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杜念和杜忘回到杜浩然所住的望日軒,見杜浩然此時已沐了浴,正披散著濕漉漉的頭發,坐在院子裏走廊裏看書。兩人趕緊上前打了聲招呼。


    “回來了?”杜浩然也沒將目光從書上移開,隻隨口問了一句,便不理兩人了。


    “公子……”杜忘欲言又止。


    杜浩然終於將眼睛抬了起來,望著杜忘:“怎麽?可是王爺和王妃那裏有什麽事?”


    杜忘搖搖頭:“不是,是屬下不明白,公子您回來不是要告那聶家的狀的嗎?剛才怎麽不跟王爺提及?難道您想到皇上麵前親自說?依屬下看,您親自去說倒不如王爺去說。您去說的話,沒準皇上心裏還不高興,畢竟大皇子是他兒子;但王爺去說就不一樣了,王爺向來公正,說話份量又足,他隻要將事實跟皇上一說,保準大皇子和聶家倒黴。”


    杜浩然聽得這話,嘴角一勾,仍將目光轉到了書上:“哦,你也知道大皇子是皇上的兒子呀?那你說,王爺到皇上麵前告他兒子的狀,維護自己的兒子。皇上雖然把大皇子給懲罰了,但心裏會不會仍是不高興呢?”


    “這……”杜忘撓了撓頭,有些沮喪地道“難道咱們就這樣算了?”


    剛才因為杜浩然的吩咐,他和杜念都將聶家的事情避開不談,隻說了葉琢的事。這時他有些後悔,不應該這麽聽杜浩然的話。在他看來,自家公子這樣身份的人,卻受了聶家的暗算,怎麽的都得討回個公道,便是大鬧一場也不為過。可要是就這麽忍氣吞聲,一旦傳出去,不光有損於大將軍稱號,便是這京裏的紈絝公子們也要瞧不起杜浩然。


    “自然不能這麽算了。”杜浩然看著書道“不過小孩子打架卻跑去向家長告狀,有沒有出息?”


    杜忘愣了一愣:“您是說,咱們直接找大皇子或聶家的麻煩?可大皇子並不在京中啊。”


    “跑得了和尚,還能跑得了廟嗎?”杜浩然的表情,依然是那麽輕描淡寫。


    杜忘撓著腦袋正苦苦思索,一直站在旁邊沒有出聲的杜念用胳膊肘拐了拐他:“行了,你少操些心,聽公子吩咐就行了。”


    “那也是。”杜忘頓時把麻煩給丟掉了,眉開眼笑地道“那公子,我們回房去了。”


    杜浩然擺了擺手,杜忘和杜念便回了自己房間。


    因杜浩然沒有女人,便是連個通房都沒有,而且當初很不習慣用丫鬟伺候。所以杜念和杜忘就被當成小廝留在了杜浩然的院子裏,住處離杜浩然的房間並不遠。


    而杜浩然這邊卻放下了書,對立在身後的丫鬟道:“你去,把孫管家叫來。”


    這丫鬟名叫夏至,原是瑞王妃身邊極得力的大丫鬟,是瑞王妃特意派來伺候杜浩然的。夏至為人甚是能幹,把望日軒管理得井井有條,而且平時也恪守本分,並沒有表露出攀高枝的欲望,所以杜浩然也容她在這院子裏繼續管著事。


    夏至聽到找孫管家,有些詫異地看了杜浩然一眼,應了一聲“是”便轉身出了門。


    杜浩然自與父母相認並回到瑞王府來住,也不過是住了一個多月,其後就去了南邊,一去就是一年半,他原來在這裏住的時候,從來不主動要過東西,整日帶著杜念和杜忘在京城的玉器店裏轉悠,直到晚飯時分才回府裏,陪瑞王和瑞王妃吃晚飯,生活既規律又簡單,讓瑞王府上上下下想獻殷勤的人都極鬱悶。所以此時孫管家一聽夏至說三公子召喚,哪怕手上還有重要的事,也都先放了下來,急急跑到望日軒來。


    進了望日軒的院子,孫管家先停住腳步,將氣喘勻了,又整了整衣服,這才進了第二進院子,對杜浩然恭敬地行了一禮:“老奴孫定勝,給三公子請安。”


    杜浩然雖說被封了靖安王,但這裏是瑞王府,稱他為王爺的話容易跟瑞王爺弄混。而且杜浩然的大哥杜硯是瑞王世子,得在瑞任瑞王爺杜齊觀去世之後才能襲爵,成為王爺。稱大公子杜硯為世子,二公子杜墨為二公子,三公子村弈為王爺,很是不妥。所以瑞王杜齊觀思忖再三,便讓家中下人按輩份排,叫杜浩然為三公子。


