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好了。[].訪問:.。”


    江南出去之後,陸鵬濤又將陸蕭琴叫了進去,陸瑾年坐在‘床’邊,“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什麽也別說,念在夫妻情分上,我能做到這裏已經不錯了。”


    “中井路的別墅,安氏集團新投資的股份我會讓瑾年轉到你的名下,其餘的我不能再給你了。”陸鵬濤說,“安氏集團在瑾年的帶領下一定會發展得很好,你以後什麽都不用擔心。”


    陸蕭琴的抓住膝蓋上的裙子,“鵬濤,今天我不想跟你吵,我先出去。”


    最後的最後,陸鵬濤把陸瑾年和宋思恩叫了進去,一家三口好好的在一起,這是他以前曾經奢望過的幸福,不過究其一生而言,那仍舊是個奢望。


    愛的人不愛他,最終離開了他。


    唯一慶幸的是,他的兒子最後還在他的身邊。


    據說,陸鵬濤的最後一句話是,葬禮,要最簡單。


    轟轟烈烈一生,他想最平淡的結束。


    整個醫院安靜的可怕,陸鵬濤的病房內安靜的更可怕,江南隻能聽見陸瑾年心痛的聲音,隻能聽見自己心痛的聲音,除此之外,她聽不見別的。


    江南不知道自己在此刻究竟是因為誰而悲痛,是因為江忠正,還是陸鵬濤,亦或者是因為她身邊這個悲痛卻還強忍著的人?


    晚上,陸家老宅,陸瑾年和江南相對無言的坐在餐桌前,麵前的美味頓時都毫無滋味。


    宋思恩微微一笑,“來吧,吃飯吧。”


    過了一會兒,江南和陸瑾年都沒有動,宋思恩親切而溫柔的握住江南的手,“孩子,我知道忠正和鵬濤的離開,你很難過,不過,這隻是生命中間很小的一個音符而已,這隻是一場簡單的告別,以後,在很久以後,我們還會和他們見麵的,我相信,我們以後都會重逢的。”


    宋思恩另一隻手抓住陸瑾年的手,將他的手放在江南的掌心之上,“小年,你爸爸去的很安詳,一切都很安詳,他跟我說,有你們陪伴著離開是一種幸福。人老了都會離開的,忠正會離開,鵬濤會離開,我也會離開,這是人生不可避免的一個階段,我們就祝福鵬濤好不好?”


    “等鵬濤安葬,等忠正那邊凶手被正法,我們一起為他們祈禱祝福好不好?”宋思恩說,“以前有個人告訴我,人死後會去一個很安靜很和平的地方,在那裏我們得到的是靈魂的永生。”


    果果也爬到江南身上,小心翼翼的用小胖手擦著江南的眼淚,“媽媽,別哭,果果在,以後果果會永遠陪著爸爸媽媽,果果會照顧爸爸媽媽。”


    江南將果果緊緊的摟在懷裏,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


    陸蕭琴一個人坐在屋內,看著窗外一片黑暗怔怔發神。


    晚上,江南躺在‘床’上,看著站在窗戶邊的陸瑾年,有些擔憂的問,“瑾年,你還好嗎?”


    陸瑾年從後麵抱著江南,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別動,我知道你也很累,很傷心,可是江南,讓我靠一下,就一下下。”


    江南轉過身來,抱著他,“陸瑾年,我有沒有說過,我會一輩子陪你在身邊,無論發生什麽?陸瑾年,你知道嗎?有時候我也可以做你的支撐,你也可以不用那麽堅強。”


    江南讓陸瑾年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伸手緊緊的抱住陸瑾年的頭,溫柔的‘吻’著他的額頭。


    曾經,她一直把他當一個神,一個俯視眾生,肆意妄為的神,一個不會永遠沒有弱點,永遠屹立的神。


    當他會因為她而痛苦,因為她而生氣嫉妒憤怒的時候,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強烈的,讓她感受到,並相信~


    相信,他是她的男人。


    他也隻是普通的一個男人,會脆弱,會痛苦,會悲傷,會需要有一個肩膀靠一靠。


    即使,明天必須再一次向世人展示舜天國際陸總的風采和冷傲,現在他依舊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


    隻會渴求她的擁抱,隻會在她麵前放開偽裝,毫無戒備的讓她看到他的脆弱。(.)


