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先生?”李玄眯了眯眼睛,“你問這個做什麽?”


    “也沒什麽。不是剛剛除了山口信一那個種(馬)……邪道嗎?我曾經聽人說西方有個叫龍騰集團的組織,他們的首領是一位龍先生,他喜愛網羅美女供己淫樂。我想他會不會也是修習害人的邪術?這種淫棍敗類,除一個少一個。”


    百裏蘭這幾年修道習武,根本沒有機會遇上有見識的人打聽種馬。但這威廉有自己的船,道法高深,見識不凡,她不禁出言打聽。


    “你從哪裏聽到這樣的傳言??”李玄聲音低沉,暗自咬牙切齒。


    “這個……哦,好像是一個傳教士!”百裏蘭為了自己的私人目的,心中畢竟有些虛,她原來想說是百裏蹤的,可是這種事說的越模糊越好。而種馬的來曆是西方教嘛,當然傳教士最清楚,傳教士那麽多,也沒有人能求證。


    在中國,西方教也早就傳入,各大小城市均有教堂,而且也有教會學校,自然就有紮堆的傳教士。中國現在可能是全世界最開放自由的國家之一,文化多元也不亞於美國了。當然,血族是被排斥在外的。


    “傳教士?很好!”李玄語氣似乎平淡,但是熟悉他的人,比如阿傑,知道他動了殺念。


    李玄暗恨:教庭的人原來已經懷疑他的身份了,竟然在東方教派挑撥離間,他們是想借刀殺人嗎?居然在涿鹿百裏氏跟前這樣抹黑他!而這位百裏氏的人是百裏蘭,教庭更加該死!


    可憐的教庭,真是躺著也中槍!


    百裏蘭怎麽也想不到她找的人就在眼前,因為玄女那次說過種馬和西方教有關,但是李玄一身正宗而高深的東方道術和玄功,且出現在東洋,她自是不會懷疑。


    李玄剛被拒絕,再被誹謗,可謂兩恨交加,他雙手負於身後,指節攥得慘白。他暗暗壓住自己的脾氣,不要對百裏蘭動粗用強,百裏蘭自是不知道她曾處在這樣的危險之中。


    過不多久,阿傑來報,壓驚晚宴已經備好,那些中國的受害青年、少年,各種精英人士都在翹首相候主角。


    威廉親王號是標準的歐式遊輪,船長、水手門也多是歐洲人,可眾多仆人侍女卻是華人,他們都對李玄恭謹有加,不敢有絲豪越矩。


    明月漸升,李玄手底下的人已經服務周到的備好的酒席,擺在遊輪上的大型宴客廳中。


    李玄也當真非常人,這廳中裝潢布置恰到好處,歐洲的現代便利加上東方的清悠雅致。


    那桌椅俱換成了漢式矮案和絲錦蒲團,那些碗碟器皿也是名貴之極的官窯瓷器。


    要說李自成主張文化複古,這三百多年間,漢式宴席在中國的貴族世家之中相當流行。


    若是一個富貴之家中宴請賓客時,弄不出這些傳統布置,次次隻會弄個西式自助餐和西式派對,那麽多半會受中國上流社會嘲笑:原來你是個暴發戶呀!


    當然,這種暴發戶文雅一些則被稱作新貴族,多是一些現代商業社會闖出名堂的有錢人。


    李玄出身皇族,還當過太子,平日生活極為講究奢華精致。


    這次壓驚宴因為百裏蘭在場,吩咐阿傑具以皇族之儀開宴,否則,他就是有意利用拉攏這些年輕精英為他龍騰集團所用,也不必如此。


    若說皇族尊貴血脈,百裏氏乃人皇軒轅黃帝的後裔,李玄倒毫無優越的感覺。


    在場有幸虎口脫險參宴的中國人也同樣沒有優越感,貴族的沉澱不是兩三代之事,在飲食起居小事之中亦可得窺一斑。


    見到這種真正世家貴族的陣仗排場,不由個個汗顏,或者激動。


    這些人當中有社會精英,有現代社會的富二代、官二代、優等生,但是沒有出生真正中國世家的人,他們隻能稱為新貴族、白骨精、天才少年之類的。


    這個世界不像百裏蘭那個朝代,已然將中國傳統世家清洗一遍,重立新世家,是為紅n代。


    李自成不會做這樣違反社會發展規律的事,暴力不是解決世家的手段,隻能造就新的世家,這說得有些遠了。


    夏摘星其實就是新貴族最典型的代表,夏家雖富過五代,但也是平民出身。若是夏語何,還參加過這類漢式宴席,但夏摘星年輕,也多是參加西式的晚宴,和新式的派對。


    當他看見身著統一的精美漢服的侍女,姿態優雅,端著各種菜式魚貫而入,禮儀笑容也如藝術一般,心中不由感歎:自己年少之時,何其井底之蛙,夜郎自大,這才是中國真正的世家貴族。


