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裏看到路邊的下人看到她被杜浩然抱在懷裏,身後還十分詭異地跟著一頂軟轎,全都吃驚地張大了嘴,她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服軟,用柔柔的聲音,撒嬌似的哀求著:“三爺,您就讓我坐軟轎吧。您這樣抱著我進去,我真沒臉見婆婆和大嫂、二嫂她們了。您不忍心讓我被她們笑話吧?”說著,還用力地搖了搖杜浩然的胳膊。


    杜浩然看著她,沒有作聲。但那嘴角卻可疑地翹了起來。


    “三爺……”葉琢再接再厲,這一聲三爺被她叫得一波三折,餘音嫋嫋。


    “叫我浩然。”杜浩然道。


    葉琢卻不叫,咬著嘴唇,隻拿水汪汪的眼睛用力地盯著他。


    “好吧。”杜浩然終於頂不住糖衣炮彈的攻擊,繳械投降。不過仍低聲提出要求:“回房再叫。”然後轉過身去,將葉琢放進了軟轎裏。


    櫻嬤嬤聽得這番對話,眉開眼笑。急上兩步對杜浩然道:“三爺,老奴先行一步,叫他們準備熱水,再燉些補品。”


    “去吧。”杜浩然對櫻嬤嬤點了點頭。他對櫻嬤嬤今天的表現不光滿意,還十分感激。


    此時的正院裏,瑞王妃摒退了左右,正聽趙卓清稟報今天的事。當聽到葉琢中*藥時,她心裏一驚產,手中的茶杯掉到地上都不知道,怒視著趙卓清道:“那你為什麽不來叫我?難道你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


    趙卓清嫁進瑞王府有四年了,還從未見到婆婆這樣大聲的對她說話。


    她眼裏噙著淚,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到那裏的時候,櫻嬤嬤已叫人去請三弟來了。您當時身邊人多,說話不方便,所以就……”


    “請你三弟?”瑞王妃咬牙切齒。下一句“你三弟去頂什麽用啊”硬生生地被她吞到了肚子裏,心裏直埋怨櫻嬤嬤糊塗。


    櫻嬤嬤也來了有一段時間了,難道就不知道杜浩然患有不舉之症、葉琢一直在守空房嗎?她到底是怎麽做貼身嬤嬤的?


    看著二兒媳眼裏的淚水,瑞王妃強壓下心頭的怒氣,深吸一口氣道:“後來呢?”


    “後來……”趙卓清咬了咬嘴唇,臉色慢慢紅了起來,心裏對瑞王妃生出了埋怨之心:三弟妹中了*藥,三弟去了,後來還能發生什麽事?婆婆偏還要叫自己這個做二嫂的把情況說出來。


    瑞王妃心急如焚,也沒注意趙卓清的異樣表情,見她還吞吞吐吐的,心火“呼”地一聲又竄了上來。也顧不得控製語氣,拍著桌子,對她喝道:“後來怎麽樣?你倒是說啊!”


    說著她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就往外走:“不行,我得看看去。”走了兩步又停住腳步,問道,“他們現在在哪兒?”


    “應該是回到望日軒了吧。”趙卓清不確定的道。她是從正門回來的,葉琢她們卻繞了一圈後門,這個時候也不知到家了沒有。


    可她的這份不確定聽到瑞王妃耳裏,那就是她什麽都不知道。


    “你啊你,你叫我說你什麽好?唉!”瑞王妃也顧不得數落趙卓清,提起裙子就出了門,一連聲地叫道:“準備軟轎,抬我去望日軒。”院子裏頓時忙成了一團。


    瑞王妃剛剛坐進軟轎,羅嬤嬤從外麵回來了,見狀忙跟了上來:“王妃,您這是去哪兒?”


    瑞王妃揮揮手讓婆子們起轎,這才有空回答羅嬤嬤的話:“去望日軒。”


    “望日軒?”羅嬤嬤看看瑞王妃,又望了滿臉委曲跟在後麵的趙卓清一眼,忽然笑道:“老奴正要跟王妃稟報呢。剛才老奴去廚房的路上,遇上三爺和三夫人了。”


    “啊?他們回來了?兩人怎麽樣?”瑞王妃一把抓住轎沿。


    羅嬤嬤走近兩步,湊到瑞王妃跟前,低聲道:“剛才老奴看到,三爺是抱著三夫人去的望日軒。”


    本來她後麵還有“兩個人似乎很恩愛的樣子,有說有笑的”這樣一句話的,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可是知道杜浩然不能行人事的。她要是那樣說,不光不能讓瑞王妃高興,反而惹起她的傷心。


    “你看到三夫人怎麽樣?”瑞王妃急切地問。


    羅嬤嬤奇怪地看了瑞王妃一眼。這個時候,瑞王妃不是應該對“抱著”這兩個字感興趣嗎?怎麽反倒關心起三夫人來了?


