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亦的鈴鐺隨著她急促得腳步聲,作響的越來越強烈,但院中的那些人似乎聽不見,毫無點燈亮窗的舉動。睍蓴璩曉不知不覺中,她也走到了廢棄後院的門口,千亦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輕聲呼喚著千貴的名字:“千貴,千貴。”但廢棄院內除了幾聲貓叫和漆黑一片,好像並無千貴的身影。她害怕的想轉身離去時,腰間的鈴突然抖動,鈴聲也與剛才腳步帶動時的響聲完全不同。千亦剛剛看完那段記載文,鎖魂鈴此時的感應是在警告她,離她不遠處,肯定有邪氣尚在。


    “雲娘,不要靠近那小子。”不錯,離千亦不足十米處,那女妖真在直視著她,鈴鐺感應到妖氣才會如此的響動。女妖聽見鈴聲,渾身好像散了架子般,站都站不穩,倒在了一個黑影的身上,此黑影正是修羅墨舞最信任的手下—鬼魅。


    鬼魅抱起雲娘直接飛入房中,他見她麵色黯然說道:“你並不是那樹妖的對手,何必要自討苦吃。”


    “你已經修得不變之軀,可我呢,再不吸取陽氣或者精怪的元丹,又會變成一副白骨,不是樹妖的對手,但那小子毫無法力,捉他如老鷹抓小雞般簡單,為何要阻攔與我。”雲娘說著,走向那莊家公子看著說道:


    “方才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就怕你讓那鈴鐺的聲音驚散了你的魂丹。”鬼魅見她不識自己的好歹,就厲聲的說道。


    “那是何物件,如此威力?”雲娘問起鬼魅時,鬼魅從身上掏出一顆人心遞給她,雲娘見到還在跳動的心髒,趕緊抓來大口的吃著。


    “我也不知是何物件,隻知當年老魔王就是讓那鈴鐺收服的。”鬼魅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懼怕,看著雲娘說道。


    “什麽?那王的老爹,是讓這小子收服的?”雲娘聽道此處,就停下口中的美味,抬頭驚訝的看著鬼魅問道。


    “不…是他的師爺。時候不早了,我明天再送些人心給你,你千萬當心,沒王的命令,不要輕舉妄動。”鬼魅說完就一陣黑風消失在雲娘麵前。


    千貴見房中沒人,就急衝衝的往原來的方向返回,正在長廊半道上,聽見了一陣陣清脆的鈴聲。他見千亦腳步急快,氣喘籲籲,邊回頭緊張的看著,邊往前走著。


    “千亦。”千貴立馬引了上去,隻是他靠近千亦時,鈴鐺的響聲又變了另外一種聲音,這種聲音是悶悶作響,聽著千貴頭突然疼了起來。千亦見狀趕緊從口袋中取出木屑吃力的塞了回去,千貴才有好轉。


    “我…我…不是故意要把它取下,我…是擔心你會出事,才取木屑,帶著它去找你,剛才…”千亦說著,雙手顫抖著,心裏想起極具的害怕。


    “沒事,快些跟我進房。”千貴沒有責怪她擅自出門,這讓千亦很是納悶。待他們一同進了房間後,此時已過四更。折騰了一整夜的千亦見千貴平安的回來,也沒多問什麽,趕緊從道箱取出甘露丸給他服下。二人也是極乏無比,就各自和衣而眠,小睡一會。


    第二天大早,千亦便是醒了。因心裏惦記著那妖精的事情,其實一夜都不曾睡得十分安穩。而千貴則更早醒來,知道千亦定是要問昨晚探查的情況,他照顧好千亦起居後把見到的事情由來說了一遍,聽著千亦張著那原本就小的櫻桃口,驚訝得看著千貴。


    “我真想見見那個妖婦。”千亦聽完後說道。


    “不知,你我二人是否真能把那女妖擒住?”千貴說著,開了房門,正好莊老爺帶著福全來到房外,見他們早早已經穿戴完畢,就問道:“道長這是要出去嗎?”


