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師父麵對的問題,不僅僅是穿越……”葉琢輕輕歎了一口氣。


    杜浩然也默然。


    葉琢和杜浩然在家裏焦慮地等待了兩日後,宮裏終於傳出話來,說杜齊翼要見杜浩然和葉琢。


    聽到內侍嘴裏傳達的這份口諭,葉琢和杜浩然對視一眼,俱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這麽說,顧塵是成功穿越了。雖然不知是否能平安到達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但至少是順利消失在這個世上。做到了此點,穿越就算成功了一半。


    兩人跟著那內侍進了宮,直接在養心殿麵見了杜齊翼。


    一進門,眼觀鼻,鼻觀心的葉琢就感覺到杜齊翼的目光一直停留自己身上。


    葉琢本就是一個冷靜的人,前世氣質冷清,麵上平時沒有多少表情;重生於世後,雖然被親情所感,性格變得活潑和更容易親近了些,但兩世的經曆卻讓她的心境更為平和。杜齊翼的打量,並未讓她的表情產生一絲波瀾。


    而在杜齊翼眼中,葉琢卻是個沒見過什麽大世麵的小家碧玉。就算她天生聰穎,比一般人出眾些,但在自己這天龍神威之下,杜齊翼覺得她心裏要是有什麽鬼,絕對會輕易就露出破綻。


    所以,在兩人行禮之後,他便對杜浩然揮揮手:“杜弈你且退到殿外等候,朕有些話要單獨詢問葉氏。”他將杜浩然一齊召來,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畢竟皇上權利再大,單獨召見一個外命婦,也於禮不合,容易招人非議。此時要對葉琢單獨施壓,自然要讓他回避。


    杜浩然猶豫了一下,很擔憂地看了葉琢一眼,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而葉琢的臉上雖然鎮定,眼裏卻露出了惶恐之色。


    這一切,都看在了杜齊翼眼裏。感覺到葉琢的反應跟他預料的一樣,他心裏冷哼一聲,也不說話,隻坐在那高高的龍椅之下,目光冷冷地盯著葉琢。


    葉琢眼裏的神色更為驚惶,臉色變得極為蒼白,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抖動,額上也漸漸地滲出了汗。


    她似乎撐不住了,咬一咬牙,主動出言問道:“請問皇上有什麽話要問臣妾的?”


    杜齊翼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重重地“哼”了一聲,問道:“那日,你來看玉妃,她跟你說了什麽,一五一十地跟朕說清楚。如有一絲隱瞞,朕定不輕饒。”


    葉琢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看那樣子,似乎完全沒有想到杜齊翼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她雖然滿眼的疑惑,但還是一五一十地將那天的話重複了一遍。


    當然,葉琢所說的話,並不是她跟顧塵所聊的話題。葉琢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在這焦慮的兩天裏,她就把會出現的種種狀況都一一想過了,並做了應對之策。


    現在她所說的這些對話,都是根據她跟顧塵聊天時的時間長短、表情動作所精心揣摩出來的對話。無非是顧塵關心她的婚後生活,而她對顧塵說的自己擔心杜浩然納妾、又擔心婆婆不喜歡她這些話題。以她跟顧塵的關係,兩個女人聊這樣的話題,再正常不過了。


    “後來玉妃還叫了弈兒去,談了什麽?”杜齊翼又問。


    “就是叫他對我好,不許他隨意納妾……”葉琢嚅嚅地道。


    杜齊翼聽完這話,隻是兩眼冷冷地看著葉琢,並沒有說話。


    葉琢說完這段話,雖然還是有些惶恐,但已不如剛才那麽害怕了。


    不過在杜齊翼冷冷的注視下,她漸漸又不安起來。最後像是為了擺脫這種害怕似的,她似乎下了決心,一咬牙,抬起頭問道:“皇上,可是……可是玉妃娘娘出了什麽事?”


    “出什麽事?你覺得她能出什麽事?”杜齊翼眼睛一眯。


    葉琢對他這種嚇唬弱女子的做法很不齒,但表麵上仍裝作被嚇著了似的,連忙搖頭,小聲道:“我……我怎麽知道?”似乎嚇得連禦前的禮儀都忘了,自稱起“我”來。


    “你師父,她失蹤了。”杜齊翼盯著她,忽然道。


    “什麽?”葉琢驚叫起來。兩眼瞪著杜齊翼,滿眼的不可置信。


    好半天,她才顫抖著嘴唇,艱難地道:“怎麽會?為什麽?我師父她為什麽會失蹤?”


    說著,她的淚水慢慢溢了出來,又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強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杜齊翼看她的神情不像作偽,而且像葉琢這樣出身的女子,不可能敢在他麵前演戲。他輕歎一聲,心裏排除了葉琢的嫌疑。


    “好了,你回去吧。”他的聲音緩和下來“不過玉妃失蹤的事,不許外傳,哪怕是杜弈,你都不能讓他知道。葉氏,你可做得到?”


    “是,我……臣妾明白。”葉琢麵色恍惚地行了一禮,也不待杜齊翼發話,便轉身走了出去。


    看到葉琢這種失態,杜齊翼就更沒了懷疑。靜靜地坐在龍椅上,看著葉琢走出去,他忽然一下蒼老了許多,伸手揉了揉額頭,滿臉疲憊地道:“塵兒,你到底去哪兒了?”


