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珵聽了封大哥已經先行離開了,在和李南風行禮後,便徑直走出了國子監。


    國子監外的大街上,居民和儒生們混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韓珵走出門外,他的心情明顯舒暢了許多。


    “你說你又扮男裝從宮裏偷偷跑出來玩,這次還把金山公主給帶出來了。”


    “我出宮來國子監,反正不是來看你的。”


    “那你看誰?”


    “我是來看長倩的。”


    岑長倩在一旁無辜躺槍,便對臨川公主說:“殿下想來看道務就直說,何必把我扯進去呢。”


    走在臨川公主旁邊的金山公主聽了岑長倩的話後,莞爾一笑,而臨川公主睜大了眼睛狠狠瞪著岑長倩,瞪著他不敢直視。


    周道務是左屯衛大將軍、譙國敬公周紹範之子,自幼被當作功臣之子撫養在宮裏,父親去世時才離宮還家。他與臨川公主也算是青梅竹馬,整個長安城無人不知他是準駙馬之事。


    周道務看了臨川公主的表情後,不禁笑了一下。


    周道務、臨川公主、金山公主和岑長倩並排走著,而韓珵剛好從一旁走過,臨川公主看見熟悉的身影後,轉頭叫了一聲:“笨蛋。”


    韓珵一聽這熟悉的聲音,便沒有多想,於是停止步伐,轉身答應了一聲。臨川公主聽見他竟然答應了,不禁哈哈大笑。


    “哈哈……笨蛋。”


    韓珵轉身一瞧,心想:“那不是臨川公主嗎?”


    臨川公主轉身來到韓珵身邊,其他人也停止了前進的腳步,站在原地,她用手拍拍他的肩膀道:“笨蛋,我們又見麵了,叫你一聲笨蛋,你還真答應了,怎麽不見我姑父呢?”


    “你才是笨蛋,”韓珵想了想後說,“我不是笨蛋,以後不許再叫了,你姑父沒跟我在一起,他有事先行回府了。”


    周道務看見他們在那說話甚是親近,心裏感到十分不爽,便走了過去,岑長倩和金山公主也跟著走了過去。


    “你是國子監新儒生嗎?見了先輩不會行禮嗎?”周到務豎起雙眉,語氣略有冷冽。


    “我不認識你,幹嗎要對你行禮。”


    “他說他不認識你,道務這該怎麽辦呢?”岑長倩在旁邊煽風點火地說道。


    “不認識我好辦,進了國子監,你就認識我了,今後我們會有很多機會見麵的。”


    韓珵並沒有理睬他,向臨川公主施禮後便轉身走了。臨川公主看到周道務的表現,便極為生氣地對周道務說道:“你太過分了,怎麽可以這樣對待我的朋友呢?”


    周道務看見韓珵沒有理睬自己,本來就已經很生氣了,加之臨川公主還替他說話指責自己,變得更加惱怒了,於是對岑長倩說道:“長倩,我們走。”臨川公主幾乎同時對金山公主說了相似的話:“金山,我們走。”


    於是,周道務和岑長倩向國子監的方向走去,而臨川公主和金山公主則向回宮的方向走去。


    這邊李玉澤回到家裏後,一看見母親搬著酒壇從屋裏出來,他馬上前去幫忙,並對母親說:“娘,您的身體不好,還搬這麽重的酒壇幹嘛。”


    “這幾天我的腰酸背痛減輕了許多,趁現在要多做一點活。”


    李玉澤的母親看到他的一身男兒裝扮,便放下手中的酒壇,對他說:“你是不是又去東市的書肆了?”


    “娘,我……看!這是女兒今天抄寫書冊賺的三十文錢。”李玉澤從腰間拿出一個錢袋子向母親炫耀道。


    李玉澤平時愛穿男裝,於東西市賣書畫和抄書來減輕家裏的負擔。


    “我就知道你去了東市,你不用太辛苦的,娘可以多釀一點酒拿到東市的寄附鋪去賣。”


    李玉澤扶著母親回到屋裏,便開始換穿女裝,換好後的她身穿窄袖襦裙,盤著簡單的發髻,長長的睫毛下有一雙澄澈的眸子,氣質清新淡雅。她看見母親正瞧著自己,臉頰不覺暈紅,隨後便問母親:“娘,我爹是不是還活著,他為什麽不找我們呢?”


    “你今天為什麽要問這個問題?”


    “我……我之前聽您說,我爹曾在國子監授業,這是真的嗎?”


    母親聽而不答,忙著手中的活,然後李玉澤說道:“女兒三歲時,隻記得爹爹教我誦讀《禮記》,而對於爹爹長什麽樣子,現在已經模糊了,女兒很想念爹爹。”


    李玉澤說完便投入到母親的懷抱裏,母親似乎被他勾起了往事,眼睛開始濕潤著,說道:“你爹爹給你取名為玉澤,就是希望你能比德於玉,溫潤而澤,萬萬不可辜負你爹爹對你的期望啊!還有你的玉佩要保存好,千萬不能丟失。”


    “娘,您看,玉佩女兒一直佩戴著呢,我會保管好的,不會丟失的,您就放心吧。”李玉澤從她母親的懷抱裏出來,拿起係在裙腰間的玉佩給母親看,但她還是驚嚇了一下,暗暗地慶幸玉佩還好被找回來了,然後接著說道,“娘給女兒取名為音書,不就是希望我能替娘找回爹爹嗎?女兒知道,娘這些年來對爹爹的思念不少於我。”


    李玉澤看了看母親憔悴的麵容,深知這些年來,母親一人撫養自己長大是多麽辛苦,除了賣字畫抄書賺錢,而自己是否還應該為母親多做點事情呢。


    最終她鼓起勇氣對母親道:“娘,女兒今日通過選拔進入了國子監,從明天開始要在那裏居住修學。”


    “你說什麽?你不知道進國子監修學的都是男人嗎?女扮男裝進入國子監,如果被發現了,那將會是死罪啊!”母親雙眉緊鎖,語氣極為嚴厲,但李玉澤能聽出母親的話中透出的對自己的擔憂。


    “爹爹和娘教女兒學寫字的那一刻起,我就開始對這個世界有了憧憬,可後來發現,外麵的世界隻屬於男人時,女兒是多麽失望,是您讓女兒從書籍裏獲得了新希望,雖然每次出去隻能女扮男裝,但女兒卻是快樂的。”李玉澤說這一番話時極為動情,長長的睫毛下的雙眸已變得濕潤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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