    夏摘星不由得看向不遠處坐在首席的一身雪白中國古代男裝的少女。


    她那烏綢似的長發束了一半在頭頂,亮閃閃的金銀兩色發帶垂在腦後,纖腰上用華麗的金色絲絛盈盈一束,腳上著了繡有金紋的雪白綢靴。


    一身月白天蠶絲綢緞袍的麵俱男子正與她說著什麽,像是在向她品評菜肴,他又一個眼色,令侍從端了好些酒和酒器來。


    自從與百裏蘭再次相遇,自從她救了他,夏摘星一直壓抑著內心瘋狂的感覺。


    這時見這二人均是姿容絕世,衣袂飄飄,正所謂世家子弟,淵遠流長,名士風流。


    又想起他們都不是普通人,他不禁產生自慚形晦的感覺。


    這些年,他曾問自己他為什麽這麽討厭、鄙視阿蘭,是因為姑姑還是因為表妹。


    這些隻是原因之一,但是,時間愈久,她的點點滴滴他反都記得清清楚楚,他依然為她的看不起自己而無法平靜。


    他猛然發覺少年懵懂時的他原來對這個小女孩產生了一種難以豈齒的感情。


    由於這個發現,他會想:曾經被他夏家汙辱、虐待的小女孩,當初隻是想活著,她又有什麽錯?


    當這種想法產生時,便不可斷絕,他一再思索著夏家人行事的風格。


    她的話言猶在耳。


    “你們夏家人傷害別人就是天經地義,旁人碰了夏家人一下便是萬死莫贖。我被罵賤種那是活該,被打也是自己命不好,我真不知道你們是什麽樣的價值觀。”


    百裏蘭嗎?百裏氏又是一個什麽樣的家族?軒轅黃帝傳人?(當初女主離開藍家時,百裏蹤提到過)神龍護身?她要成為傳說中的神仙嗎?


    如果是以前,他定會嗤之以鼻,可是這些日子發生的事,由不得他懷疑。


    “摘星,你怎麽了?”坐於旁席的海燕一直留心著夏摘星,見他仿若無人一般頻頻望向坐在首賓席的穿著中國華麗男式古裝白袍的絕色少女。


    她心中不由暗暗酸苦,原本感激那位美麗的少女術師救了自己和那些同伴,可現在一時之間也道不清了。


    百裏蘭也是好吃之人,對於一個曾經被虐待吃隔夜飯的人來說,對於食物有一種格外的執念。盡管她因為閉關練功常常幾天不吃飯,隻吃混沌虛空中的果子和水。


    所以,李玄向她介紹菜色,她聽得津津有味,還不時細問幾句,吃就吃得更加開懷了。


    美食當前,她早將李玄向她示愛之事拋諸腦後,李玄也把脾氣壓了下來,兩人席間倒相談甚歡。


    卻說侍女給百裏蘭擺上一個精美絕倫的雕著蘭花的琉璃杯,百裏蘭極為喜愛。


    一個前世是小市民宅女,後來常年修習道術的宅女哪有什麽真正的見識?平日百裏家的起居飲食也不會這樣奢華。


    隻見她端起那杯子細細打量,忽然悅耳動人的聲音響起,但話卻……


    “威廉先生,你好有錢呀……用的玻璃杯都特別漂亮……”


    突然,聽見啪的一聲脆響,原來是坐在李玄下首的阿傑手中杯盞落地。


    李玄俊眉暗自一動,瞟了阿傑一眼,頓了頓,淡淡對她說:“這是琉璃盞,不是玻璃杯。”


    百裏蘭道:“琉璃不就是玻璃嗎?盞就是杯,那琉璃盞不就是玻璃杯嗎?”她暗想:隻是馬甲不一樣嘛!


    一名平日喜愛收藏的青年,好意解釋道:“百裏小姐,琉璃和玻璃是不同的,它們的工藝、成份、透光度完全不同。琉璃比玻璃珍貴多了。”


    百裏蘭微微臉紅,好不尷尬,卻坦然承認:“我哪裏知道這些……長見識了,謝謝你呀!”