    “嗯!原本千亦也是要去找莊老爺商量點事,既然來了,就在這裏說吧。”千亦見莊老爺來到,就說道。


    “哦!是何事要吩咐老朽,老朽按道長的意思去辦。”莊員外顯然已經等有點著急,內人又時不時催著自己,這兩人連續兩天也不見做法的動靜,今天又換了道服,穿上平裝,心裏犯了嘀咕。


    “我與道童想去梧桐村周圍看看。”千亦說著,看了一眼千貴,千貴此時很是明白。


    “道長要去梧桐村周圍,難道跟老朽家中的怪事有關聯嗎?”莊老爺讓千亦提的條件犯了迷糊,他不明白的問道。


    “有沒有關聯,去了才知曉,今早,我兩人就不在府上用早飯了,請莊老爺見諒。”千亦說完,背著長蕭,帶上火珠子。避開莊老爺那肥鼓鼓的青蛙肚出了門,千貴也隨後跟上。


    “那道長,幾時回來,我好讓家丁給道長準備飯菜……”莊老爺看著兩人高低不等的身影,大聲的喊道。隻聽見千亦遠遠的回答聲傳來。


    “旁晚。”


    出了莊家大院才發現,原來村路都被一些太過於繁盛的梧桐樹給擋住了陽光,即便是秋霜氣候,朝陽時早已過了,但路邊的花草還是濕漉漉的,花草並不鮮活,一路看來,基本大半都是蔫的。


    “看,這裏梧桐密布,村名想必是應它取締的。”千亦看著周邊全是梧桐樹說道。


    “公子,梧桐樹屬陰,在我們樹妖界,很少有梧桐樹妖修成仙的。”千貴牢記著千亦的話,出了門必須喊公子稱呼。


    “竹子也是屬陰,但竹子為何能修成仙?”千亦一路走著,看著,隨口問道。


    “竹子無心,無心的凡物,神識俱全就能成仙。”千貴見她好像一夜之間變了個人似的,以往隻要一出來,她就像著怎麽玩,怎麽去騙點吃喝,但現在這種感覺,讓千貴覺得,她長大了。


    “無心?無心既無煩惱,無煩惱成仙就快。”千亦說完就往村中的南邊方向走去。一路張望著,照理說秋季正是豐收的季節,這村裏田地很多,理應當是都忙著收割自己稻田才是,可是這一路走過來,竟然沒有看到多少人影。


    “千貴,快看,稻田中有一人躺著。”千亦見到田埂處躺了一人,指著手說道。兩人往田埂走去,見到那人其實是具屍體,屍體隻剩下幹癟皮囊一副,臉部發青色,胸有處碗大的口子裂開著。


    千貴幾乎不用凝聚靈識,便已經感應到了微小的戾氣,皺著眉頭:“死者是讓妖鬼吸血所亡,但臉部顯青色,已有是怨氣,這死體不足三日定成惡鬼。”


    “你的意思是說…這屍體會詐屍?”千亦聽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的”千貴說著,從隨身包袱中,拿出一張火符,點燃後,直接扔在屍體上,屍體燃燒的味道讓千亦難聞,捂住鼻子繼續往前走著。這梧桐村左右人家都是用稻草木條搭建而成,可莊員外家卻是紅磚綠瓦甚至氣派。相比之下,便是知道這梧桐村的村民受了不知是受了這個老財主多少欺淩。


    “這莊老爺那麽有錢,為何不分點給這裏的百姓,你看前麵那戶人家,住的比我們還要寒酸。”千亦一想,不禁氣上心頭說道:“這樣的人家不行善積德,怎會沒有報應?怪不得妖怪會看上他兒子,細皮嫩肉的比這些莊稼漢們可是好吃的多。”


    “公子心善,我們要不要前去叩門問問那戶人家?”千貴問著千亦,千亦停住了腳步,她沒有回答千貴的話,隻是遠遠看著那草窩人家,歎著氣。


    “公子,我們要不要前去叩門問問?”千貴見她看著那戶人家發呆,又重複一篇說道。


    “我想吃地瓜粥了……”千亦說著,心裏念起了家。千貴見這般,心中又起悲憫,掉了眼淚。


    “哎呀!你看你,我隻是說說,你又哭啦!”千亦見他擦拭著眼淚,不樂意的說道。


    “走去那戶家中看看討碗水喝。”千亦說著,男子般大步走去。走到草屋外,見一老者正在彎腰收拾稻穗。


    “老人家,我們是過路道士,想討碗水喝。”千亦話音落下。


    老者抬頭望了她一眼,便繼續收拾,嘴巴中嘟囔說道:“又是來給莊家收妖的。”


    聽見老者這話,千亦與千貴互相驚愕的看著對方。


    “老人家,我們真是過路的。”千貴矮小的身材走到老者身邊,替老者抱起一捆麥穗說道。


    “過路不過路,老頭我不想知道,家中沒有茶水能孝敬道人,隻有那稻田中的陰溝水可以舀來給你們喝。”老者不客氣的說道。


    “老人家,你怎麽讓我們喝…”千貴見這老者不說好話,心中生氣。


    “千貴,莫嚇到了老伯伯。”千亦見千貴生氣,就打斷了他的話,也許實在是口渴難耐,就走到稻田陰溝中,看著那渾濁泥黃的水,忽然想到了什麽,趕緊雙手伸入陰溝中捧起一把水聞了聞。