    第二天,天空中一片飛飛揚揚,下了今年以來的第一場雪,街道上,樹葉上都染上了一層雪白。


    氣溫驟降,非常冷,很冷,為了抵禦這樣的寒冷,許多人都加了衣服。


    江南煮了一壺熱牛‘奶’,給陸瑾年和宋思恩各拿了一杯,然後走到陸蕭琴的‘門’前敲了敲‘門’,推‘門’而進,將熱牛‘奶’放在桌上,“你昨天也沒有吃東西,吃一點吧。”


    很快,陸瑾年從房間裏走了出來,默默坐在桌前開始吃早餐。


    陸蕭琴出來的時候路過宋思恩的房間,正好撞到她在收拾行李,陸蕭琴敲了敲‘門’,“準備什麽時候走?”


    “今天。”宋思恩淡淡的說,“我不想看著他下葬。”


    “他愛了你一輩子,你居然都不想陪他到最後。”


    “我已經陪他到最後了。”宋思恩放下手裏的衣服,轉身認真的看著陸蕭琴,“無論你信不信,或許鵬濤曾經深愛過我,但我不是他唯一的愛了一輩子的‘女’人,其實鵬濤也愛過你,不是嗎?”


    “愛過我?”陸蕭琴嘲諷的苦笑,“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我這輩子最恨的是跟你有幾份相似,最慶幸的也是跟你的這幾份相似讓他看上了我。你知道我跟他相處的那些年裏,每一年你的生日他都會為你準備禮物嗎?即使這份禮物他從來沒有寄出去過。”


    “你知道這間房間,今天以前我隻進來過一次嗎?你知道那一次鵬濤跟我吵架吵了多久嗎?”


    “我為他做了很多事,可是依然動搖不了你的地位。那時我就在想,既然我做不了他的愛人,那就做他的同盟吧,至少我們是同盟,這樣就誰也離不開誰了,於是,隻要是他不能出麵的事情,我都會幫他去做,幫他去說,於是在瑾年的眼裏,我成了一個尖酸刻薄的‘女’人,他成了大度的父親,於是我將自己‘逼’到了在陸家孤立無援的地步。”


    “嗬!現在想想,或許鵬濤也是故意的吧,對於他而言,需要的是一個對陸家,對瑾年沒有威脅和影響力的妻子,我真的很合適,愚蠢的很合適,所以在陸家從來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從來都隻是個外人。”


    宋思恩靜靜的看著他,“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我隻能說我也曾恨過他,對於他我的了解不比你少,所以這也是我不願意留下的原因。”


    他的情誼和無情,她體會已經很深了。


    江南知道陸鵬濤的死對陸瑾年打擊很大,她不想再麻煩他,吃完飯之後獨自出‘門’,開車前往警察局,有了上一次的意外,江南這一次特地選了一輛最爛的車,完美的避開了陸瑾年的各種高級改裝頂配賽車。


    就在江南離開陸家不久,許方後腳進了陸家老宅的大‘門’。


    “陸先生,很抱歉在這種悲傷的時候打擾您,不過蘇然的失蹤對我們的追查造成了很大的影響。”許方認真的說,“但是,昨天在離開的時候,你的眼神告訴我有話要說,但是可能是當時的情況不適合,所以您沒說。”


    陸瑾年優雅的放下咖啡,讓許方跟著他來到書房,打開那副齊白石的畫,輸入密碼用鑰匙打開雙重加密的保險箱,陸瑾年將那份已經埋藏很久的,五年前的火災調查報告遞給許方。


    “我想,蘇然對江忠正下手的動機,可能與這個有關。”畢竟,蘇然的父母也是在那場大火中離世,蘇然對江忠正對憤恨應該不下於當初江南對他的恨。


    可能隻是因為江忠正還有一些利用價值,所以蘇然才將江忠正留到了今天。


    許方坐下仔細的察看資料,越看越覺得心驚‘肉’跳,這種奇葩的劇情,他辦案這麽多年還真沒遇到過。


    家暴的男人意外造成的大火,然後牽扯進這麽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陸先生,你是為了保護陸太太當天才沒有告訴警方?”