    她的混沌虛空有好些上等寶材,可是她是識不得幾樣。她去了海底也隻會找天然大珍珠、珊瑚樹等認識的寶貝,至於各種奇珍海味,還是因為她和小白龍都愛吃的緣故。


    夏摘星見她模樣,情不自禁漾開一抹微笑。盡管幾年沒見她,她成了術師,她還是這樣真性子。


    李玄大方夜宴這些受害人為他們壓驚有自己的目的,百裏蘭今天來參加此宴同樣也有自己的目的。


    她這幾年勤於練功,或修習百裏家的術法武功,或自己在混沌虛空練氣,或如這次一般偷偷和小白龍跑出來練水地風火上古道術。


    至於光大截教雲雲,還真是沒有做出一樣,她自覺自己現在的實力不夠,不可隨意造次。


    然而,做為師姐,她不得不為小白龍考慮。小白龍是上古神獸,但是洪荒至今曆經萬年天數衍變,他的氣運依托卻不足,這也不利於他的修行。


    兩年前,她想出辦法讓百裏蹤在涿鹿縣紅葉山莊附近修建了一座神龍廟。


    小白龍那時也已能隨意興雲布雨,他時時注意保護涿鹿縣內風調雨順,當地居民常常去神龍廟拜祭上香。


    小白龍也因為有人間廟宇,除了她的混沌虛空之外另有一處棲身之地,且他享人間香火這一年來,修為精進比前兩年快了很多。


    這就是天道氣運的原因,上古神獸與她這樣的凡人在天道衍變中是不一樣的。


    上古神獸雖然天生神體,但受天道桎梏極深,因果善惡,功德劫難,不能錯走一步,不然,即便有長生不老的神體,也受不住天數要滅你。


    而人類卻是在六道輪回,如今六道衍變千萬年,這個係統可能也有些漏洞,天道反管不了那麽精細。


    她也是看過玄女的賜下的書才明白這個道理。


    於是,她曾這樣告訴小白龍:要當一條好龍,這樣他的粉絲多、香火盛、氣運旺,自己修為也會精進快。


    所以,當時救了人之後,小白龍會問出“汝等均是吾的粉絲?”之類的話。


    小白龍不會輕易在普通人麵前現真身,但這次現都現了,不若順水推舟招些人為她所用。


    這種事情小白龍那種單純的性格是做不來的,也不宜他自己出麵,隻好她這個師姐代勞了。


    隻是,剛才她一時不慎,錯將琉璃盞當玻璃杯,“神棍”的麵子都失光了。


    在場賓客都看到聽到,好些人露出怪異的神情。


    這些人雖不是世家出身,但大多是有錢人,不像她這樣的小市民,犯這樣的錯誤。


    若被他們看出她小市民的本質,她如何幫師弟搞“個/人/崇/拜”?


    但讓她掩飾說“我是開玩笑的,我當然知道琉璃盞不是玻璃杯,哈哈~~”,恐怕更加糟糕,別人又不是白癡。還不如大大方方承認,展現君子坦蕩蕩的“高貴品性”。


    百裏蘭忽靈光一閃,對李玄道:“威廉,你這盞是好盞,酒亦是美酒,隻是兩樣合在一起就落了下乘。”


    李玄原雖奇怪怎生百裏家的傳人連個琉璃盞都不識,但是突聽她反說自己落了下乘,也有些好奇。


    “哦?願聞其詳。”


    百裏蘭一派衙內模樣,手輕輕一抬,從貯物室如魔術般化出一柄玉骨折扇,玉自是來自混沌虛空上等古玉,她請了家將青龍為她做的。


    青龍涉及過一些煉器之術,雖不高明,但一把能當武器的折扇還是做得出來的。


    嘩一聲打開折扇,如古代公子哥要泡妞前的樣子一般自命風流的搖了起來。


    “古人詩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你這上等葡萄酒,怎麽反找個琉璃杯?這葡萄酒盛入夜光杯後鮮紅如血,飲酒有如飲血。你我今番也算做了件大事,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倭奴血,豈不壯哉?”


    底下那些中國人都是著了日本人的道,差點喪命之人,這時聽了不由大聲喝彩,滿場嘩然。


    而李玄卻因聽到敏感詞“飲血”手不禁微微一抖,除了阿傑並無人發現。


    他頓了頓,忽不鹹不淡道:“飲血不成了吸血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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