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紅色的血從kiki身下蔓延開來,金色的長發披散在地上。kiki躺在地上,顯然已經失去了意識。


    裴染從餐廳裏跟著莫司魅一同追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似有風吹來,kiki的金發被吹拂在臉上,整個人躺在血泊中,像是一個被遺棄的芭比娃娃,孤單地躺在地上。


    莫司魅瘋了一般跑上前,想要伸手摸摸她,卻又怕自己碰到不合適的地方,讓她傷勢過重,隻能無助地喊道,“kiki……”


    眼見車禍現場就在自己眼前,周圍行人順勢圍了上來,站在一旁看著,不時對著莫司魅和kiki兩人指指點點,又或者拿出手機拍照。


    自始至終都沒有人走近詢問,或者隻是簡單地撥打一個救助電話。他們隻是看著,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一樣,在一旁圍觀。


    裴染看到這幕,隻覺心都要蹦跳出嗓子眼了,腳下不自主地往後倒退了兩步,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心情更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不是不知道車禍,也在電視上看過不少出車禍的報道,可是這一次卻是第一次親眼目睹,真實得讓她感覺到生命的卑弱。


    慢一步跟出來的厲景呈,隻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臉失魂地站在一旁,心疼極了。出車禍的人是誰,厲景呈並不想知道,隻要裴染沒事就好。


    厲景呈伸手將身體瑟瑟發抖的人一把摟進自己懷中,“沒事的,沒事的。”厲景呈輕聲在裴染耳邊安慰道,聲音柔和得像是要化開來一般。


    轉眼看著蹲在kiki身旁的莫司魅,厲景呈的眼底卻是沒有多大的波瀾。kiki失血很多,如果再不打電話的話,就算剛剛撞到的不是致命的地方,過不多久也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莫司魅是真的被嚇到了,他完全不會想到,剛剛還在生氣地和他爭吵的人,此時幾乎快要沒了呼吸。莫司魅的心像是被一隻手揪緊了一般,難受不已。


    kiki本就白皙的臉,此刻因為失血過多,開始慢慢變得蒼白,透著病態的神韻,緋紅色的唇被抿緊,露出一小片的蒼白。


    哪怕被撞車受傷了,也依然是這麽迷人有魅力。


    莫司魅的理智到底是尚存的,輕微地顫抖著手撥通了120,將地址報出去後,並沒有一絲一毫地安心。


    車主這會兒也從車上走下來了,其實剛剛有一瞬間他就想要直接踩油門跑路了,理智卻告訴他,不可以這麽做。


    而他也的確沒有肇事逃逸,他慌亂地看了看地上的人,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剛才怎麽了。我是想刹車的……真的……”


    車主的言語間有些錯亂,但是莫司魅此刻的注意力並不在他身上,對於他說的話也並沒有太多關注。


    的確,剛才是kiki自己亂闖馬路才會被撞的,怪不得別人。而害她這般失神的罪魁禍首,不是他莫司魅又是誰?


    莫司魅隻覺得自己的內心後悔不已。


    早知道她會出事,在餐廳裏的時候她想聽他說愛,那他說就是了,何必這麽折騰呢。


    但是世界上哪來這麽多早知道,總是要等到事情發生的那一刻才會後悔,才會知道自己的愧疚。


    救護車閃著燈光從路那邊快速地駛來,很快便到了現場。


    剛停穩,兩個醫生立馬拿著擔架從救護車上衝下來,麵無表情地將人弄上了擔架,動作小心翼翼。


    這種車禍病人最是動不得了,不然一不小心就會出事。


    莫司魅看著他們忙碌,站直了身體,被風包裹著的身軀顯得有些瘦弱,可背卻挺得很直。


    “家屬跟上來。”車上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朝莫司魅的方向叫喚一聲,臉色稍顯僵硬。


    裴染看不下他這呆愣的模樣,伸手推了推,將人推著上了車,而她自己也和厲景呈一同隨著莫司魅上了救護車。


    “你放心,會沒事的。”裴染看著魂不守舍的莫司魅,輕聲安慰,臉上的笑帶著幾分勉強。


    莫司魅聽到這輕柔的聲音,才移開一直看著kiki的視線,轉而抬頭看向裴染,嘴角勾勒一抹笑意。


    “嗯,她會沒事的。”莫司魅的聲音有些輕,顯得沒什麽底氣,像是在附和她的話,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們兩人誰都不知道結果到底會怎樣,所以便將所有結果都幻想成最好的模樣。