    “起來吧。”杜浩然將手中的書放了下來。


    “三公子剛從南邊回來,不知府裏的膳食可吃得慣?用的東西是否有缺?下人用的是否順手?如有哪裏不妥,三公子盡管告訴老奴,老奴立刻為公子換置妥當。”孫管家知道瑞王夫婦把這失而複得的三公子當成眼珠子一樣疼愛,而且這杜浩然已被封王,地位比之要襲爵的大公子也不遜色。所以對杜浩然,那是十二分的恭敬。


    杜浩然也不耐煩跟孫管家寒喧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地道:“叫你來,是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三公子快莫說什麽拜托不拜托的話,老奴受不起。您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就是。”


    杜浩然點點頭:“你去幫我查一下大皇子和聶家在京城的產業,現有的和準備要做的,統統查清楚報給我聽。”


    “大皇子和聶家?”孫管家愕然,他不知道三公子為什麽要查這個。不過還是很快地應了一聲:“是。”


    “三天之內我就要,能不能辦到?”杜浩然又問。


    孫管家想了想:“三天之內老奴可以查出八成,還有兩成比較隱秘的,可能還需要些時日。”


    杜浩然擺擺手:“不必了,隻查明顯的那些就行了,隱秘的不用查。”


    “那三天內老奴就可以把事情查清楚。”孫管家道。


    “那就好。”杜浩然點點頭“就是這事,你去吧。查到什麽立刻就來稟報,不必等到三天後一起說。”


    “老奴遵命。”孫管家有心想問杜浩然查這些來幹什麽,但杜浩然無意說起,他自己也不敢問,隻得滿頭霧水的去了。


    想了想,他也沒敢把這事稟報給瑞王爺和瑞王妃聽,生怕杜浩然會不高興。


    瑞王府的大管家,那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上至朝堂和皇宮裏的動向,中到京中各府的消息,下以市井小民的異狀,他都必須有所了解,還能根據這些向瑞王提供行動與態度的參考意見。


    所以杜浩然要的這些明麵上的消息,不到半天孫管家就打聽出來了,立刻親自來跟杜浩然稟報了。


    杜浩然聽了,摸著下巴思忖了一會兒,問道:“聶家名下最有名的產業是哪一個?”


    “南嘉玉行。”孫管家道“還有南嘉酒樓。”


    玉器自然是聶家的老本行,而南嘉酒樓是連鎖酒樓,專門經營的是南方的特產美食。那些南方的山珍,隻有在這南嘉酒樓才能吃得到;再加上大家都知道這是聶家的產業,衝著大皇子的麵子,常來捧場,因此這酒樓生意極好。


    杜浩然點了點頭:“知道了,辛苦了孫管家了。”


    孫管家見杜浩然再沒有別的交待,隻得疑惑地告辭離開。


    而過了兩天,孫管家卻接到下人的稟報,說南嘉玉行出了一件事,他們從南邊過來的運貨車隊在陵蘭關被軍隊攔住了,原因不明。而同一天,南嘉酒樓被人查出用發黴的食材來做菜,正好被來吃飯卻誤入廚房的汝南王看見,大發雷霆南。此時一傳開,嘉酒樓的名聲一下就臭了,不光是那一家,其他連鎖的幾家也同樣生意一落千丈。


    這兩件事發生得實在是太巧了,不光是時間巧,而且正是孫管家告訴杜浩然的這兩家,這讓孫管家心裏著實疑惑。孫管家想了又想,最後將這些事都稟報給了瑞王爺。


    瑞王爺聽了這事,也百思不得其解:“一直都聽說聶家跟弈兒關係很好,他在南邊這段時間,聶家很照顧他,而且還涉及到與聶家姑娘的親事。怎麽這會兒好像是弈兒特意跟聶家過不去呢?這其間,發生了什麽事?”


    “老奴也正為這事納悶呢。”孫管家道“要不,找杜念和杜忘來問一問?”


    瑞王爺點點頭:“嗯,把他們叫來。”


    不一會兒,杜念兩人被找來了。瑞王爺一問,兩人便如倒豆兒似的,把跟聶家的糾葛都說了出來。瑞王爺知道自已兒子不光是被聶家姑娘下了*藥,還被聶家公子下了毒藥,要不是身上有避毒珠,他看到的可能就是全身殘廢了被圈養在聶家後院的兒子了,當即憤怒得差點把椅子扶手給擰斷。


    “難怪,三公子要跟他們過不去。換了誰,都不會跟他們善罷甘休。”孫管家咬著牙在一旁道。


    瑞王爺坐在那裏,半天沒有說話,良久才聲音有些嘶啞的道:“弈兒,還是沒把我當父親啊!”這話說到後麵,甚是淒涼。


    無論是孫管家,還是站在一旁的杜念、杜忘,都低下了頭,沒有作聲。這樣的事,實在是不是他們這些外人能插得上話的,哪怕是跟了瑞王半輩子的孫管家都如此。


    過了好一會兒,杜忘才小聲地道:“公子說,王爺知道了這事,必然要去為他討公道。但那邊是大皇子和聶貴妃,他不想讓您為難。”(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玉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坐酌泠泠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坐酌泠泠水並收藏玉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