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菲莉婭卻像遊魂在飄,外麵那空靈的判決聲對她來說,遙遠得像山穀回響,變得遙遠、虛假,變得毫無意義。[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隻有協助兄長奮發自強,助他征討四野、達成理想,才是硬如鐵血的真實,才是奧菲莉婭唯一關心的目標。


    她覺得自己被現實壓扁,因為她已經沒有興趣在人生享樂中停留;她又覺得自己升華超脫,因為當紅塵享樂黯然失色時,一個宏偉、偏執的目標突然脫穎而出,值得她為之付出一生,隻有完成這個目標,才能稀釋她獨活於世界的痛苦。


    “長劍觸及之處,好人不再受苦。”腓特烈的誓言像陰魂的咒怨,在奧菲莉婭耳邊縈繞。為了達成這個偏激的目的,稚嫩的奧菲莉婭決心不顧一切。


    “要插秧新苗,必須翻耕陳土。要推行理想,必須掀翻舊製。”她喃喃背誦《理想國》中的段落。那是腓特烈掛在嘴邊的句子。


    菲莉雅緊張、關切地站在密室門口,蹙眉攥著胸脯上的衣領,喃喃:“奧菲莉婭……你太緊張了!你心理稚嫩,還來不及承受這些事情……”


    陳腐的臭味被酒窖的空氣稀釋,外麵傳來鬧哄哄的議論聲。可是奧菲莉婭都置若罔聞。她甚至沒有回頭看菲莉雅,而是專注執拗地跪在地上,伸手撫摸血書。


    素手過處,脆薄的血漬化為齏粉,和著灰塵,把她潔白的小手染得暗紅肮髒。可是奧菲莉婭渾然不覺,因為那血書與她的生命同出一脈。


    “我既然痛飲了這鮮血才活下來,就應當繼承這遺誌來活下去。<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奧菲莉婭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像在夢囈,可是語氣堅定無比,毫無斡旋餘地:“世界上像奧本海默那樣的人有很多,他們必須死,全都要死――那些縱容他們的政權,都要傾塌;那些庇護他們的軍隊,都要殲滅;腓特烈哥哥向我保證過,我也要幫助他,讓放縱野蠻衝動的惡人自取滅亡,讓殘暴的享樂以殘暴的方式結束。”


    菲莉雅緊張局促,失聲嚷道:“奧菲莉婭!”她覺得這兩兄妹都壞掉了。


    奧菲莉婭被血書和身世摧毀了稚嫩的童年,重建了簡陋的三觀;而本來最有自製力的腓特烈卻受到了更加劇烈的刺激,漸漸傾向不擇手段的權謀,正在成長為不擇手段的暴君。


    天知道,死過一次的腓特烈經曆了多麽黑暗的思考;鬼知道,死而複生的腓特烈見證過多麽殘忍的真實。


    菲莉雅留戀那對愚蠢天真的兄妹,思念這兩人耍寶逗趣的時光,甚至思念腓特烈下流無恥的笑容。


    可是人總在變,過去的記憶一去不複返了。而菲莉雅除了安慰妹妹,更不知該何去何從。


    “奧菲莉婭……你隻是太緊張了。這不是你的心情,你好好休息幾天,就會忘了這些念頭的。”菲莉雅步步靠近妹妹,想跪下去摟她。


    “我不會忘記的,我的理想和哥哥的誓言完全重合了,我們的人生從此合二為一,這就是我活下去的意義。”奧菲莉婭將血書攏成一攤紅灰,捧起來,瞧著它從指縫裏飛灰飄散,心馳神往地憧憬著:“我的銀行從此將為哥哥所用,每一枚金幣都將改變這個世界!教士為了撒播理想,不惜伺服世人。可是伺服不如說服,說服不如征服,所以想要快速結束世界的痛苦,就要讓利劍懸在整片大陸頭頂。所以劍即是正義。”


    奧菲莉婭迷醉地回頭,甜蜜地告訴菲莉雅:“而門德爾鬆家族,將傾盡所有,為哥哥裝備上無所不及之劍。”


    菲莉雅張口結舌,睜大漂亮的眼睛,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腓特烈突然鑽進密室來,嘀咕著衝向奧菲莉婭,跪在地上滑過來,緊緊摟住妹妹,神經質地咕噥個不停:“宣判了……宣判了!奧本海默死刑,他付出了代價……奧菲莉婭,第一個壞人即將死去,剩下的也活不長了!斐迪南,布雷施勞德,弗蘭西斯,他們在絞架下麵排著隊呢……奧菲莉婭,給我點時間,我需要時間。”