    莫司魅看著那滿身血漬的女人,卻怎麽也想象不出她睜著碧藍大眼,朝著他笑時的生動模樣。


    一時間愧疚遍布了整個心腔,如果他不去和kiki吵,她也不會負氣直接離開,那就也不會有車禍了,說到底都是他一個人的錯。


    車子好像開得很慢,或者是路途過長,怎樣也到達不了目的地,可窗外的風景怎樣也成不了形狀。


    厲景呈全程都沒有說話,坐在裴染的身邊,單手將她圈入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體貼地讓人心醉。


    車廂裏安靜得隻有呼吸流動的聲音,連突然的刹車聲都顯得特別的嘈雜。


    “你可以的,堅持住。”他握著kiki的手,輕聲說道。


    醫院裏很快來人將kiki送進急救室,把跟在一旁的莫司魅關在了急救室的外麵。


    莫司魅的衣服上染了血漬,顯眼而又招搖得厲害,可他現在卻沒了去管它的精力,在kiki進入手術室的那一瞬間,他的心也隨之提了上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門被打開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門後麵走出來,對著裴染幾人問道,“誰是病人家屬?”


    “我。”莫司魅聽到醫生的聲音,連忙走上前,“她怎麽樣,還好嗎?”


    醫生看了他兩眼,伸手翻了翻手中的病曆本,麵無表情地說道,“剛剛把血止住了,因為流血過多,又給她輸了血,檢查下來沒什麽大問題。”


    聽上去沒什麽大礙,莫司魅剛想鬆一口氣,醫生又接著說道,“不過病人出車禍的時候應該撞到了頭部,大腦裏有一個血塊,目前暫時沒法消去,應當是不會影響到病人的生命危險。但是大腦裏的血塊位置很特殊,在記憶區,如果我猜的沒錯,病人醒過來之後記憶上應該會有一些問題。”


    “你是說……她會失憶嗎?”莫司魅啞著嗓子,字句艱難地從喉嚨裏冒出來。


    醫生點點頭,說道,“可能會。但是也不一定,大腦記憶區也分好幾個部分,至於對病人的影響也要分情況,有可能是失憶,也有可能記憶力下降,或者隻記得以前的事情。這些我們也隻能等病人醒過來才能知道了。”


    莫司魅緊緊抿住嘴唇,雙手緊握,而後鬆開,問道,“那她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現在麻醉藥的藥效還沒消退,等藥性過了,病人就會醒了。”醫生說話間,kiki被護士從急救室裏推出來,額頭上被綁上了厚厚的紗布,身上也纏上了幾塊紗布。


    莫司魅的心又開始莫名地疼痛起來。


    而一旁的裴染,隻能無力地縮在厲景呈的懷裏,看著莫司魅一臉的愧疚。


    三個人跟著護士來到了病房。早在kiki還在急救室的時候,厲景呈已經打電話交代過了,當時來的醫院是事發現場最近的一家,好巧不巧就是厲景呈投資的那家。


    雖然說一開始厲景呈還想給kiki一巴掌的,但是怎麽說kiki現在也是病人,作為一個男人,厲景呈是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的。


    況且這對他也沒什麽好處,厲景呈現在倒是希望kiki能夠盡快恢複過來。kiki喜歡莫司魅,而現在這樣子一來,莫司魅怕是也不會再來纏著裴染了,厲景呈也就不用再擔心自家的女人老是會被人挖牆角了。


    vip病房裏,金發女子緊閉著雙眼,白皙的肌膚在同樣雪白的床單的映襯下,顯得更加蒼白,不似東方女子般柔弱的臉廓,帶著明顯的法國女人的氣質。


    莫司魅坐在病床旁邊緊緊看著kiki,一動不動,像是靜止了的雕塑,連裴染看到他現在這副樣子都於心不忍。


    其實莫司魅對kiki也是有感覺的吧?


