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短兵相接,法軍被一輪齊射打崩士氣,開始大潰退。


    艾薩克沒有選擇親自衝鋒,因為戰場上流彈紛飛,而且鉛彈有毒性,一旦他挨一下,很可能讓他救治不及就一命嗚呼。艾薩克是個投機主義者,所以風險控製意識很強,他寧肯坐視軍隊被屠殺,也不會冒險賭上自己的性命。


    他不衝鋒,不代表他束手無策。


    “督戰團頂上去,賦予戰場處決權,臨陣脫逃者殺無赦!”艾薩克斬釘截鐵地抽刀呐喊,下達一係列殘忍命令:“炮兵瞄準步兵線開火!兩翼輕騎兵迂回包抄,以人數優勢切斷對方退路!”


    “騎兵團進擊!”臉膛通紅的軍長奮力呐喊,傳達艾薩克的命令:“督戰官執行處決權!炮兵陣地提供火力壓製!”


    炮兵陣地奉命開火――野戰炮的怒吼響起,實心鐵球擦著逃跑士兵的帽子飛過,呼嘯著轟碎了逃跑法軍的腦袋,然後轟然撞進草皮,一邊彈跳一邊犁向追擊的德軍,勢如破竹地撞斷無數大腿,但凡炮彈過處,必定腦漿飛濺,血流成河。


    這種無差別殺傷,一定程度上遏製了德軍的攻勢。


    緊接著,臨時組編的督戰官策馬衝向敗兵,在驚慌的法軍前麵勒馬亂轉,聲嘶力竭地咆哮:“逃兵處決!繼續作戰!”


    聲色俱厲的督戰官把逃兵嚇懵了。敗兵的逃跑路線因此停滯,在督戰官前麵堆成密集的人牆。而督戰官也不敢輕易殺人,隻在原地怒吼催促。


    逃兵一瞧督戰官光喊不殺,頓時膽子肥了,一哄而散,潰敗如山倒。


    突然,軍長策馬衝出來,橫著馬刀與一名逃兵擦肩而過,逃兵被刹那斬首,腦袋飛上天空,軀體在慣性下踉蹌幾步,摔出兩米遠,藍色的法軍帽子被紅色噴泉推上半空,翻滾落地時,人頭還在帽子裏。


    “神聖皇帝賦予戰場處決權!逃兵當場處決,不想死的,就回頭繼續作戰!”軍長舉著血淋淋的馬刀,破口大罵。


    督戰團頓時大開殺戒,紛紛策馬追上逃兵,手起刀落,人頭亂飛。


    敗逃的法軍本來就是步兵,對督戰的騎兵沒有抵抗之力;而且督戰官都是軍官,帶頭處決逃兵的還是軍長,上級的積威氣勢磅礴,令人不敢反抗。加上德軍遭到炮火壓製,壓力減輕,更讓法軍燃起再戰之誌。


    敗退的法軍被迫重整陣型,開始抵抗。


    而巴黎軍團的輕騎兵,從左右包抄向德軍側翼,快馬如飛,槍聲不絕,發揮出輕騎兵的卓越火力,效果拔群,打的德軍兩翼的步兵紛紛中槍跌倒。


    輕騎兵一輪齊射完畢,就挎槍上背,拔出馬刀,像兩朵蜂群,呼嘯著包抄到德軍背後,驟然衝殺上去,縱深穿插,刹那把德軍的步兵線徹底衝斷,分成左、中、右三段,配合巴黎步兵形成前後包夾之勢,馬上就要吃掉德軍兩翼,完成合圍的目的。


    盡管巴黎輕騎驍勇,但是擊敗德軍的,並不是這支輕騎兵。


    德軍本來並沒有處於下風。早在輕騎兵包抄時,德國軍官就察覺己方會被前後夾擊。所以他們不顧炮火,聲嘶力竭地呐喊:“變陣,變陣!各團變為空心陣,抵禦騎兵!”


    德軍倉皇停止攻勢,以團為單位,背靠背站成空心圓,槍口一致對外,無論前後左右,都有充足火力來抵禦騎兵的包抄和穿插;而雪亮的刺刀像刺蝟怒放,組成金屬的叢林,更令騎兵望而生畏。


    空心圓陣,可以射殺四麵八方的敵人,是步兵抵禦輕騎兵包抄的最強手段;而且騎兵如果陷入多個空心圓的包圍,就會被交叉火力覆蓋,死得慘不忍睹。


    沒有步兵支援,騎兵什麽都不是。這支騎兵,此時等於在送死。


    事實上,德軍訓練有素,變陣果斷,本來應該立於不敗之地。但是出現了一個細微問題:他們衝鋒了一公裏,脫離了己方炮兵的掩護射程,進入了敵方火炮的精確射程。


    而空心圓陣型,雖然能有效防禦騎兵,卻成倍增加了受彈麵積,極其懼怕炮兵的針對。


    在德軍最害怕炮火覆蓋的生死關頭,艾薩克回頭怒吼:“把剩下四十門火炮拉出來!”