    奧菲莉婭甜蜜地仰起頭,眯眼捧起哥哥的臉蛋。她為了逃避痛楚,刻意沉浸在偏執的希望裏,心曠神怡地催眠自己,蠱惑哥哥:“我會給你時間,我會給你資金,我會把一切都獻給你,請你為我主持正義。”


    腓特烈仿佛想起來可怕的事情,哆嗦著把妹妹箍在懷裏,戰栗得像個從噩夢裏驚醒的瘋子,虛汗淋漓地喋喋不休:“你不要怕,我再也不會犯錯了,我會一直活下去,哪個神敢從我身邊奪走你,我就砍了他!哪怕他有不死之軀,我都會堅定地砍了他,不惜伏屍百萬,不惜流血千裏。”


    奧菲莉婭卻不許他抱自己,奮力從他懷裏掙脫出來,昂頭捧住哥哥那張蠟黃張惶的臉,侵略無比地去啄他的雙唇,盡管笨拙得像個雛鳥,卻勇猛得像要占領宮殿。


    她害怕孤單。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更想要占領哥哥了。這個吻夾雜著依賴,混合著貪心,卻不算愛情,仿佛在占領的宮殿上插上己方的軍旗,隻不過想表達永遠獨占的願望,卻不由得用了極端野蠻的方式。


    腓特烈傻眼了,他根本沒敢躲,睜大眼睛,像臨刑時直勾勾看著斧刃過來,卻死心塌地的聽憑劊子手魚肉。


    忽然,跪在旁邊的菲莉雅伸手隔在兄妹倆的鼻子中間。


    奧菲莉婭一口親在騎士長攥著汗水的手心裏。腓特烈的雙唇壓在騎士長噴香柔軟的手背上。


    “不許哦。”菲莉雅紅著臉普及科普知識,認真地豎起食指說,“兄妹之間不能太隨便哦。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不可以。”


    奧菲莉婭傻傻地扭頭看菲莉雅,心裏翻江倒海地想:“要你管!”


    腓特烈的呼吸無比急促,喘息微微地扭頭看著菲莉雅感激道:“我也覺得兄妹之間不能太隨便。”


    奧菲莉婭的心往下一墜,頓時覺得哥哥要跑,仿佛懷裏的小兔子蹦下地就會逃之夭夭,讓她頓時沒有安全感,低頭琢磨起“怎樣套牢哥哥”來。


    菲莉雅也鼻息咻咻地看著腓特烈說:“你提到過好幾次‘神’,什麽是神?雅各布奏報說你戰死在街頭,是被黑劍釘進地磚,蹬地掙紮了三分鍾才失血而亡,他確定你的死訊才跑回來催促奧托繼位的。你怎麽又活蹦亂跳地複活了?還變得那麽……那麽……”


    菲莉雅說了一大堆,才注意到自己和腓特烈直勾勾地對視了很久,這個發現讓她心跳驀然加速,連說話都吞吞吐吐起來,扭頭看著地板才能克製住扭捏,繼續說完:“還變得那麽有侵略性。”


    “有侵略性?”腓特烈蹙眉問。


    “準確地說,是殺氣騰騰。”菲莉雅紅發一旋,回頭瞧著他糾正。


    “我知道了……這件事對我刺激很大。我去酒館跟你細說……如果非要回顧我的經曆,我需要一杯冰鎮啤酒。”腓特烈同意把傳送去神界的經曆告訴菲莉雅。


    菲莉雅咬著嘴唇,心驚肉跳地想:“這是約會嗎?雖然是在熟悉的酒館,但是隻有兩個人見麵!還有酒精飲料!完蛋啦,我要不要化妝?可惡,如果我穿的很漂亮,他卻出現得很隨便,我豈不是自作多情啦?會很羞恥!”明明談著重要的事情,她卻偏偏身不由己地胡思亂想,被女人的煩惱淹沒,自己都鞭策自己“不準害羞!你臉紅個毛啊!”,可是根本沒辦法做到直視他雙眼,隻能夠飄開目光,臉蛋紅紅地嘟囔一聲“好。”


    奧菲莉婭不甘寂寞,嘟唇怒刷存在感:“哥哥,我的訴訟勝利了,我要來自哥哥的充滿愛心的小禮物。”


    腓特烈扭頭一口答應:“好!我去給你買。”


    菲莉雅閃電般抬頭看他:“好!我陪你去挑。”


    外麵傳來奧本海默崩潰的嗚咽聲,密室裏的三個人卻爭分奪秒地嘰嘰喳喳,為了奇怪的瑣事而緊張心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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