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呈早上一醒過來,就覺得渾身酸痛,昨天的應酬讓他煩悶,打著哈欠,他下樓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窗外的天氣是多雲,有些沉悶的空氣讓他心情有些差。


    門鈴響得很是突兀。


    一開門,發現是自己的丈母娘,厲景呈趕緊擺出神采奕奕彬彬有禮的樣子,唯恐怠慢。裴母冷著臉,說:“沒必要這麽麻煩,我看看就走。”隨後慢慢地走進房間,又四處打量著。


    厲景呈的房子裏收拾得很幹淨,井井有條,一如這人在工作上的一絲不苟,俗話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一個人自身可決定的環境是可以以此看出他的能力的。書架上的書按科目擺放,布置方麵的簡潔大方也深得裴母心意。這樣一個孩子,怎麽會喜新厭舊的?


    裴母往樓上張望了一下,轉頭又看看厲景呈。此時厲景呈正在冒冷汗,因為裴母來家裏的次數不多,現在裴染又不在,他不知道該怎麽應付。而且,現在裴母可是一臉憤怒和疑惑,厲景呈不知道自己看沒看對,總之那臉色不會好到哪去。


    “呃,您,您要茶嗎?”厲景呈眼神有些飄忽,想辦法讓裴母神情緩和一些。裴母看得出厲景呈的誠惶誠恐,以為他是怕事情敗露,所以在害怕自己。心裏這麽想,裴母的臉色更差了。幹脆也不賣什麽關子了,開口說道:“景呈啊,都是多大個人了,該成熟穩重些了。”


    厲景呈正準備一個勁兒的點頭稱是,聽到這句話卻起了疑惑。什麽叫“該成熟穩重些”?自己又沒做什麽越軌的事啊,便打了個哈哈,搔搔頭。“您指的是,哪方麵?”


    裴母本來就有些憤怒和疑惑,現在聽到這麽一句若無其事的話,心裏更是惱火。你姓厲的自己犯了事兒,到頭來還裝傻,可惡也得有個限度吧!裴母不愧是上了年紀的人,倒也沒有怎麽表達在臉上,不過那表情變成了冷漠。毫不給女婿留好顏色,直接質問:“你要裝傻,我不攔你,隻怕你連讓我上二樓的膽子都沒有。”老太太一幅輕蔑的樣子,瞪得厲景呈冷汗都下來了,隻在心裏不斷地求裴染馬上從布拉格飛回來解救自己。


    厲景呈被裴母弄得雲裏霧裏的,一大早過來,又說自己不成熟穩重,又說自己不敢給她帶路,感情是來檢查衛生的嗎?不過自己為了讓裴染回來時心情能好點,可是很勤奮的收拾過臥室的。“那,我方便給你帶個路嗎?”說著就做出“請”的手勢,邀裴母上樓。這一下,連裴母也被弄糊塗了。本以為這小子會心虛搪塞的,而沒想到竟然這麽平靜。


    上了二樓,也不等厲景呈說什麽,裴母直接推開了臥室門。


    沒有自己以為的女人在裏麵。夜裏走了嗎,難道是賣的?不像啊。再看厲景呈,也是一臉摸不著頭腦的樣子,裴母就搞不清楚了。


    “景呈啊,你最近真沒跟哪個女人好嗎?”


    厲景呈楞了一下,女人?什麽女人,他厲景呈可是對裴染說過“我願意”的人,而且他最近……


    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一個人。厲景呈的表情變得有些憤怒,口中咬牙切齒的兩個字,咯得他牙齒生疼。裴母耳朵還算好使,一下子就聽清了那兩個字。“王雪……”厲景呈感覺自己被那個女人給耍了。“哦,原來那個女孩叫王雪啊。”裴母不鹹不淡的來了一句。厲景呈剛想解釋,又想起一個問題。


    “您怎麽知道……”正想找個詞問裴母為什麽會知道有個女孩和他“偷情”(想到這裏,厲景呈又在心裏不斷地罵這個女的不要臉)。裴母想到自己的女兒,便皺著眉,“你都把電話拿給人家保管了。”厲景呈一聽到這句話,頭就大了,急忙衝到一樓,到衛生間翻找昨天穿的禮服。拉扯著本就有些褶皺的禮服,當他把每一個口袋都摸了一遍之後,他終於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自己把手機忘在了王雪那裏。


    厲景呈忍不住扶額,昨天因為厭惡於和那個女人交談,在拉扯中慌忙逃走。本想少些糾纏斷了那個女人的癡想,結果反而給了那個女人製造謠言的機會嗎!厲景呈深呼吸,走出了衛生間。裴母正好從樓上下來,想要看看他怎麽了。厲景呈哭喪著臉,無奈地對裴母說:“您還相信我說的話嗎?”


    裴母倒是好奇厲景呈會有怎樣的說辭,揚了揚下巴:“說。”


    厲景呈將同學會前後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裴母。女人比男人更敏感,何況裴母已經經曆了很多了。她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王雪是在晚會上才開始和厲景呈親昵的。而在那之前,厲景呈帶她去買了衣服。


    女孩子都是愛亂想的,何況是一個,聽上去還涉世未深的女孩子。隻怕自己在昨晚說的那些話,是有些絕了。裴母想到此,又有些心疼這個女孩子,不免自責。“那現在去拿手機吧,我陪你過去。”厲景呈點點頭,順從的跑去換衣服。


