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葉琢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表情淡淡的。


    “你就是那個玉雕匠出身的靖安王妃?”大公主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諷。


    葉琢微微一笑,直視著大公主:“大公主說的沒錯,我不僅是出身於玉雕匠之家,還來自南雲城。”


    “你……”大公主的眼睛猛地變得銳利無比。


    葉琢這句話,明明就是在隱射聶貴妃同樣出身於南雲城的玉雕匠之家,並不比她高貴到哪裏去。


    這讓大公主十分地惱恨。


    她一直覺得,如果自己的外祖父家是京城的豪門世家,哥哥大皇子杜邦早就成為太子了,何至於到今天還在與人爭奪,還落了下風,以至於連累到她以後的地位?她心裏,對那地處偏遠而落後小城的外祖父家,不光沒有感情,還有一絲怨恨在裏麵。所以,她最不喜歡別人提起聶貴妃的出身。


    但葉琢的話語沒有絲毫破綻,讓她找不出任何理由來鬧事。大公主深吸一口氣,平息一下心中的怒火,問道:“不知靖安王妃這是打算去哪裏?”


    作為聶家的死對頭,葉琢絕不相信大公主不知道她進宮來要去哪裏。明知故問,必有緣故。


    她心中警惕,麵上卻不動聲色地道:“玉妃娘娘傳召,欲往玉璣宮一趟。”


    “玉璣宮啊?”大公主的眼睛裏閃爍著異樣的目光,她立刻換了一副笑盈盈的表情,無比親密地對葉琢道“我這正有件事為難呢,沒想到這兒就遇上了靖安王妃,正好解了我燃眉之急。”


    說到這裏,她停了下來,等著葉琢主動問她何事,表示出願意為她效勞的意願。


    她出身皇家,自視極高,總覺得葉琢就算被杜齊翼和顧塵逼著跟聶家作對,但出身寒微的她,骨子裏也應該是惶恐不安的。現在,隻要她伸出手來,微微表露出一點招攬之心,葉琢就算不敢表露出親近之意,心裏也是受寵若驚的。


    葉琢卻默不作聲,靜靜地等著她說下去。


    這讓大公主更為惱恨。


    不過她好歹是聶貴妃的女兒,城府還是有的。極氣抑製著自己的怒氣,她的語氣不知不覺冷了下來:“我有樣要緊的東西要交給柔妃娘娘。但今天時間緊迫,去紫英殿一趟後就得馬上出宮。靖安王妃既然要去玉璣宮,正好順路路過柔妃娘娘的重華殿。還請靖安王妃幫個忙,幫我把這件東西親手交給柔妃娘娘。”


    說著,她示意了一下,她身旁的侍女拿出一個錦盒,送到葉琢麵前。


    這件事,還真是小事一樁,順手而為之而已。像葉琢這樣的外命婦,如果連這樣的小事都不幫忙,這點麵子都不給,那就是不識抬舉,不知好歹了。要是那些嬪妃、公主、皇子知道此事,沒準還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對葉琢產生敵對的情緒來。


    但重華殿,卻是去不得的。大公主今天特意在宮門口等著與她相遇,要隻是讓她送一樣東西那麽簡單,那就不是聶貴妃之女了。重華殿裏,還不知有什麽陷阱等著她呢。


    葉琢根本想都沒想,直接道:“玉妃娘娘召見,說是有急事相議。如果大公主的事不急,我到了玉璣宮後便會讓玉妃娘娘的宮女把這錦盒送給柔妃娘娘;如果大公主很急,那便抱歉得很,我不能答應大公主的要求。畢竟答應了辦不到,誤了大公主的事,後果我擔當不起。”


    不過,她說話的語氣十分溫柔而真誠。不管怎麽樣,把柄是不能主動遞到敵人手裏的。


    大公主的臉色沉了下來:“不過是順路進去一趟,又耽誤不了什麽時間。靖安王妃連這麽個舉手之勞都不肯幫麽?”


    “對不住,實是玉妃娘娘那裏有急事。”葉琢微微曲膝“時間緊急,先告辭了。”說著,轉身欲走。


    “等等。”大公主強忍著欲要暴走的衝動“那你到了玉妃娘娘那裏說完話轉回,再將東西送過去好了。”


    “小安子,你把東西接下。”葉琢吩附,又看著大公主道“為了不耽誤大公主的事,我會派妥當的人將東西送給柔妃的。告辭。”


    這一回大公主沒有再攔著葉琢,看著她慢慢離去,鼻子裏冷哼一聲,轉身往紫英殿去了。


    “三夫人……”櫻嬤嬤擔憂地喚了葉琢一聲,欲言又止。


    她覺得,剛才葉琢就不應該讓小安子接過這個錦盒,誰知道裏麵是什麽呢?那大公主,明顯就不安好心。


    葉琢卻沒有理會櫻嬤嬤,對小安子道:“小安子,你看那邊那位,是不是侍候皇上的內侍?昨日我在養心殿見過他。”


