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打水、鯡魚沙拉和三明治。”教授將菜單交給穿著黑色長袍的服務生。


    “一樣。”在看過菜單上血淋淋的龍肉和泛著綠色泡泡的羅馬利亞鮮蟾蜍汁牛排之後,利維亞確信自己沒有一顆可以包容世界上所有千奇百怪食物的心髒,所以還是決定學著教授走傳統路線。


    “好的。”服務生笑著記下他們的點餐:“伊德曼先生餐廳,沒有什麽食物不可能,祝您二位用餐愉快。”


    聽到服務生的話,利維亞啞然失笑,在她看來巫師世界裏的很多東西的發展水平還停留在工業革命初期,比如霍格沃茲的蒸氣機車,沒想到這家位於對角巷中部的新開餐廳已經引入現代廣告理念了。


    她忍不住環顧四周,這個餐廳的裝修的確不同於對角巷其他商店的中世紀風格。大大的落地窗,簡潔的黃色木頭桌椅,看上去和倫敦街頭的任何一家餐廳幾乎沒有什麽區別。當然除了牆上懸掛的活動照片。利維亞坐著的窗邊位置對麵的牆上就七七八八懸掛著很多相片,內容不外乎都是餐廳老板伊德曼先生的各種探險的照片,以及和名人的合影。其中的一張上,一個光頭巫師正和穿著一身花裏胡哨粉紅衣服的暢銷書作者哈羅德先生勾肩搭背,笑的一臉燦爛。


    教授坐在利維亞對麵,雙唇緊緊的抿在一起,雙眸緊閉,正用食指和中指揉捏太陽穴。陽光從窗外照到他的身上,淡淡的黑眼圈和蒼白的麵容,此時的教授看起來有點像一株長久以來生長在陰暗中的黑色植物。心中的這個比喻瞬間把利維亞自己雷住了。心中的自己拚命的一邊撞牆一邊吐槽,你前世虐情小說看多了吧!怎麽凡是遇到一個麵色蒼白的人都要想到沒有葉綠素的植物?你下一句是不是要接著說,咆哮黨男豬抑鬱的說,xx,你是我黑暗生活中唯一的亮光,所以我不能放你走,永不……三流小說寫手利維亞發現自己渾身長滿了雞皮疙瘩。


    其實,教授是一個很強悍的人。他不需要人同情,也不需要人敬仰。因為那些,他都不會看在眼裏。電影《哈》中教授的扮演者曾經這樣解釋教授的角色,斯內普教授是一個沉默的“隱居者”。和眾多哈迷認為鄧布利多利用欺騙了教授的想法不同,利維亞一直認為教授是一個非常忠於自己的人,他的內心強大又堅韌。也就是說,如果不是他自願,很少有人能改變他的想法,或者使喚他去做什麽事情。這樣繼續推理,其實,教授非常清楚聽從鄧布利多的指示會發生什麽,但是他還是去做了。就像一個人,明知道前麵懸崖,是萬丈深淵,如果掉下去,除了粉身碎骨,不會再有第二個結果。但為了自己的信仰和某些信念,他沒有停住腳步,還是抬著腳邁步,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走向黑暗。所以,相比於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憑著一腔熱血走到最後的哈利,在利維亞心中,教授才是真正最勇敢的人。因為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無論有多麽痛苦和害怕,卻永不回頭。


    “不要盯著我看。”麵對利維亞逐漸升溫的目光,教授不悅撇開頭:“你被法國的那些蠢驢傳染了嗎?”


    “在法國時,我很想你。”利維亞脫口而出。


    教授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此時他的臉看上去就像白色大理石雕刻一樣,就連譏誚上斜的嘴角也停在上升半途中。


    “《湖邊植物千談》看完沒有?”教授挑挑黑色眉毛。


    “沒有。”利維亞微微低頭。


    “《神奇的藻類植物》呢?”教授語氣沉了沉。


    “沒……”利維亞頭更低了。她悲催的發現,這麽理屈的自己,多像上輩子拿著不及格的成績單回家時,被媽媽質問的情景啊。


    “《高級魔藥教程》?”教授語氣更加低沉了。


    利維亞可以感到他的些微憤怒。教授最討厭不努力好好學習的孩子。所以當她以不在人類聽力範圍內微弱聲音吐出:“沒……”時,她的腦袋裏閃耀著三個華麗大字,死定了!


    “那麽,利維亞小姐這個月都幹了些什麽呢?”教授果然爆發了,他用沒有一絲一毫情感波動話語,一字一句,慢裏斯條的說道:“為了準備那個愚蠢的生日宴會?就像那些腦袋空空的貴族小姐一樣,為某些俗氣的裙子首飾而欣喜若狂,膚淺的就像立陶宛森林裏的水蝴蝶嗎?”