    “千貴,過來。”


    千亦聞著水,喊了下千貴,千骨見那黃泥水說道:“公子,這水喝了會生病的。”


    “沒人叫你喝,你聞聞,是不是有血腥屍臭味?”千亦說著,把手中的水提交給千貴,自己站起身來,走向老者。


    老者見她,沒有辱罵自己,見她仔細的看查那陰溝中的水質,心裏明白了幾分。駝背著身軀,走進了窩內,不久端了兩碗清水,身後還跟了一名小童,小童身著單薄,搬著板凳向千亦麵前走來。


    “二位道長可是聽聞了我梧桐村有妖作孽才故意路過的嗎?”老者問道。


    “老伯伯,這孩子是?”千亦坐在板凳上,喝著清水問道:


    “我家孫兒,哎!命苦啊!”老者拉過孩子,攬在自己的懷中,看著千亦說道:


    “老伯伯,為何說梧桐村有妖作孽呢?”千亦問道,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原因。


    “不如,二位道長裏麵坐?”老者說話很是小心問道。


    “太過麻煩了,還是在這稻田邊坐坐甚好,千貴,聞好了沒,好了過來喝水,喝完我們要趕路啦!”千亦說著見千貴還趴在那陰溝處看著,不由心中笑話他起來:“太矮也是種麻煩,那木屁股翹的。”


    “道長,你不知道啊,我們村裏的年壯之人差不多讓那莊家老爺叫去做長工了。”老者摸著孩子的腦袋說著。


    “長工?都在莊家幹活嗎?”千亦問著,心裏犯了嘀咕,這在莊家住了二晚也不見有多少家丁和長工啊。


    “是啊!說是莊家公子得了重病,需要年青氣盛的男子送飯看院,這去一個,沒得回來的。”老者說道。


    “公子,那陰溝中的水是…”千貴說著看了老者一眼後,打住了話語。


    “小道長不說,老頭我也知道,那水從莊家流入出來的屍膿水。”老頭說道。


    “啊!怪不得有股腥臭味。”千亦聽了很是吃驚,看著千貴說道。


    老頭抱著孫子,看著他們說著:“這幾個月裏,莊家到處在村中要人,要的都是年輕力壯的漢子,可是去了就沒見一人回來,最近村中老有人不明不白的死去,死的都一樣,挖了心肝,沒了血氣,就像羊皮球一般。哎!可憐我兒也是讓那莊老爺要了去,我家老婆子念兒心重,去莊家要人,活活讓那莊家看門的打死了。”老者絮絮叨叨的說著,千亦聽了不禁心痛起來,沒想到表麵和善的莊老爺,心底卻是如此黑暗。可那老夫人天天念佛,難道不知這裏麵的事情嗎?


    千貴越聽越是氣氛,那老樹臉都差點氣綠了。


    “去的人,當真沒一個回來的嗎?”千亦繼續問道。


    “有偷跑出來的,但跑出來的人個個像是蔫了的茄子一樣!沒過幾天就死了”老頭說著,拍拍孩子的小背,隻見那孩子困了。


    千亦見狀也不再打擾,她起身把碗放在板凳處說道:“老人家,我們打擾了,喝水之恩,我二人記下了,既然這村裏有這種事情發生,我就去莊家看看,能否把你家兒子要來,如能要來,就當報答老人家送水之恩了,我們這就告辭了。”


    “謝謝道長,好人啊!”老頭看著他們的離去的背影,點頭說道。


    梧桐村一路看過來,正是那老者說的般,他們見到的不是婦人,就是老幼,極少有年輕力壯的男子,各家門戶緊閉,稻田,山邊,新墳到處都是。看來這梧桐村已是怨氣衝天了。


    “起初,你還不讓我來,還不要人家的錢,你還善人善人叫著歡,今天回去,要與他談好價格,才去做法。”千亦說著,看了一眼跟在身後心事重重的千貴說道。


    “公子說的是。”返回的路上,兩個人無心吃口糧,但已經商討了許多,想好對策。


    黃昏降至,他們回到了莊家,這時看著莊家感覺不比前天,千亦覺得很是鬱悶,這樣偽善的人家,卻要讓她來收妖,替他們鎮宅。她站在莊家正門口瞪大眼睛怒視著,摸著藏匿在腰內的口袋,口袋中裝著失去火岩晶石的火兒對千貴說道:“上去敲門,要不是為了找回火兒的晶石,我現在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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