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杜浩然一下摒住了呼吸。


    龍石種,這真是龍石種!


    就算杜浩然沒有見過龍石種,但憑他的眼睛和對玉料的認識,他也能看得出,這玉料跟他見過的所有玉料都不一樣,細膩如凝脂,晶瑩剔透得沒有一絲雜質,表麵上似乎還蒙著一層隱隱的熒光。


    不用再看第二眼,他就能肯定這是龍石種,這真是龍石種。而且,還被雕刻成了傳說中能夠穿越時空的青龍玉牌的樣子。


    葉琢暗歎一聲,將龍石種玉佩交到了杜浩然手上。


    本來,這龍石種玉佩她還不打算在這時候拿出來的。至少,要等她懷孕之後。


    在聽到納妾兩個字後,她躺在炕上,靜靜地想過了:愛情,她要不起!否則不知什麽時候,就會被刺得遍體鱗傷。她還是生一個孩子,守著這個身份地位,好好地過日子吧。餘下的時光,她會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至於丈夫,是走是留,是納妾還是收通房,都隨他的意吧。


    可沒想到,她這剛剛下了決心,杜浩然就進來了,然後跟她說了那樣一番話。要說不感動,那是假的。在古代,幾乎沒有男子會跟女子說這樣的話。因為納妾,再正常不過了。況且,他們還沒有子嗣。


    於是,她就忍不住將玉佩拿出來了。


    她想知道原來心心念念想在穿越回去的杜浩然,麵對龍石種時,會是什麽樣的態度。如果真如他所說,他決定不回去了,她沒理由不相信他對她的真心。看到過顧塵對家鄉的掂念,沒有人能比她更清楚這些穿越人士對回到故土的執著,那是九死一生也是要回去了。他選擇不走,那隻是因為,他在這世上有眷戀的東西,讓他割舍不下。而這東西,或許就是她。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放縱一回自己的情感,將真心交出,賭上一回,又如何呢?大不了再被傷了一次好了。他為了她選擇留下,那她被他傷一次又如何呢?


    “這真是龍石種。”杜浩然拿著那塊玉佩仔細看著,雙手微微有些顫抖。


    自打知道有這麽一種東西,可以穿越時空之後,他就天南地北、滿山遍野地尋找。在那一年多的時間裏,他滿腦子就是這龍石種。這東西幾乎成了他的一種執念,一個心魔。此時看到它,不由得他不激動,心潮翻湧。


    葉琢靜靜地注視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杜浩然拿這塊龍石種玉佩端詳了一陣之後,終於抬起頭來,將玉佩又遞還給葉琢。


    “怎麽了?”葉琢問道。


    “琢兒,你不必試探我。我不是那種優柔寡斷之人,我明白我想要的是什麽。”杜浩然深吸一口氣,看著她,目光平靜如水,還有著說不出的堅定,“我說不回去了,雖然這個決定下得有些突然,但卻是我想明白了才說的。”


    他轉過身去,從窗口眺望著遠方,沒有再說話。


    葉琢看著他的背影,心裏猛地一疼。


    杜浩然的背影,如鋼鐵一般堅定,如高山一般沉穩,卻又隱隱有著瀟瀟易水的悲蒼與寂寥。他選擇了留下,心裏的某個角落卻永遠會有一處疼痛,不能治愈吧?如果他選擇離開,想必這古代的一切,也會形成一處疼痛,讓他無法忘懷。


    “回去吧。”她走到他身後,伸出手來,環住了他的腰,將臉緊緊地貼在他堅實的背上。


    此時她心裏,再沒有了什麽試探與別扭。她忽然覺得自己那種種猜測與懷疑真的很愚蠢。如果她在他心裏沒有占據很重要的地位,他會一直那麽痛苦和難以決斷,最終會說出不回去的話嗎?


    設身處地的為他想一想,就能明白他的心意與痛苦的抉擇。


    “其實呢,人的一生如同長河,總是一直滾滾向前的。或許有一小段岸上的風景會讓你留戀,但你永遠停止不了生命的流淌。所以,你沒必要為了我而停留,回去吧,或許在你的家鄉,你能找到更喜歡的女人。”葉琢這是誠心誠意地對杜浩然道。


    杜浩然本來心情就不好,聽得這話更是心裏一沉,就要生氣。


    勸他離開,她就這麽不在意他?


    可還沒轉身,卻聽葉琢又幽幽地道:“不過……你給我留個孩子吧。浩然,我想有個孩子。”


    聽得這話,杜浩然的心瞬間柔成了一團水。他轉過身來,將葉琢摟到懷裏,在她額上輕輕地吻,道:“傻瓜,有你這樣做娘子的麽?居然勸自家相公離家出走?”