    她字斟句酌地道:“看上去還好。不過據三夫人自己說,她的腳崴著了,所以走不了路。”


    說到這裏,她終於沒忍住,多了一句嘴:“可他們身後就有一頂軟轎,三爺卻偏偏要抱著三夫人走。”


    趙卓清聽得這話,臉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那話是三夫人自己說的?這麽說,她沒有大礙?”瑞王妃皺著眉,喃喃自語。


    “不管她,一會兒到了那裏就知道了。”她隨即又道,叫抬轎的婆子,“走快一些。”


    那些婆子平時就是專門抬轎的,力氣大得很。被瑞王妃這一叫,立刻甩開膀子加快了腳步。這麽一來,趙卓清在後麵就跟不上了。


    瑞王妃終究還是心疼這個二媳婦,對趙卓清揮揮手:“你不必去了。”


    趙卓清又跟了兩步,便停住了腳步。她還真的不願意這時候去望日軒。一想著要麵對葉琢和杜浩然,她就覺得尷尬。


    而望日軒裏,有櫻嬤嬤事先回來做準備,葉琢的軟轎一到望日軒,便被杜浩然抱進了臥室。


    “我自己來,你出去。”葉琢一看杜浩然似乎要親自動手給她解衣泡澡似的,立刻捂緊了衣服,抬起俏眼瞪著他。看那樣子,倒像是杜浩然這個登徒子要非禮良家婦女一般,看得杜浩然又好氣又好笑。


    不過他發現,生氣的葉琢,要比平時那清冷理智的樣子可愛很多,禁不住又要逗逗她,伸手欲要解自己的衣衫:“我跟你一起洗。”


    “杜浩然,你混蛋。”葉琢氣得想將枕頭砸到他身上,站起來蹣跚著就要往外走,氣哼哼地道,“我到廂房去洗。”


    杜浩然哈哈大笑起來,一把將她摟到懷裏,在她唇上輕輕一印:“既然你叫我杜浩然,那我還是出去吧。”


    說著他放開手,果真走了出去。


    “討厭。”葉琢對著他的背影瞪了一眼,咬了咬嘴唇,心裏湧上一些甜蜜。


    櫻嬤嬤掀簾走了進來,看著葉琢笑眯眯的,就是不說話。


    “嬤嬤,你也取笑我。”葉琢被她看得極不自在,跺腳嗔道。


    “嗚,我不活了,今天糗大發了。”想起今天的事,葉琢就恨不得將頭埋進水盆裏去。


    櫻嬤嬤上前,伸手給葉琢解開衣衫,含笑道:“夫人快別這麽說。*藥又不是自己服的,是別人要害你。咱們這也是迫不得已。而且,這結局不是很好嗎?你看現在,三爺對你多好?抱著你都不舍得放下來。”


    “你還說,你還說!”葉琢的臉色變得通紅。


    “嗬嗬,好,嬤嬤不說,嬤嬤不說。”櫻嬤嬤像哄孩子似的哄著,伸手試了試水溫,然後將葉琢的衣衫褪下,扶她進沐桶裏去。


    “唉,夫人別怪老奴多嘴。老奴在宮裏,前後伺候過五個主子,見過無數這種事。像夫人這樣中了烈性*藥,身上卻不見一點傷痕的,還真是沒有。可見三爺對你有多疼惜。”


    葉琢聞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發現自己身上除了有一些淺淺的粉紅色吻印,並沒有什麽青紫傷痕,她不由得一怔,緩緩地將身體沉到沐桶裏,由得櫻嬤嬤給她洗那長長的頭發。


    “嬤嬤。”良久,她喚了一聲。


    “嗯?”櫻嬤嬤抬起頭,看她一眼。


    “那戲班的事,林夫人的嬤嬤跟你說了吧。”葉琢忽然發現自己把這事給忘了。唉,都是杜浩然鬧的。


    “說了。”櫻嬤嬤淡淡道,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葉琢卻又不說話了,怔怔地望著麵前的空氣,好一會兒,她才低低地道:“那個穿水紅色衣衫的女孩兒你看到了嗎?她跟那秦若彤,長得一模一樣。”


    “有七、八分像吧。”櫻嬤嬤還是那淡淡的表情。


    葉琢閉了閉眼睛,盡量用平緩的語氣道:“你去把她請來,我想……試一試三爺。”


    “三夫人。”櫻嬤嬤收回那絞頭發的布巾,表情一下子變得極為嚴肅,“如果你執意這麽做,那麽在做完這件事後,還請允許我和阿媛辭歸。”


    “嬤……嬤嬤。”葉琢瞪大眼睛看著櫻嬤嬤,完全沒想到櫻嬤嬤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今天,是櫻嬤嬤當機立斷把杜浩然找來,把一件壞事變成了一件好事;是櫻嬤嬤守在門口,分派得當,避免了她許多尷尬;最後,又是櫻嬤嬤把她妥當地送回瑞王府,保住了她的名聲。今天的事,要不是有櫻嬤嬤在,後果如何,她根本就不想設想。


    可現在,在她剛認識到櫻嬤嬤有多麽難得可貴時,櫻嬤嬤卻提出要走,這怎叫她接受得了?


    更何況,這其中還有顧塵的囑托呢?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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