    巴黎輜重營怒吼答應;兩百米外的漆黑丘陵上,幾十張防水布被同時扯開,上千支火把層層燃起,點亮了那片恐怖的炮兵陣地:足足四十門火炮,兩百多匹馬,上千名炮兵,都在整齊排列的野戰炮旁邊嚴陣以待;無數囂張的炮口,黑洞洞地指著近在咫尺的德軍,仿佛死神舉起鐮刀!


    五十門野戰炮,完全超過了一個師應有的火力編製,而艾薩克故意隱藏火炮數量,隻為全麵打擊的這一刻!


    這一刹那,火舌噴吐,炮聲連綿,德國的大地悲慟地顫抖,在雷霆轟鳴中簌簌震動。


    一刹那間,比“誤導火力”密集了5倍的炮火攻勢,劈頭蓋臉地傾瀉到剛剛變陣完畢的德軍陣地上。


    德軍為了抵禦騎兵,從“一字長蛇”式線列陣型,變成了“遍地綻放”的刺蝟陣型――這托大的一刹那,他們就遭遇完美炮襲,德軍頓時被炸得滿地開花,背靠背的刺蝟陣型被炮火掀飛。


    本來緊密依靠戰友的固防戰術,頓時變成了大規模炮擊的完美靶子。


    遠處的德軍指揮官聽見巴黎炮火密集了5、6倍,頓時臉色都白了,為自己的錯誤估算悔青了腸子。


    德軍被炮火轟擊得七零八落,陣型不再,人仰馬翻。就連軍官的呐喊都淹沒在雄壯的炮聲裏,橫七豎八的屍體絆得生還者舉步維艱,泥土的噴泉劈頭蓋臉地淋在他們頭上,漆黑的天空仿佛末日。


    炮火止歇的時候,殘肢斷臂已經遍灑疆土。被震得耳膜亂響的德國軍官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


    令他們窒息的是,艾薩克停止炮擊的原因是,巴黎軍團的輕騎兵已經飛過德軍兩翼,運動到了包抄位置,發動了勢不可擋的突擊,開始分割、包圍神誌不清的德軍殘兵。


    在火炮的配合下,德軍陣地被輕騎兵縱深穿插,分割成上文描述的三大塊。


    於此同時,潰敗的法軍步兵已經重整旗鼓,黑雲壓城地緊推而至。步兵、騎兵同時完成了對德軍的分割、包圍,最終前後夾擊――隻要趁勢吃掉德軍兩翼兵力,就能合兵圍攻中軍,發揮出勢不可擋的斜擊戰術精髓,讓優勢擴大得比多米諾骨牌還快。


    這,就是戰爭藝術的標準演繹,是反敗為勝的藝術翻盤。


    巴黎軍長看得驚心動魄,又心悅誠服。他心情激蕩地奔向器宇軒昂的艾薩克,在領袖身邊勒住馬,蕩氣回腸地恭喜他:“艾薩克閣下,您的戰術造詣觸及了這個時代的巔峰。能見證這場奇跡般的勝利,是我畢生的榮耀。”


    “說句不好聽的話――你效忠的弗蘭大帝,他算個什麽大帝?”艾薩克胸有成竹,他在黑夜中伸手,誌得意滿地攥住敵營的燈火:“步、騎、炮協同作戰,是拿破侖戰術的精髓。這個時代任何將領總結的戰場法則,都無法企及拿破侖的項背,連弗蘭大帝都沒資格扮演他的化身!我,隻有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憑借手中的佩劍,就成為了世界的主人!


    這句拿破侖豪情萬丈的名言,被弗蘭大帝反複引用,被大總統腓特烈奉為理想。


    而真正令拿破侖陣型發揮威力的,則是運籌帷幄的艾薩克!


    “拿破侖是誰?而且您在誹謗大帝……您竟然這樣誹謗巴黎皇帝……”軍長猝不及防,瞠目結舌地咕噥。


    艾薩克仰頭大笑,直抒胸臆:“弗蘭大帝熱衷閉門造車,滿口紙上談兵。你竟視他為領袖?他能賜予你奇跡般的勝利嗎?他能帶領你們實現天下布武的霸道嗎?忠誠無比珍貴,也充滿風險,也許你應該重新考慮你的投資。”


    巴黎軍長啞然片刻,已經秒懂了畫外音。他想起艾薩克喪盡親族卻冷酷鎮定,他想起艾薩克天神附體卻理智克製,他想起艾薩克那先進超凡的理念素養,想起艾薩克深不可測的天才底蘊。


    一個單兵無敵的聖騎士,卻指揮了一場神乎其技的反撲戰;在這短短一天裏,艾薩克展示的那些精密籌劃,艾薩克經營的那些戰術欺騙,艾薩克創新的兵種協同,是軍長這輩子都學習不完的寶庫。


    軍長意識到,他遇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聖人。


    “我的忠誠屬於您,尊敬的艾薩克閣下。”如果軍長再不效忠,連他自己都會罵自己傻。


    艾薩克揮手應允,不以為意,仿佛收服一名位高權重的軍長,隻不過是順理成章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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