    消除了所有芥蒂,葉琢身上早已沒有了剛才賭氣時的疏離與客氣,抬起頭嗔道:“那還不是為了你好?怕你放不下,心裏難過?”


    杜浩然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放不下,那是肯定的。隻是,這穿越不是坐飛機,想來就來,想去就去。誰也不知道這一穿越能不能回去。以前我沒有牽掛還好,現在有了牽掛,那自然是不能再去冒這個險。我不能讓父母痛苦了,還讓你和父王、母妃也痛苦。”


    葉琢自然是不願意杜浩然回去的。聽他想得通,心裏十分歡喜。


    “對了,你這龍石種,是從哪裏得到的?”兩人偎依了一會兒,杜浩然忽然問道。


    “你還記得我賭出的那處玉礦嗎?就是在那裏得到的。”葉琢含糊道。這玉料涉及到顧塵,她也不好仔細說。


    杜浩然也沒細問,道:“這東西是禁物,被人知道會招來殺身之禍。你還是好好收起來吧。”說著,將龍石種玉佩塞進葉琢手裏。


    葉琢心裏一暖。


    杜浩然這舉動,是想讓她安心。他怕她擔心他某一天忽然就消失在這個世界裏。


    她也不矯情,將玉佩收到了荷包裏。


    她知道這東西被人發現會出危險,所以平時都不放在身上,而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藏好。隻是既然杜浩然要讓她保管,她自然不會將那處隱秘的地方告訴杜浩然。這無關信任與否,她隻求安心。她希望杜浩然就是要走,也要告訴她一聲;而不是一聲不響的就消失不見。


    說完這事,杜浩然又將話題拉到了納妾問題上:“大嫂去祁國公府,也隻是受祁國公夫人的邀請過去一趟,目的是透露那個消息。納妾的話題也不過是一個誘餌,說過就算了,不可能當真的。”


    “嗯,我知道。”葉琢溫順地點點頭。


    “還有,以後你可以吃醋,可以發脾氣,但不能對我做出那種既然疏離又客氣的表情,我很不喜歡。”杜浩然又道。


    “好,我會經常吃醋、發脾氣的,你放心好了。”葉琢又很溫順地點了點頭。


    杜浩然被說得笑了起來,輕輕捏了她鼻子一下:“胡說些什麽?”


    “對了,杜忘說要娶秋月,你怎麽看?”他忽然想起杜忘的事來。


    “什麽?”葉琢離開杜浩然的懷抱,驚訝地看著他,“他們什麽時候好上的?我怎麽不知道?”


    “這段時間你都忙來忙去,哪裏有空去管他們?”


    “那倒是。”葉琢笑了起來。


    這段時間,夫妻問題,婆媳問題,敵我問題,忙得她根本沒空去理會別的。再加上跟在她身邊的人換成了櫻嬤嬤,而秋月則被櫻嬤嬤派去跟杜忘那裏套情報,她還真忽略了秋月的情緒變化。


    “我叫秋月來問問,如果她同意,自然沒問題。”葉琢道。


    杜忘與沉默寡言的杜念不同,性格開朗,各方麵條件都不錯,非常適合秋月。秋月能嫁給他,也是她的福氣。


    葉琢與秋月在南山鎮共過患難,情同姐妹。生怕秋月為難,她跟杜浩然說了一聲,便單獨去了璿坊,再叫人喚了秋月來,準備跟她私下裏聊一聊。


    秋月來時,眼眶還是紅紅的,看到葉琢精神不錯地坐在那裏,她緊抿的嘴才放鬆下來。


    葉琢也聽杜浩然說了秋月去罵他的話,此時見她這樣,心裏十分感動。上前拉住她的手,讓她坐下,道:“你別擔心,三爺並不是納妾,是我誤會他了。他說,這一輩子都不納妾,也不收通房。”


    “真的?”秋月眼睛一亮。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葉琢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又感慨地道,“你做的事,三爺也跟我說了。秋月,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姑娘您別這麽說。您好了,奴婢才能好。奴婢雖沒念什麽書,但這個道理還是懂的。”秋月臉色一紅。


    習慣使然,她經常在私下裏還叫葉琢“姑娘”。


    葉琢微笑著撫了撫她的頭發,道:“這段時間,都是櫻嬤嬤伺候我。你心裏可有什麽想法?”


    秋月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怎麽會呢?要不是櫻嬤嬤,奴婢連大戶人空的規矩都不懂,還不知會給姑娘招來多少難堪呢。而且,那天在汝南王府,要不是櫻嬤嬤,姑娘您……”說起來,她還是一臉的後怕。


    葉琢聽她這樣說,就放心了。因以前在南山鎮時,一直都是她跟秋月兩人麵對各種難題。現在櫻嬤嬤取代了她的位置,葉琢真擔心她心裏有什麽想法。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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