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芬眯起笑眼,看著裴婉那如同打翻了調味瓶的臉,看著簡直是讓人大快人心。這麽多年了,裴婉對她怎麽樣的冷嘲熱諷她清清楚楚地記得,怎麽都不可能忘記。


    她那麽高傲,自尊心那麽強的一個人,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給欺負。


    張麗芬看著裴婉帶著張楠在裴家的宅子裏晃蕩,似乎她們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可是現在不同了,裴染回來了。張楠,你能靠你的女兒,那你也別忘了,我也有女兒,我在丈夫上輸給了你,你不可能再在裴家那麽肆意妄為了。


    你要知道,也必須知道,裴家,從來就不是你張楠的。


    “裴染……你……”


    “是,我回來了。”裴染漂亮的眼睛直直地對上裴婉驚訝的眼神,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完全沒有裴婉的驚訝和慌張。


    裴染笑了起來。裴婉,你在慌什麽呢?難道你是怕了?那麽多年來,我視你為妹妹,不願與你多爭執些什麽。


    你現在憑什麽得到這些?既然我回來了,你這總裁的位置也該做熱和了,該下去了。猶記得你當初是怎怎樣破口大罵我的?好像我就是一個過街老鼠,好像父親的死,是我造成的。好像什麽都是我錯了,我就是個罪人,就該讓你這樣唾棄,看著你籠絡人心一起唾棄我。


    “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在美國麽?”裴婉現在覺得有點慌。不過也開始慢慢地恢複了過來,她為什麽要怕?為什麽要慌?也不看看,現在誰是裴氏的掌門人,誰在悉心運營著裴氏,她裴染隻是一個逃避的懦夫。


    “怎麽?不想看到我?”現在的裴染,已經不是那個任人打罵,任誰都可以來吐一口唾沫在身上卻一聲不吭的小女人了。


    在美國的時候,裴染就下定決心,不會再做一個懦夫了,當時她想起她來到美國的原因,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好在後來她知道了該怎麽做一個真真正正地自己,真真正正的裴染。


    “嗬,我會想看到你?”裴婉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身來,微微地揚起了頭,高傲是她的標誌。


    裴染依舊淡然:“所以呢?”


    “所以你可以滾了。”說完裴婉慢慢地邁開步子,走上前,指著裴染的鼻子,狠狠地說:“你還真好意思回來,賤女人。”最後兩個字說得格外重,似乎在宣泄著這些年來她的嫉妒,她對裴染的嫉妒。


    裴染,你生來就比我好,你的媽媽,是正妻,你是裴世豪的女兒。而我,隻能被命名為“私生女”,憑什麽?我不服,我為什麽要服?既然當初你走了,現在就不該回來,回來攪了我的好事。裴染,你這種人,你不該出現在我們的麵前,掃把星!


    而裴染的臉色沉了沉,伸出手拉住了裴婉指著自己那隻手的手腕,道:“我最討厭別人用食指指著我。”話音剛落,裴染就重重地把裴婉的手給甩下去。


    既然你都這樣了,我也就不需要顧些什麽姐妹情深了,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過姐妹,不是麽?


    被甩下去的那隻手的手臂很痛,裴婉握住自己的手臂,等著裴染:“你……裴染,你不要忘了!爸爸的死,跟你有很大的關係!賤女人!賤女人!被搞那麽爛了還敢回來!你到底敢麵對誰!”


    裴染聽著她的這些話,怒氣瞬間就上來了,手微微地動了動,隨後揚起手。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在這個大而空的辦公室裏響起,異常突兀,也異常清脆響亮。


    隨後裴婉的左臉頰就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她顧不上手臂上的疼痛了,伸出手捂著自己的臉。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那麽多年了,連媽媽都沒這樣打過她,她裴婉什麽時候輪到這個賤女人來打了?


    她雖然不是養尊處優,卻也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疼迅速蔓延到整個左臉,裴婉感覺自己的皮膚都在跳動著,很快,臉一隻手也捂不住了那紅彤彤的左臉,那麽明顯。


    這一巴掌可真打得裴婉愣愣的,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最後還是臉上的疼痛火辣感把她拉回了顯示,一回過神來的裴婉就破口大罵:“裴染你個賤人你居然敢打我!你以為你是誰!”