    在裴染看來,莫司魅事實上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喜歡自己,如果說一定要給他之前的態度一個解釋的話,裴染覺得應該可以說是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曾經的初戀拋棄了自己,轉而投奔別人的懷抱,不甘心自己追不到自己喜歡的人,所以一直想要得到她。


    隻是莫司魅的執念太深了,深到他自己都沒發覺那種喜歡已經變了質。裴染猜想,這一次kiki出車禍,應該能讓莫司魅更加看清楚自己吧。


    病床上的女人輕哼了一聲,皺了皺眉,手指也無意識地動了一下,輕微的動作像是按下了什麽開關一樣,莫司魅臉上地神色也變得緊張了不少。


    kiki好看的眼睫毛輕輕掀起,露出了碧藍色的眼眸,因為初醒,眸子裏還帶著些許迷茫的神色。


    轉頭看向站在病床旁邊的三個人,kiki臉上迷茫的神色加重,從嘴裏冒出來一句法語,裴染不會法語,所以沒有聽懂,隻得眼神示意厲景呈。


    接收到裴染的眼神,厲景呈笑了笑,伸手輕撫裴染的頭發,說道,“她是在問你們是誰。”


    裴染了然地點點頭。


    剛醒來kiki說的是法語也正常,畢竟kiki是法國人,自然也是母語才是第一反應的語言,不奇怪,就像中國人出國之後,喜歡和華裔紮堆說中文一個道理。


    可能是聽到厲景呈說的中文,kiki重新開口問道,“你好,你們是來找我的嗎?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不得不說kiki的中文真的很流暢,盡管帶有一些法國人的口音,但是法語生性浪漫,kiki說中文的時候也是帶著法國人特有的魅力。


    “kiki,你終於醒了。”眼見著kiki醒來,莫司魅激動不已。


    “你好,我認識你嗎?”kiki很有禮貌的看向莫司魅,像是完全不認識他一般,也不知道他突如其來的激動是從何而來,反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聽到kiki的問話,莫司魅愣了一下,“你不認識我了嗎?”


    這是在說廢話嗎?她為什麽要認識他?他們又沒有見過麵,這個男人好奇怪啊。


    kiki在心底這麽想著,不過作為一個有著良好教養的法國人,kiki說話的時候還是很有禮貌,“對不起,先生,我們好像是第一次見麵吧。”


    第一次見麵?


    莫司魅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急症室外麵醫生對他說的話,所以說,kiki真的是失憶了嗎?


    “那你還記得你叫什麽嗎?”莫司魅想了想,認真的問道。


    聽說失憶也分好幾種,最多的有兩種,一種是完全失憶,就是過去發生的一切什麽都不記得了,不知道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的親朋好友。


    而另一種則是,不完全失憶,也就是選擇性失憶,把出事之前讓自己痛苦不愉快的經曆忘記,然後重新生活下去。


    不過kiki顯然是後一種,因為她在聽到莫司魅的這段問話之後,用一種你是不是傻的表情看向他,“我當然知道自己是誰啊,我叫kiki,我說,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她還記得自己的名字,所以kiki是把讓自己傷心的事情選擇性失憶了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莫司魅更加後悔不已,這一切要不是因為他,又怎麽會到這部田地呢?如果他答應了kiki,或者再執著於裴染,沒有留下她的照片,這一切是不是也就不會發生了呢。


    既然這樣,因是他種下的,果自然也要他自己來承受。莫司魅此刻下定決心,既然kiki失憶了,那他就該好好照顧她。


    “當然沒有,kiki,我叫莫司魅,我們認識很久了。”莫司魅像是想通了什麽一般,臉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間放鬆了下來,微微揚起了唇角,然後對kiki說道。


    “是嗎?”kiki疑惑地看向莫司魅,其實她也覺得這個男人身上有熟悉的味道,但是她使勁搜尋了所有記憶,並沒有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


    “是的。”莫司魅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回答道。


    本來她就是為了他才會這樣的,莫司魅打算好好陪kiki一段時間,陪她養傷,照顧好她,或者,也許他還可以考慮一下kiki沒有失憶事前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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