次的戰場上活下來,艾因茨貝倫城堡將不會再對你開放,那個孩子就會淪為新的容器,如同你和愛麗絲菲爾一般,總有一天,我會和那個孩子重新登臨聖杯的戰場,廝殺、戰鬥、死亡……”


    “……阿哈德老翁是這麽想的嗎?”


    切嗣不由自主的發出這樣的提問,但是,這樣的提問並不是尋求什麽答案,他心中清楚的知道,從一開始,他被尋找到艾因茨貝倫家族中就隻是被當做一個備胎,真正被期待著的,是這個阿哈德老翁的老來子,艾因茨貝倫家族的正統繼承人。


    不過,相對於這一次臨近的聖杯戰爭來說,烏爾奴伽爾的年齡和性格都不能讓阿哈德老翁放心,所以,他決斷下讓衛宮切嗣參加這一次聖杯戰爭給予烏爾奴伽爾實戰觀摩,如果此次能夠聖杯最好,如果不能的話,就等待下一次聖杯戰爭讓烏爾奴伽爾去奪得。


    而這樣的計劃,有著最大的障礙,切嗣清楚的知道,就是現在身為阿哈德老翁的繼承人烏爾奴伽爾根本對聖杯不感興趣,甚至深深厭惡著阿哈德老翁企圖掌控他一切行為的做法。這個時候會如此說,完全是在挑撥離間,但是,切嗣更清楚的是,烏爾奴伽爾並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千真萬確會發生的可能。


    “你覺得呢?切嗣——”


    烏爾奴伽爾笑了出聲,雖然切嗣表現出如此冷靜透徹的理智摸樣,但他卻已經可以想象到對方的動搖,嚐試了幾年都不曾有過的,對於阿哈德老翁的動搖,隻要聯想到這一點,他就情不自禁的、發自內心的歡喜出聲。


    “你一直是一個聰明人。”


    切嗣沉默不語,整個人就像是陷入了窗外冰凍的風雪之中。


    烏爾奴伽爾卻興奮有些眉飛色舞,心髒激動的快速跳動著,他無法阻止這股濃重到快要破裂開出來的欲`望,從上一世開始,權利和地位一直對他有著非常深刻的吸引力,追求著強大,追求著優越,竭盡全力的想要統治、征服和戰勝他物,如此強烈的野望,讓他對於權利和地位著迷不已。


    或許應該說,他對自己曾經的父親如此鍥而不舍、不斷謀劃篡位也是源自於這種勃勃的、讓人迷戀的、深入骨髓的野心。而曾經遭受失敗、壓製和蹂躪更是讓這種與生俱來的野心膨脹到極致,然後再也容不得他人對於自己的控製,如同吉爾伽美什,如同阿哈德老翁。


    “難道你在擔心愛麗絲菲爾會對你感到失望嗎?不會的,你應該清楚,她愛著你,並且把你的願望當做了自己的願望,甚至為此而生下伊莉亞絲菲爾……她會知道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的孩子,為了這個世界啊……”


    切嗣深深的呼吸,空洞的目光無神的放在遠處,輕輕的,微不可聞的點頭。


    烏爾奴伽爾笑得更加歡快,喜悅讓他稚嫩的麵頰顯出一種天真明亮的色彩,然後,就像是要確保什麽一般,他緩慢的,用發誓般真摯口吻訴說:“我會祝願你贏得勝利……不用擔心,就算是失敗了,我也會把伊莉亞當做是我的親妹妹一樣看待,而不是一件注定被犧牲的容器……”


    對此,切嗣沒有多說什麽,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經跟烏爾奴伽爾站成了一線,在聖杯戰爭之前,他必須和這位繼承人一起將德高望重的阿哈德老翁從艾因茨貝倫家族族長的位置上拉下,陷入這本不應該加入的艾因茨貝倫家族的內戰中。


    但這都是注定的,在得知伊莉亞的存在,在看到愛麗絲菲爾臉上母性而光輝的微笑,在那個時候,切嗣已經隱隱的感覺到這一點,他和愛麗絲菲爾的未來已經注定與幸福無緣,但他們從來就不曾希望著愛女的未來也是如此的悲慘。


    ——所以,命運是站在我這邊的。


    烏爾奴伽爾發自內心的這樣想著,在看到伊莉亞的出生的那一刻,他似乎就已經看到了艾因茨貝倫家族的寶座朝著自己招手,隱藏在最深處的權利*被澆灌成熟,他終於找到了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為了得到那至高的權利和地位……


    ……這才是我重生的意義所在啊,從得到艾因茨貝倫城堡開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Fate/Zero]烏爾奴伽爾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以雪為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以雪為茗並收藏[Fate/Zero]烏爾奴伽爾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