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當太陽的腳步已經轉移到東南之時,蘇穆清從房間裏緩慢走出,將宿舍的門輕輕關閉後,便走出宿舍所在的院落,然後往國子監大門的方向走去。


    同時,早早起來的李玉澤正在幫她的母親搬弄釀酒的壇子,而韓珵已經是裝扮一新,正準備隨封言道一起去魏王府拜見魏王李泰。


    蘇穆清走出國子監,沿著向東的十字街緩緩行走,看樣他是要去平康坊。


    “韓珵,等到了魏王府見到魏王時,你一定要沉住氣,切不要再像上次那樣莽撞了。”


    “知道了,封大哥,到時我看你的眼色行事,保證不說不該說的話,不做不該做的事。”


    此時和韓珵一同坐在馬車上的封言道聽了他的回答後,便對韓珵頷首微笑了一下。


    魏王府在延康坊,而延康坊就在封府所在的興化坊的西向,兩坊比鄰。清明渠流經興化坊,而永安渠流經延康坊,故而永安渠和清明渠一樣,皆從坊的西麵穿過,正如封府在興化坊的西南隅一樣,魏王府也是在延康坊的西南隅。


    說起魏王府邸,就不得不說說這座宅子最初的主人。此宅原本是隋朝尚書令越國公楊素的宅第,而楊素可謂是封德彝仕途的引路人。開皇十年,時任內史令楊素率軍征討江南叛亂之時,便征辟封德彝為行軍記室,在征戰過程中,封德彝恪盡職守,棄私為公,深得楊素青睞,後來楊素便將自己的堂妹嫁給了封德彝,而後楊素數次向隋文帝舉薦封德彝,使得他在以後的仕途上可謂一路暢通,這些也是封宅距離魏王宅邸如此之近的原因。


    楊廣即位,楊素被拜為司徒,改封楚國公,待他去世後,其長子楊玄感於隋末起兵反隋煬帝楊廣,後來兵敗,因怕被別人殺而受辱,遂勸他的弟弟楊積善誅殺自己,當楊積善抽刀砍死楊玄感後,他自己便自殺,但自殺未死被追兵擒獲,與楊玄感的首級一起送到了隋煬帝的行宮,而其府第自然沒官被收。武德初,這座宅子為萬春公主的住宅,而李世民即位後,於貞觀中將此座宅子賜給了魏王李泰。


    興化坊和延康坊之間的距離本來不長,加之他們又驅車前去,故而他們沿著興化坊通向延康坊的十字街驅車前行,不一會兒便進了延康坊,來到魏王府邸門前,當他們下了馬車時,門前守衛看到封言道來了,便立即通報給了魏王。


    當魏王李泰一聽封言道來了,遂馬上停止手中的筆,出府去迎接封言道。


    “姑父,你看,勞煩你親自來一趟,李泰還準備明日派人去接你呢。”


    “魏王客氣了,封宅離魏王府也不遠,我和韓珵就乘馬車來府上叨擾了。”


    關於昨日封言道去東宮見太子之事,魏王又豈能不知道,故而當聽到封言道對自己如此客氣,他便心知封言道必是拒絕了太子的拉攏,所以他露出了近乎阿諛奉承的笑容來,因為平日裏的李泰對長輩或師長向來和善,故而封言道對於他的熱情迎接也是見怪不怪了。


    “姑父才是客氣呢,來魏王府,那是李泰榮幸。好了,咱們姑侄倆進府裏再說。”


    封言道和韓珵在魏王李泰的熱情迎接下,與李泰一同走進了府裏。


    當他們來到正堂內,李泰請封言道和韓珵先行坐下,然而在兩人的相互推托下,李泰還是先行坐了下來。


    魏王府上的正堂內,到處擺放的書架上堆滿了經史子集,整個屋裏充滿了書香,可謂是真正的汗牛充棟。


    “魏王,你這房間裏的書籍一點不比弘文館的少啊!”


    “這點算什麽,姑父,我帶你們去我的文學館裏看一看。”


    這才剛坐下,李泰就已經等不及要請封言道去魏王府上的文學館裏看看了。可想而知,對於能拉攏到封言道,李泰和李承乾一樣心急。


    封言道聽到李泰竟然如此說了,便知道他的意思,當然他今日來已經考慮到所有出現的情況,對於李泰的盛情,他也是不會推辭的。


    “也好,我今日和韓珵來府上就是赴約而來的。”


    李泰是極為聰明之人,他當然知道封言道說這話的意思,遂變得更加熱情,道:“那好,我帶姑父去文學館看看,那裏的書才稱得上是多呢!”


    李泰和封言道說著笑著,便走出了正堂,而韓珵也跟著他們後麵去了魏王府的文學館。當他們來到魏王府裏的文學館後,除了看到浩如煙海的古籍善本外,還有多位居館修書的文士,這當中就有蕭德言、顧胤、蔣亞卿、謝偃等名士。


    他們輕步入館,而館裏正在專注修撰《括地誌》的學士們各自忙著手中的分工,他們並沒有因為魏王李泰、封言道和韓珵的進來而停下。


    “姑父,他們都是魏王府文學館裏的學士,這位是魏王府功曹謝偃,這位是著作郎兼弘文館學士蕭德言,想必姑父你是認識他的。”


    當李泰小聲向封言道介紹時,正在修書的學士們看到魏王來了,便一一頷首示禮,然後他們依舊坐在書案前各自忙著手中的分工。


    韓珵看到大家如此專注,遂被這修書的氛圍觸動了,便起了興致,他四處觀看大家修書的過程,還時不時翻閱擱放在書架上的古籍善本。


    正當韓珵和封言道在魏王府文學館裏觀看修書之時,蘇穆清已經來到了萬花樓,而他進入歌舞樓裏時,看到台上的歌妓依然是上次來時看到的那位姑娘,於是他便知這位姑娘想必就是語心所說的畫衣了。


    當蘇穆清來到語心的房間裏時,語心立即開口說道:“公子,你的腳傷現在怎麽樣了?”


    “現在好得差不多了,是不是文生告訴你的?”


    “嗯。”


    “台上舞蹈的可是畫衣?”


    “正是,公子。自從她來了,我就很少上台了,而這些時日,崔立來得更勤了。”


    “我今日來就是為了這事的。”


    “如今萬花樓在媽媽的掌控下,公子要想再像以往那樣控製媽媽,可就不容易了。”


    “我知道,不過這些我一開始就已經料想到了,對於她,我早已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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