    小安子抬頭一看,點點頭道:“正是。那是皇上身邊的侍候的宗公公。”


    “你去請他幫個忙,把情況說一遍,托他將你手上的錦盒送去給柔妃娘娘。”葉琢道。說著,她從袖子裏掏出一塊玉佩,遞了過去:“說是給他的一點心意。”


    小安子應了一聲,接過玉佩,朝宗公公那裏去了。


    櫻嬤嬤和媛姑姑都皺了皺眉。


    皇上身邊的公公,地位比她們這些妃子*殿裏的內侍和宮女高幾個檔次,便是嬪妃們都不敢叫他們辦事,怕他們到皇上麵前上眼藥水。而那些公公們怕皇上怪他們多事,也從不肯幫忙。葉琢這個小門戶出身的外命婦竟然敢打他們的主意,還真是敢想啊。


    “三夫人,宗公公不會幫忙的。”櫻嬤嬤忍不住給葉琢打個預防針。


    葉琢笑了笑:“這個可不一定。”


    而那邊,小安子已走到宗公公麵前,跟他說話了。宗公公大概也沒想到葉琢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吧,他愕然地愣了一愣,轉頭向葉琢看了一眼,沉吟片刻之後,遙遙地向她微微行了個禮,伸手接過小安子手中的錦盒,往重華殿方麵去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櫻嬤嬤和媛姑姑都傻了眼。


    葉琢笑一笑:“我一進皇宮大門就被攔住了,皇上自然要派人看一看。我這麽好的一支槍,偶爾向他求助一把,他不幫也說不過去不是?”


    櫻嬤嬤一想,隨即明白過來,笑道:“三夫人高明。”


    她這下算是放下心了。她忽然發現,在葉琢身邊做事,比在顧塵身邊做事要輕鬆許多。論心機論手段,麵前這位靖安王妃,絲毫不比那聶貴妃差,她和阿媛根本不用操那麽多的心。


    也不知聶貴妃隻有這一招,還是被宗公公的舉動嚇著了,葉琢一路進去都極順利,直到玉璣殿都沒有發生什麽事。


    顧塵早已在殿門口翹首以盼了。


    “師父。”葉琢看到顧塵那張熟悉的臉,百感交集。


    顧塵見到大家,也是一臉的複雜表情。不過殿裏有諸多的宮女在,她也不好說什麽,隻是笑道:“進來,進來說話。”說著引大家進了玉璣殿。


    一直到內堂,在回答了櫻嬤嬤和媛姑姑絮絮叨叨地詢問後,她這才道:“你們都出去吧,我跟琢兒說說話。”


    待大家都退了出去,葉琢忽然道:“師父,我這段時間畫畫很有進步,您要不要看看?你這兒可有紙墨?拿出來我畫給您看。”說著,朝顧塵眨了眨眼。


    正想張嘴說話的顧塵愣了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道:“有啊,你等等。”說著,起身便要親自去拿。


    “我看你這外麵湖中有一亭子,風景真好。不如我們到外麵亭子去畫吧。”


    “好啊。”顧塵應道,兩人一同出了門,拿了文房四寶到了外麵的湖心亭中。


    進到亭子裏,顧塵舒了一口氣:“這裏應該沒事了吧。”


    葉琢沒有說話,提起筆在紙上寫了一行字,對顧塵道:“師父您看看我寫的字有進步了沒有?”


    顧塵張眼一望,抬起頭來極有深意地看了葉琢一眼,笑道:“還不行。你看著,應該這樣寫。”說著提起筆,寫了起來。


    兩人嘴裏聊著書畫,筆下一問一答地寫著字,很快顧塵就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其實也很簡單,自從顧塵回宮後,杜齊翼時不時地到玉璣宮來過夜,她便不敢把玉佩掛在脖子上,而是放到了一個隱秘的地方。可沒想到昨晚杜齊翼會到玉璣宮來過夜。而且她擔心麗妃那一下引起了皇上的注意,怕他懷疑她手中有什麽特殊的玉佩。沒準昨晚來過夜,就是專門來監視她的。所以昨晚一晚上她都不敢動彈,生怕拿到玉佩發動不了,被他捉個正著就糟了。因此根本沒有嚐試穿越回去。


    “也好。”葉琢抬起頭來,看了顧塵一眼。


    她沒告訴顧塵,她昨晚上擔了一夜的心。總擔心她這個方法不妥,喪命於穿越之中。早上接到傳召,她心裏其實很高興。


    她在紙上叮囑顧塵:“那塊玉佩,不到下月十五再別拿出來了,以免引起別人的懷疑。”


    顧塵點點頭,表示明白。


    “你那塊玉佩,怎麽會引起麗妃的注意呢?你這宮裏是不是有內奸?”


    顧塵提筆寫道:“阿櫻走之前,一再讓我注意這宮裏是不是被聶貴妃安插了內奸。有一次我正在看玉佩,被一個宮女看見。我隻好將計就計,想試試看這宮女是不是內奸,沒想到果然如此。”(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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