    黑色的話語撲麵而來,利維亞有一種瞬間灌下一百瓶魔藥的感覺,而且還是味道最差的那種魔藥。


    水蝴蝶,外表豔麗,但智商極低,巫師一般會將其捕捉之後用魔法固定在家裏當做裝飾品。


    “不過利維亞小姐的這副外貌的確很有做花瓶的潛質。所以,不用擔心,就算你看不完那些無聊的書籍,未來去某個蠢驢貴族少爺家裏,做個美麗的裝飾品,還是綽綽有餘。”教授陰沉著眼神總結。


    利維亞感覺自己就像一隻風幹雞,*裸的掛在淩厲的話語和目光變成的寒風裏,左右翻滾。


    “對不起。”利維亞頭低的都要貼著桌子了,聲音小的普通人都聽不到。


    哼,教授長長的哼了一聲。


    直到這頓沉默的午餐結束,他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教父,還有魔杖。”餐廳門口,利維亞拉住某人轉身就走的袍子,戰戰兢兢的說。


    “當花瓶,不需要魔杖。”教授扭過頭,惡毒的吐出一句。


    “下次,我一定看完……”


    “剛才的那三本書和剛剛我在麗痕書店給你的買的書,全部看完。開學後,第一個星期六晚上檢查。現在,你自己去買魔杖。”教授頭也不回的,徹底離開。


    黑色的袍子從手中劃過,站在熙熙攘攘的巫師人群中,利維亞覺得自己就像一尊正在逐漸風化的石像。她發誓,下次再見教父前,就算前一天晚上懸梁刺股,也要把所有布置的作業全部完成。


    否則,結果會很淒慘。


    奧凡利德的魔法點和小說中寫的差不多,小小的店裏擠滿了密密麻麻布滿灰塵細長盒子。一個滿頭銀發的尖鼻子老頭在看到利維亞進來的瞬間,感歎的說:“原來是利維亞·m·布萊克小姐,我還以為今年不會見到你。”


    純血巫師家的小孩都傾向於使用自己父母的舊魔杖,這種感覺有點像西方麻瓜世界裏,女兒結婚時經常會穿媽媽原來的婚紗,代表一種魔力的傳承。比如,德拉科用的就是馬爾福先生原來的舊魔杖。


    “我用媽媽的舊魔杖不合適,所以來買根新的。”利維亞走到黃銅的櫃台前。


    “看來你是一個挑剔的小淘氣,很少有小巫師不能使用父母的魔杖,當然,這種現象的確存在,但不常見。”奧凡利德先生眨巴眨巴眼睛,表情很興奮。他轉身從櫃子上抽出一個盒子:“試試這根,柳樹,十寸,獨角獸尾毛,我記得馬爾福先生年輕時候使用的魔杖就是獨角獸尾毛作芯,也許你適合使用父親的魔杖。”


    很可惜,這根魔杖在利維亞手上隻冒了兩個火星,就完全無動於衷了。


    明顯,利維亞也不適合使用父親的魔杖。


    “試試這根,冬青木,十二英尺,內芯是多根樂鳥羽毛,布萊克家族的成員基本上用的都是這種魔杖,”奧凡利德先生推過來一個黑色盒子,裏麵躺在一根青綠色的魔杖:“很少有家族成員都適合使用樂鳥羽毛,這可是一種非常挑剔的內芯,你必須得有音樂潛質,才能契合,你是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


    魔杖在利維亞手上發出一陣刺耳的嘈雜聲,利維亞臉紅的連忙放下:“對不起,看來我沒什麽音樂天賦……”


    “真是挑剔的小淘氣,”奧凡利得先生又重複了一遍,他興奮的兩眼發亮,捏捏自己沒有胡須的下巴,喃喃自語:“看來的你的魔法很奇特,父親的不行,母親的不行,布萊克家的也不行……”他突然停住,抬頭看著架子頂上的那排魔杖:“那,讓我們試試最奇特的一個組合。”


    “桃花心木、十又四分之一英尺、美人魚的尾鱗。”奧凡利德先生像獻寶一樣將一根棕紫色的魔杖遞給利維亞:“桃花心木最喜陽,美人魚絕對喜陰,非常矛盾的組合……”


    一道暖流從指間散發,瞬間包裹著她全身,利維亞在心中說,就是它了。


    “看來製作一些非常規組合的魔杖也很有必要……”當利維亞付過七個金加隆後,向外走時,這個製作了一生魔杖的巫師還在自言自語。


    店外,暖暖的陽光將教授的身影斜拉到利維亞腳底。


    “走吧。”他轉身,麵無表情的將一個白色杯子被遞到利維亞眼前:“拿著。”


    “啊,冰激淩!”利維亞兩眼發亮:“謝謝。”


    教授哼了一聲,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如果利維亞夠細心,她此時一定會注意到教授低聲的自言自語,“為什麽都喜歡這些吃了沒什麽好處的東西?”可惜她的注意力被冰激淩占據了,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教授的複雜語氣,和語氣下的追思。


    “盧修斯不送德拉科去德姆斯特朗的盧瓦赫是有原因的,現在這個情境下,他不適合去讀一所以黑魔法聞名的學院。”教授突然說:“和你沒什麽關係。”


    利維亞吃冰激淩的勺子停在半空中。這是安慰嗎?教父怎麽知道?


    現在這種情境下,什麽情形?“救世主”哈利·波特即將上學,又一個黑暗時代將要到來了嗎?利維亞忍不住看看被對角巷古老的屋簷勾勒出來的曲折天空,這麽快就開始了?


    “這樣啊。”利維亞低下頭,就算是如此明朗的天氣,手上的冰激淩還是很冷。


    “你給我好好學習,不要成天像那些腦袋被巨怪踩壞了的蠢貨,讓你本來不大的腦容量裏塞滿了那些沒用的東西。”教授語氣不屑。


    “哦。”利維亞點點頭,想起未來的事情,看著眼前一邊保持冰山表情不鬆動,一邊努力安慰自己的教授,利維亞的心情第一次有點沉沉的。


    作者有話要說: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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