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洗著臉,秋月回來了,衝著葉琢點了點頭,悄聲道:“已被接回去了。聽人說,那裏的人全都被捉了起來,下了大獄。魏大哥叫您放心,他小時候在西溪鎮呆過幾年,昨晚是用那裏的方言說話的,又特意打扮成闊少,裝了胡子,去和回都十分的小心,繞了半個鎮,回家就把衣服都燒了。便是連魏大嫂都不知道他昨晚出去過,不會露出馬腳的。”


    葉琢點了點頭。半年以來,她一直在觀察魏大祥,知道魏大祥膽大心細,極為穩當。事情不做則已,一旦答應去做了,就盡心盡力,做得十分完美。否則,她也不會把葉家一家老小的性命都交到他的手上。要是對他沒信心,她昨晚也不會那麽安寧。而此時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地步,就更沒必要擔心了。一切聽天由命吧!


    不過為了表明對魏大祥的重視與謝意,她匆匆喝了一碗燕窩粥,就出了門,上了魏大祥的馬車,裝模作樣地去玉琢坊走了一轉,在路上跟魏大祥聊了一會兒,交了交底,又告訴他,讓他回去轉告那些孩子,今天她有事不上課,這才讓他把自己送回了家。


    而聶家大廳裏,坐著五、六個人,氣氛卻極凝重。坐在左邊主位上的穿深灰萬福團huā的老人正拍著桌子咆哮:“……我看你這麽些年做事穩重,還說放了心,卻不想隻是一忽眼的功夫,你就弄出了這麽大個事情。你到底想要置咱們聶家於何地?”


    聶仲昆坐在那裏,麵沉如水。而聶博文卻看不得一向倚老賣老的叔祖父這麽跟作家主的父親這麽說話,在一旁道:“叔祖父,這不是什麽大事吧?不就是拿了二、三十個人下獄嗎?這種事,便是咱們的管事級別的下人都常做,怎麽就惹得您發這麽大的火?再說,不把他們下獄,月兒的事要是傳出去,傳到京城裏,貴妃娘娘和大皇子的豈不是要惱恨咱們給他們抹黑?聶家的名聲也算是毀了。”


    “不是什麽大事?”聶如海的聲音極尖銳,轉過頭來盯著聶博文,冷笑一聲“以前還說你頭腦不錯,是個繼任家主的好苗子,卻不想也是個蠢貨。這是什麽時候?二皇子的人正眼睜睜地盯著咱們,瞪大著眼睛要雞蛋裏挑骨頭,想要找出咱們的錯兒來。你們倒好,直接就把二、三十個人下了大獄。如果是以前還好,就算他們要挑骨頭,隻要咱們把蓋子捂住,將事情抹平,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可今時不同往日,南山城的知府袁朝林,南山縣的縣令楊建修,那都是二皇子新提拔上去的人。那二、三十個人到了他們的大獄裏,會是什麽結果,你們難道就想不到嗎?”


    坐在聶仲昆旁邊一個跟他長得有五、六分相,年紀比他稍輕一些的中年男子聽得此話,開口道:“就算他們是二皇子提拔上去的,在這一畝三分地裏,也不敢不給咱們麵子。今早我帶人去,楊建修極爽快地就答應把犯人交給府衙處裏,而袁朝林二話不說將他們收了監,還跟我保證說,我們想要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還很給麵子地讓咱們直接打死了幾個劫匪和老鴇子。叔父,雖然大皇子在京中失了勢,但他究竟還是大皇子,並沒有被貶為庶民,貴妃娘娘還在宮裏受寵如故。這些官員就算要捧二皇子的臭腳,也不敢不給我們聶家的麵子。您老人家大可不必這麽擔憂。”


    “混帳!”聶如海一聽這話,更是怒不可遏“聶季昆,枉你吃了三十多年的飯,做事還這麽不動腦子!袁朝林是答應把這些人收監,更賣你們的麵子讓你們把人打死。但隻要多死幾個,就會有人下來查是什麽原因。袁朝林到時把咱們聶家的事全抖落出來,上達天聽,讓皇上知道咱們為了一個姑娘的清白就私設刑堂,打死人命,皇上到時是怎樣一個態度,這件事對娘娘和大皇子是個什麽影響,你們知不知道?啊,知不知道?一群豬腦子!”


    大家一聽,赫然變色。


    隻有聶季昆年輕時就是個二愣子,做事不大喜歡動腦筋,隻喜歡舞槍弄棒。今早就是他帶著人追查到醉紅樓,一怒之下也不問過聶仲昆,直接把醉紅樓的人都帶走收了監。以前可都是這麽做的,從來沒出過什麽事。所以見得叔父罵得難聽,他不樂意了:“袁朝林要是這樣,他不得被罷官下大獄啊?這對他有什麽好處?咱們隻要多給他錢,分他點好處,再保他一家子榮華富貴,叫他咬死事情是他做的不就好了?他就算自己不怕死,不怕連累了家人?”說完站了起來“行了,直接把他交給我,保準讓他服服貼貼地聽咱們的話。”


    “站住。”聶如海低吼一聲,叫住聶季昆,然後轉過頭去掃視了屋子一眼,發現屋子裏除了聶仲昆和聶博文,還有他自己的兒子聶業昆之外,其他人都微微點頭,似乎都讚同聶季昆所說的話。他仰起頭來,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滿心疲憊地道:“你知不知道這世上有一種計謀叫苦肉計?袁朝林他為什麽這麽配合?還讓你把人打死?不就是為了給二皇子遞投名狀嗎?他請罪是心甘情願,他的目的,就是要把咱們聶家拉下水。想來現在,不管是他,還是他的家人,都已被二皇子的人保護起來了。如果你敢去動他,當場被抓住,落得個陷害朝庭官員的罪名。而他就算這一次被治罪,貶去別的地方做小官,但隻要二皇子掌了權,就會很快地提拔起來。而咱們聶家,卻完了。”


    這話一說,聶季昆終於變了臉色:“叔父,他不會這樣吧?”


    “有什麽不可能?這世道,隻要與人爭權,就隻有兩個下場:不是你吃了我,就是我吃了你,沒有第三條路可走。你們為了一個不顧廉恥的女人,就生生把聶家毀了啊!”聶如海痛心疾首。


    “那現在,怎麽辦?”聶季昆抬起頭來,茫然地望著聶如海。


    “怎麽辦?讓你大哥拿主意,他是家主!”聶如海恨恨地道。他恨死了聶微月,那就是一個惹禍精。(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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