    “這和案子有關係嗎?”陸瑾年冷冷的反問。


    “沒關係,隨便問問。”許方痞氣十足的笑笑,“不過,您真的是一個好丈夫。”


    許方將資料袋收好,“陸先生,您的這份資料大部分都是推測,我需要帶回去好好的研究一下。哦,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陸先生,這份資料的事,已經當年大火的事,我希望您繼續保密下去。”


    “這麽說吧,當年的那場大火當中有幾具屍體法醫檢查之後應該是很明顯的事情,為什麽會出現在公開資料中五具,而卻突然其中死了的兩個人活下來這種事情呢?”


    陸瑾年眼底閃過一抹異‘色’,當年辦案的警察有人被收買。


    這個他當初也懷疑過,但是當年辦案的警察他都著人仔細調查過,蘇然並沒有往其中任何人的賬戶裏打過錢,連親戚都沒有,那麽當年辦案的警察是怎麽被收買的?


    “陸先生,看你的神‘色’應該是已經調查過了。”許方淡淡的說,“調查後也沒什麽進展,不過,我們警方有自己獨特的調查方法,或許這件當年的糊塗案子會很快查清楚。”


    “那麽我就拭目以待了。”


    許方拿出一張照片放到陸瑾年麵前,“出於‘私’人原因,這個人,陸先生見過嗎?”


    陸瑾年淡淡的掃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這個男人長得大約有七分像宮庭羽,“既然是‘私’人原因,那麽我拒絕回答。”


    “好吧,不勉強。”許方笑笑,“我還以為陸先生見過這個人呢。”


    警察局內,江南從停屍房內出來就止不住的幹嘔,那個人雖然是他父親,但是那樣的死相,那樣的被殘忍分開的刀斧痕跡,都讓人觸目驚心。


    而這樣的屍體是已經處理過的,江南無法想象,沒有處理過的屍體又會是怎樣的可怕!


    負責案子的警察關切的遞給她一杯水,每個來他們這裏第一次認屍的人基本上都差不多。


    “確認死者的身份了嗎?”


    “嗯。”江南握著那杯溫水,仍舊覺得冰冷,她的舌頭都不聽自己的使喚,蘇然,你怎麽下得了手?以前在四合院裏,爸他也沒少疼你啊!


    “對了,蘇然呢?”江南慌張的問。


    “不知去向,不過我們在他的屋裏檢測到了死者的血跡,也找到了死亡現場。”警察同誌說,“經過現場勘測和法醫的檢驗,我們在死者指甲裏發現了嫌疑人的dna,已經可以鎖定作案人的身份。”


    “經過排查,從現場留下的痕跡來看。嫌疑人應該是與被害人有過‘激’烈的爭執,然後失控。將受害人的頭顱撞向牆麵,在不斷的撞擊之下到底腦部碎裂死亡。被害人同時有窒息的情況,可能是在爭執的過程中,手掐住脖子造成的。”


    “被害人死前應該很痛苦。”


    看著新來的同事王吉坤說話直來直去,老同誌徐葛用手肘捅了捅王吉坤,王吉坤這才看到江南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蒼白,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說話太沒遮攔。”


    “沒關係。”江南低著頭,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我能承受得住,沒關係。”


    徐葛遞給江南一包紙巾,江南搖頭,“對不起,我先走一步。”


    江南拿起桌上的包,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往外走,剛走到走廊的時候她就覺得雙‘腿’在發抖,快要撐不下去,身子一軟差點跌倒在地,幸好一雙手及時扶助了她。


    江南驚訝的看著對方,“安以心?”


    安以心的臉‘色’也不好看,眼下是兩塊黑墨,“我也是被叫過來問蘇然的情況的,作為前妻。”


    她自嘲的笑笑,她被他騙了好幾年,在最落魄的時候又被他甩掉了,現在卻又因為那個男人被叫到警察局喝茶。


    多可笑,多諷刺啊!


    曾經的天真幼稚無知,現在都全然不剩了,她是安家的罪人,她應該一生都在安家替自己贖罪。


    江南和安以心找了個地方點了杯熱茶坐下,安以心攪動著杯子,“沒想到最後我們兩個還能一起坐下喝杯茶。”


    江南也自嘲的笑笑,“其實有些事我想問問你。”


    “其實我也有一些埋在心裏很久的問題想問你。”安以心有些傷感的說,“以前你跟蘇然都告訴我認錯人了,其實我是不信的,我想知道蘇然說的都是真的嗎?你們以前真的很相愛?”