    這個時候,張麗芬卻是開口了:“私生女在這裏囂張什麽呢?”一臉的嘲諷和不屑。


    裴婉瞪著大眼睛看著和往常完全不一樣的張麗芬,才發現,張麗芬其實之前也是一個凶狠的女人,隻是在那麽多年裏她對張麗芬的打壓,才把張麗芬埋在了“土裏”。


    既然有打壓就會有崛起,之前的張麗芬隻是為了保全自己罷了,不想連個容身之所都沒有,才那麽忍氣吞聲,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快要被氣炸了的裴婉簡直不能忍這對母女,但是心裏也清楚,和她們撕起來這是萬萬行不通的,這樣不僅損害了她的名譽,也讓她之後都會活在別人一樣的眼光裏。她雖然不聰明,但也不蠢,很多利弊她還是分得清楚。


    既然這樣。裴婉冷笑一聲,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把捂著自己臉的手也放下來,一臉趾高氣昂,全然沒了之前的那般瘋狂,多的是正經和嘚瑟,她冷笑一聲說:“裴染,你現在回來有什麽用呢?”一邊說著,她一邊來回地走動,“現在持有裴氏最多股份的是我,是裴婉!我現在是裴氏的董事長!是總裁!站在最高的位置!而你,裴染,你有什麽呢?你又和我有什麽好爭的呢?既然事情已經定型了,你還是好好地回去,歸園田居吧。還有你,張麗芬,你們母女倆來到董事長的底盤,就是為了吵?既然這樣,裴氏不歡迎你們,請你們走。”


    語氣裏多了些許的客氣,卻也有了不容違抗的命令的感覺。好似這裴氏本身就是她裴婉的,她所擁有的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


    張麗芬實在看不下去了裴婉這副趾高氣昂主人的姿態,瞪著她說:“裴氏不是你這個私生女的!”


    “裴夫人,我之所以還稱呼你一聲裴夫人,是尊敬你,隻是因為你是我爸爸的女人,爸爸生前你那麽用心地服侍她,我很感謝。但是這裏是裴氏!不是給你們大吼大叫的!”


    “嗬。”張麗芬冷笑一聲,看著眼前的裴婉。這根本就是胡說八道!我是裴世豪的正妻!你隻是一個私生女,誰該走!而且裴世豪是我的丈夫,照顧他是我應該,還輪不到你這個私生女來謝謝!


    不過這些話張麗芬沒有說出來。她一直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知道眼前的局勢是怎麽樣的,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她很清楚,裴婉說的自是不錯,她現在是裴氏的董事長,而裴染什麽都不是,根本就不能與她對抗,她隻要一個電話,外麵的保安就會來把她們驅逐出去。現在這種情況下,隻有讓裴染成功地坐上董事長的位置,把她裴婉擠下台,才能真真正正地打擊她!這才是最致命的一擊!那麽多年來的忍辱負重,終於要將揚眉吐氣了!


    “現在可以走了麽?”裴婉抱著胳膊,臉上的紅還是沒有一點散去,看起來有些滑稽。


    張麗芬想,今天也夠了,給她一個下馬威,讓她清楚一下裴染的變化,之後可不會讓你這麽好過了。


    而此時的裴婉雖然心裏生著氣,但也不再多說什麽了,現在不是在家,不能那麽肆意妄為。她現在是個公眾人物了,還是得顧忌一下臉麵,再說了,還不知道外麵有多少人偷聽。她們走了,也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


    “染兒我們走。”張麗芬拉著裴染的手就往外走。她明白,現在的這種情況,也是不能這樣鬧的,於是也不等裴染說話,直接就把她拉走了。


    裴婉看著他們母女倆的離去的背影,眼神裏的冰冷讓人覺得脊背發涼,


    出了裴氏,張麗芬對裴染說:“染兒,我們現在不能這麽鬧。”


    裴染也知道了現在的局勢,沉重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回家再說。”