    出了大殿,葉琢仍是一副恍惚的樣子,也不理過來問她的杜浩然,直直地往外走去。直到上了馬車裏,她才鬆懈下來,舒了一口氣:“成了。”


    “成了?”杜浩然便知顧塵走了,問道“皇上問你什麽?”


    葉琢將杜齊翼的問話說了一遍。


    杜浩然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已派張遷去打聽了,具體情況,一會兒就知道。”


    葉琢點點頭,透過車簾的縫隙望著天空,小聲祈禱:“希望師父她能平安到家。”


    兩人回到家中,瑞王爺和瑞王妃聽說此事,大吃了一驚。


    大家正議論中,張遷來報:“據說是玉妃娘娘在聶貴妃的宮裏失蹤了。皇上大怒,將聶貴妃打入了冷宮,又派人將宮裏翻了個遍,也沒找著玉妃娘娘。”


    葉琢跟杜浩然對視一眼,俱都暗自一喜。一切的計劃都成功了。


    “什麽?聶貴妃被打入冷宮了?”瑞王妃驚喜地叫了起來。不過隨即想到玉妃此時怕是凶多吉少,心情又沉了下來。


    張遷道:“聽宮裏的人說是這樣。本來此事不宜讓人知曉,但皇上似乎亂了分寸,大怒之下,不光是對聶貴妃用了刑,那晚禦林軍在宮裏四處搜查,也鬧得挺大。第二天大公主又進宮去哭鬧了一場,想要替聶貴妃求情,結果皇上惱怒之下下了旨,令她前去浮塵庵帶發修行,三年內不許踏出庵門一步。這些事,宮裏人都知道。雖說被寧貴妃壓了下去,但大家私下裏還在議論。”


    瑞王妃皺皺眉:“前天十五,皇上不是在聶貴妃的紫英殿過的夜嗎?玉妃怎麽又會在她的紫英殿裏失蹤呢?”


    “聽說,皇上在紫英殿剛剛歇下不久,玉妃娘娘就說不舒服,讓人把皇上從紫英殿叫走了。聶貴妃正想趁此機會跟皇上商議大公主的事呢,這下被氣得不輕,在宮裏大發脾氣。可皇上到了玉璣宮還沒歇下,麗妃娘娘便派人來說,小皇子病了。皇上擔心小皇子的病情,又去了麗妃娘娘那裏。玉妃娘娘後來不知怎麽的,就去了紫英殿,說有話要跟聶貴妃說。可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皇上逼問紫英殿的宮女,都說玉妃娘娘跟聶貴妃在屋子裏密談,她們聽到聶貴妃的怒斥聲和摔打茶杯的聲音,再後來就聽到一聲尖叫,待她們進去時,就隻見到聶貴妃一個人在屋裏,玉妃娘娘是徹底失蹤了。聶貴妃對皇上說玉妃忽然就不見了,皇上自然不信。”


    “這還真是一件怪事。”瑞王妃看了瑞王爺一眼,然後轉過頭來,看向葉琢。


    葉琢怕人懷疑,早已在回來的馬車裏把眼睛弄得又紅又腫。此時看到瑞王妃的目光,便又抹開了眼淚。


    瑞王妃歎了一口氣,對葉琢道:“琢兒,你也別傷心,皇上會把你師父找回來的。”


    “嗯。”葉琢溫順地點點頭,仍然無聲地流著淚。


    “弈兒,你陪琢兒回去歇息吧。”瑞王妃又道。


    接下來幾天,杜齊翼差不多把紫英殿拆了掘地三尺,仍然沒有把失蹤的顧塵找出來。漸漸的,他也死了心。


    而聶貴妃卻一直在冷宮呆著,便是大皇子來信求情也不管用。


    聶貴妃一派凋零,葉琢終於可以〖自〗由地出入瑞王府了。


    此時魏柱他們幾個徒弟已被接到了京城,由霍寧長安排在了麒麟閣後麵的宅子裏。他們幾人,再加上霍寧長和孔池的幾個徒弟,一起組成了一個玉雕***,由霍寧長、孔池和葉琢給他們輪流上課。用顧塵和杜浩然所教的分段分專業教學法,他們的進步極為神速,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出師了。到時候再招些徒弟,辦上幾期***,北派的框架也就搭起來了。


    除了給徒弟們上課,葉琢便開始著手布置靖安王府,並采買下人,讓櫻嬤嬤等人進行訓練,準備在年後就搬進新宅子去。


    時不時地,她會趁機回葉府看看祖父、祖母。葉予期在她的提議下,也開始準備開一間玉器店。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眼看著十一月一眨眼就過去了。這一日葉琢剛從外麵回來,丫鬟便稟道:“三夫人,王妃讓您一回來就到正院去。”


    “知道是什麽事嗎?”葉琢問道。


    “聽說,是王妃的娘家妹妹蘇夫人來了。”那丫鬟抬頭看了葉琢一眼“蘇夫人還帶了兩個女兒。三爺下衙回來,就被王妃叫過去了。”


    正說著話,葉琢卻見杜浩然從屋外走了進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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