    江南攪動著手裏的‘奶’茶,“以前我也以為我們很相愛。我和蘇然從小生活在一個四合院裏,小時候家裏人開玩笑定了娃娃親,其實兩家人都沒怎麽當真。”


    “那時,大家年紀還小,蘇然對於我而言是朋友,是哥哥,是家人,我們兩家關係也很好就像一家人一樣,所以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不跟他在一起。”


    “以前,我總認為蘇然很溫柔,很細心,他對每個人的生活習慣都了如指掌,可以恰到好處的和每個人相處和睦,現在想想,或許這種溫柔就是他的武器吧。”


    安以心緩緩的開口,“在法國留學的時候,他對我也很溫柔,我經痛的時候,飛奔去給我買止痛‘藥’,冬天我喜歡吃烤紅薯就每天給我烤一個,我喜歡某條項鏈,他就‘花’費了一整個暑假的時間去打工幫我把那條項鏈買回來,曾經我也以為他真的愛我。”


    “我們都被溫柔騙了,和陸瑾年相處越久我才明白一件事,其實有些事不是看他給你帶來了什麽,而是看他為你做這件事的時候是不是帶著真心。”


    江南淡淡的說,“我和蘇然正式‘交’往是大學,我告白的,當時兩家的父母一起吃了飯,算是把當初的娃娃親正式的敲定,這之後他去法國留學,沒有錢,我爸拿出了半輩子的積蓄,可是等他到法國的時候,我們的聯係卻越來越少,或許當時他就已經遇見了你,所以刻意在疏遠我。”


    “原來是這樣,現在才發現我真的被他像傻瓜一樣的在欺騙。”安以心淒然的一笑,“你知道他在法國的時候怎麽跟我說你的嗎?他說他和你是兩家父母強行定下的婚約,他說你早就有愛的人了,並且跟那個人上了‘床’,還墮了一次胎,當時那個男的拋棄了你,那個時候,他不能再拋棄你,如果他再拋棄你,你就活不下去,所以他才一直默許了婚約的存在。”


    “我父母在知道我們的事情之後,告訴他如果要和我在一起必須立刻接觸婚約,當時他想都不想的就答應了,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愛我,原來他愛的是安家的家產。”


    “那天他回去之後,還沒來得及解除婚約,你家就失火了,當時他帶了江忠正,就是你爸爸回來,一直在巴黎調理,他說你們一家曾經對他不薄,他不能忘恩負義,一定要照顧你爸爸,當時我也很感動,覺得他有情有意有擔當。”


    “我爺爺當年落魄的時候就是靠著兄弟接濟才撐了過來,看到他一個人抵抗我父母的壓力,非常敬佩他,一下就答應了我們的婚事。”


    “蘇然呐蘇然,你真的是早就調查清楚了一切,算無遺策啊,我們家裏的每個人都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


    江南很想安慰安以心幾句,可是嘴張了半天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她有什麽資格安慰別人呢?她自己不也是被蘇然玩‘弄’與股掌之間的人嗎?


    不隻是她,還有她的父親,都被他利用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毫無利用價值,然後被狠心丟掉。


    過去的,她曾經認為的美好初戀,現在想想簡直是一場噩夢,而她曾經‘迷’戀的那個男人根本是一個惡魔。


    “安家現在?”過了許久,江南才努力的憋出這麽一句話,“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很願意幫忙。”


    “現在已經很好了,舜天重新注資,也願意讓渡經營權,我相信以我爸爸的能力應該很快可以起來。”安以心笑笑。


    這時,江南的電話響了起來,是長生,江南將電話接起來,長生說,“夫人,陸總看你出來的太久讓我過來接你。”


    “好,我現在在二樓的xx‘奶’茶店,一會兒下去。”


    “你老公?”


    “司機來接人。”江南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再見吧,我還要再坐坐。”安以心淡淡的說。


    江南沒有多說什麽,慢慢下了樓,果然長生已經等在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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