    兩個人就這樣回了家。太久沒見的她們,似乎是因為臍帶相連的緣故,一點都沒有生疏的感覺,而裴染也知道了這些年母親的艱辛,對她更好。


    猶記得裴染在青春期叛逆時期的時候對母親的那些傷害,她後悔了。


    果然還是世上隻有媽媽好了。裴染坐在出租車裏這樣想著,慢慢地靠在張麗芬的身上。張麗芬看著靠過來的裴染,安詳地笑了笑。


    裴家。


    張楠意外地不在家。張麗芬看著裴染說:“張楠不在。”恍惚之間,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竟然輕輕地歎了口氣。


    “媽媽,她們是怎麽對你的?”


    張麗芬一邊換鞋一邊搖著頭,臉上多了分苦澀:“你看我這個樣子,我好麽?”


    裴染搖了搖頭。


    “是啊,怎麽可能會好呢?她們母女倆,自從你走了,知道我無依無靠了就開始打壓我。而我什麽都沒了,我能怎麽辦呢?我隻能忍,這五年來,我何時不在忍?我也知道我為了你,我的女兒,我必須忍。”


    “不過好在你終於回來了。”


    看到這個樣子的母親,裴染忍不住上去抱住她:“媽媽,別怕,以後有我。你的女兒不再是那個懦弱的人了,你放心,你所受的委屈,由我來討。”你真的太累的,你該歇歇了,你活在這個嘈雜的世界裏經曆那麽多事情,歲月的在你的臉龐上留下了滄桑的痕跡。我不想你這樣,我要你好好的。


    漸漸恢複情緒的張麗芬欣慰地點了點頭,和裴染一邊上樓一邊繼續說:“你知道嗎,當初你走了以後,裴氏可就真的是群龍無首了。你今天去了裴氏,也看到了外麵那麽光鮮亮麗的裴氏內部是有多腐爛了吧?也對,被那樣一個笨女人掌管的公司,能有多好呢?”


    聽著母親這麽說,裴染就不明白了,那既然裴氏已經成了一個空殼了,為什麽還能存留那麽久呢?


    而張麗芬像是看出了裴染心中所想的,笑著捋了捋自己耳邊的鬢發說:“當然,若是沒有背後的靠山,裴氏也堅持不了那麽久。”


    “裴氏群龍無首之後會怎麽樣?當然是推薦董事長,而曆來,董事長的這個位置,自然是由先前的董事長的親自命名,再加上股東們的推薦,當然,手上的股份也不能少。而你走了以後,裴世豪的女兒就隻有裴婉一個人了,她又從我這裏騙走了我手上的股份,成為了股份最多的人,在收買了人心的情況下,成功地坐上了董事長的位置。”


    裴染問:“背後的靠山是誰?”


    張麗芬愣了愣,臉色有些難看,不知道該不該說。而裴染怎麽會看不出張麗芬臉色的變化?她隱隱覺得她有什麽瞞著自己,於是追問道:“到底是誰?”


    “……是厲氏……”


    “厲景呈?”


    “他為什麽要幫裴氏?”


    “他不是最討厭欺騙麽?”


    “他竟然還幫助裴氏?”


    “一定有什麽陰謀吧?”


    張麗芬歎了口氣,看著麵前的女兒,不知道該說什麽。你還是一提到厲景呈就那麽激動,隨後她歎了口氣,沒有回答裴染的所有問題,卻說:“他現在也還沒有結婚。那麽多年了,我想他還是愛你的。”


    但是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不重要了……真的都不重要了。現在的裴染,腦子裏絕對不能夠隻有情情愛愛,不能再把心思都放在厲景呈的身上了。明明都覺得不重要了,可是聽到母親的這些話,還是覺得心裏有什麽隱隱作痛。


    他真的……還是愛我的麽?


    裴染漾開她的紅唇笑了笑,都說了不重要,那這些……全都不重要了吧。


    “他那麽多年來沒有過緋聞。”


    “也沒有見他帶過任何的女人。”


    “我想他保住裴氏也是為了你,不然以他的能力,他早就去美國……”


    還沒有說完的話就被人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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