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更天了?”


    “差不多四更,不到一個時辰天就亮了!”


    天依舊灰蒙蒙的,曲雲宵嘴角掛起一絲冷笑,站起身朗聲說道:“兄弟們,發財的機會來了,第一個衝進縣衙賞銀一千兩,殺掉知縣賞銀三千!想要要錢的,給我殺啊!”


    沒有刻意的壓低聲音,而這句話如同賦予了魔力一般,激發出眾多山匪的殺意,雖說當上山匪是迫於無奈,幾乎都是貧苦出身,誰想放著安穩日子不過去當山匪。


    沒有辦法,這些年見過太多的殺戮,能在這裏的,那個手中沒有幾條人命,心中的良善,早已不知道丟到那塊犄角旮旯去了。


    曲雲宵的一句話,無疑更是將眾多山匪心底那份理智壓垮,不說三千兩銀子,就是一千兩銀子,那也是一筆天文數字,不要說是普通百姓了,就是他們這些打家劫舍的山匪,一年能攢下十幾二十兩銀子就算是不錯了,而這一千兩銀子足以讓他們逍遙快活一輩子了。


    所以聽完這句話,一個個就跟著打了雞血似的,紅著雙眼向著萬山縣大門衝去,口中更是發出激動的嚎叫聲。


    “殺啊……”


    “錢是老子的,老子的……”


    “知縣的狗頭是我的,都別跟我搶……”


    喊聲彌漫,縣衙距離城門口又近,隻有不到二百米遠,隻要不是聾子自然聽到,此刻縣衙大堂中,沈沐風一個激靈,心是一個勁的往下沉。


    而四個捕快的臉越發難看,紛紛奔出縣衙大門去查看楚情況,可看到衝過來密密麻麻的人影後,臉色又白了三分。


    看到四個捕快傻愣愣的站著,沈沐風心中冰涼一片:“婉秋,快躲起來!”


    沈沐風說完拿起地上的殺威棒衝了出去,可看到來襲的山匪人數後,沈沐風有些絕望了,其中一個捕快反應過來:“大人,大人咱們快跑吧!”


    沈沐風暗暗歎息,知道事不可為,以五人之力,怎麽可能抵擋三四百人的山匪,就在沈沐風決定要逃的時候,大街兩旁頓時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影,足有一兩百人之多,這些人一大半都手持弓箭,看到本來的山匪,不停的舉弓射箭,箭矢劃破長空迸發出尖銳的嘶鳴聲,很快就傳來了山匪的慘叫聲,大戰就這樣開始了。


    沈沐風愣住了,四個捕快也是如此,不過沈沐風反應很快,隨即露出狂喜的表情,就在這個時候,在幾個壯漢護送下走來了三個人,到了近前對著沈沐風微微一禮,開始自報家門。


    “老朽張進酒見過大人!”


    “在下胡全見過大人!”


    “張猛見過大人!”


    說來三人心裏也是無奈,沒想到這些土匪還真沉得住氣,竟然選擇在四更天動手,而且還帶了這麽多人,若非出動了百名弓箭手,恐怕還真麻煩了。


    而聽到這三人的名字,沈沐風哪裏還會不知道是誰,畢竟在州城可是打聽過萬山縣情況的:“原來是三位家主,失敬失敬!”


    沈沐風很客氣,而這話聽在胡九指和張進酒耳中,不由得對視一眼,眸中閃過一抹擔憂之色,而張猛則是嘿嘿笑著,和張猛不同,胡九指張進酒二人玩的是心計,眼前這個知縣大人的表現,明顯是對他們有所了解的。


    一個富家少爺,帶著萬斤糧食來到萬山縣,又對他們有所了解,其用意不言而喻,想來是不想指望他們這些本地家族的幫襯,而是想靠他自己的能力掌控萬山縣。


    “大人您太客氣了,我等知道大人到縣裏時天色已黑,不好上門叨擾,又恐這些賊人襲擾大人,便在這裏布下人手,好保護大人安全,隻是沒想到,這些賊人當真膽大妄為,居然敢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大人盡管放心,隻要有我們在,定保得大人周全!”


    說的是好聽,可沈沐風又不是傻子,對方顯然是在炫耀武力,讓自己明白,想要在這裏待下去,隻有依靠他們三家。至於三家能夠料到土匪來襲,這一點沈沐風並不意外,畢竟自己都猜得出了,更何況三家了。


    不過這些也就是在心裏想想,自然不會表露出來,所以沈沐風換成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說道:“初到貴地多有叨擾,待本官安定下來,定去拜會三位家主,也聊表本官的感激之情!”


    寒暄幾句,沈沐風便被三人請回了縣衙,三人對視一樣,紛紛露出一抹笑意。


    “酒叔高啊!你這招實在是高,讓這小娃娃也看看,在咱這一畝三分地要靠誰。”


    張進酒歎了一口氣:“希望這小子能看清形勢才是,如果鐵了心和我們作對,我們也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才行!”


    “就他毛頭小子一個,也配與我們為敵,看他強裝鎮定的樣子老子就想笑!”


    胡九指微微一笑:“如果今天這些山匪沒有來,一切猶未可知,不過現在嗎?一切可就由不得他了!”


    “恩,希望如此!”


    “不必擔心,年紀輕輕,不免心高氣傲,如果身京城,自然不會把我等放在眼裏,可別忘了,就算他想做出點成績,可這裏是萬山縣,在這裏沒有我們的支持,他寸步難行。”


    “嘿嘿,看咱們那位大人的臉色,恐怕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大場麵,就差嚇尿褲子了,依我說,沒什麽可擔心的!”


    ……


    沈沐風真正想法他們自然是不知道,不過沈沐風確實是被這廝殺的場麵震住了,箭矢在火光下穿梭,散發著冷芒如同流光般射向山匪,哀嚎聲,慘叫聲,這種數百人規模的廝殺,可以稱之為一場小規模的戰役了。


    短短半柱香的交鋒,兩家山匪被射殺八九十人,老大曲雲霄眼睛都紅了,而且他終於明白忽略了什麽,自己想要滅掉新上任知縣的想法,確實有些想當然了,自己想到了,三大家族未必就想不到,所以才有如此大的損失。


    “大哥,咱們怎麽辦啊!這樣下去咱們的人可都死光了!”


    在人群後方,曲雲霄看向堵住去路的三家之人,弓手在百十人的樣子:“告訴所有兄弟,背上死掉的兄弟給我衝,衝進縣衙賞銀三千,殺掉知縣賞銀五千!”


    曲雲龍暗暗咽了咽口水,不過這些年來,他深深的佩服這個大哥,所以並沒有遲疑就將話傳下去之後,所有人的眼睛都紅了,背起地上的屍體貓著腰,嗷嗷的向前衝去。


    “大哥,咱哪有那麽多銀子,如果事成了,拿什麽給賞啊!”


    “賞!賞什麽?你以為此次之後我們還能有多少手下,這一輪衝鋒就是死傷小半,亂戰之中損失更大,再說我們的目的就是殺掉沈萬啟這小子而已!”


    曲雲龍這才明白大哥的用意,‘好家夥,空手套白狼啊!’當然,也就是心中想一想,至於給銀子,笑話,他給不起,就算有也不會給!


    兄弟二人的手下不到二百人,不過在人數上還是占據了不小優勢,而且不少人背著屍體往前衝,五六十米的距離,衝到近前死傷不過六七十人而已,接下來就到三大家族的手下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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