    酒店裏,王雪睡得並不深。腦子裏很亂,又覺得受了委屈,又覺得是自己不應該,想著想著,竟然留下了眼淚。她無助地坐在床上,將頭埋在臂彎。


    自己也不知道厲景呈結婚了呀,那些人奉承一般的“厲夫人”,是她自己讓別人叫的嗎?不是啊。可自己也飄飄然了,就想著不顧一切地順了別人的奉承。這樣的自己,真是……


    正在傷心憤恨處,門口有人敲門了。不會有人知道自己在這裏,隻有厲景呈,會來。莫名覺得有點甜,但轉念一想,別人也不過是來拿手機的吧。她起身去拿手機,看著這個黑色機器,她的眼神卻是複雜。想起昨晚的兩通電話,眼眶一紅,鼻頭又酸起來。敲門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情感抒發,王雪連忙跑去開門。


    果然是厲景呈,不過還有一個阿姨。心裏已經大概知道了這阿姨是誰,王雪也沒想什麽,就開門見山,說:“早上好。你們是來拿手機的吧,”將手裏的手機遞給厲景呈,王雪強顏歡笑,“昨天你不小心掉在這裏,可是讓人把我誤會慘了。”王雪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將別人堵在了門外麵,對自己的沒禮貌感到有些羞愧,但轉念一想,酒店裏怎麽待客呀,又訕訕的閉了嘴。厲景呈對她沒有了好感,冷眼看著她敷衍了一下。倒是裴母,仔細將這女孩打量了一遍。


    也許是慚愧的心在作祟,裴母提醒自己要以公正的眼光看這個孩子。確實是個漂亮的小姑娘,身段也好看,說話也挺有禮貌的。裴母看到王雪白皙的臉上沒什麽血色,眼睛裏迷離著倦意,眼圈黑黑的,眼角紅紅的。看來自己的話真的把人家姑娘給嚇著了,裴母有些心疼的想。


    “那,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厲景呈準備帶裴母離開,王雪並不挽留,隻說“路上小心”。裴母看著姑娘乖巧的樣子,心想是自己的不是,誤會了人家,便拉住了厲景呈。“媽,怎麽了?”聽到厲景呈這樣稱呼這位阿姨,王雪知道自己猜對了。她在心裏歎了口氣,又覺得背脊發涼。果然,自己肯定又要被大說一通的吧。那索性……王雪握著拳頭鼓勵自己,那索性跟人家道個歉吧。


    “那,那個!阿姨,”王雪走出來,向裴母鞠躬90°,“您就是昨晚給我打電話的阿姨吧。我昨天喝的有點多,我平時少有喝酒,一喝就說胡話,還希望您別再為這個事情生氣了。我……對不起。”說著,又鞠了一躬。裴母本就解開了自己心裏的疑惑,現在人家還主動道了歉。裴母又在心裏給這姑娘加了幾分。她走上前去,拉起王雪有點顫抖的手,握在手心裏。


    裴母慈祥的笑容讓王雪有點受寵若驚,但手被溫暖包裹著,又讓她覺得很安心。“女孩子嘛,本來就是讓人寵的,你這麽孤零零的,反倒惹人心疼。”說著又轉身回頭對自家女婿說:“這麽折騰著,你不餓我們還餓了呢,快去訂個位置,我們仨先去吃個飯吧。”丈母娘的吩咐自然不敢不聽,厲景呈點點頭,立馬翻起了電話。王雪本還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推辭,裴母笑笑,說:“沒事,我這個老太婆啊,就喜歡熱鬧。”


    飯桌上,五花八門的不僅是菜,還有每個人的心思。


    裴母和王雪聊得很開心,自己幾曾何時也是這樣青澀的小姑娘,時間,真是眨眼就過去的的東西。王雪其實也是個乖巧的女孩,又平易近人,親和力高,自然讓老人喜歡。


    厲景呈一個人默默地夾著菜,他不喜歡王雪這樣的人,怎麽說呢?王雪給他的感覺有點太……太天真了,就好像腦子裏是一張白紙一樣,這就少掉了幾分真實的可愛。不像裴染,絕不會盡讓別人保護她,而是努力守護著自己的一切。看見王雪麵對裴母的那一臉笑容,多年在商場打拚的他,總覺得王雪隱藏了什麽。


    而王雪的心,卻是亂的。


    一方麵,她知道了厲景呈是已婚人士,以後應該避免再相見,免得閑人嚼舌根。但另一方麵——她的目光,不時透過裴母,聚焦在那個默默喝著酒的男人的身上。果然是結過婚的男人,有了肩扛責任的覺悟,不再飛揚跋扈,卻又因為成熟而危險迷人。她始終無法忘記,在商店裏時,厲景呈望向自己這邊的眼神。帶著眷戀的、珍視的眼神。那是多麽溫柔的啊。


    在自己都無意識的情況下,她將自己帶入了一個危險的認知——


    厲景呈是不滿意這段婚姻的。他是想要逃避,而不能逃避,頂著巨大的壓力,所以才悲傷,進而需要人安慰。而她王雪,可以成為那個安慰厲景呈的女人。王雪突然感到了一種使命感,但卻並不為此表露出喜悅。


    也許厲景呈正處於痛苦而不敢表露的狀態,如果自己一下子就將他帶出苦海,是不明智的。王雪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如此認真的考慮除了家人以外的男人的事。而且,是一個已經結婚的、被圍困住的男人。她在心裏這樣想著,感到這件事,既是危險的,又是浪漫的。


    飯畢,厲景呈載著兩位女士返程。


    先是到了酒店門口,“謝謝二位的照顧,我先回房間了,再見。”王雪安靜的笑著,轉身離去。出於禮貌,裴母讓厲景呈把王雪送到房間門口。厲景呈才對自己下了結論要小心這個女人,不過這是丈母娘的話,不聽不行。


    “王雪。”他不耐煩的叫住前麵的女人,快步走到她旁邊,“我送你到門口。”王雪愣住了。“那個,阿姨還在等呢……”“沒事,走吧。”王雪呆呆的看著厲景呈走到她前麵,又回頭催她快點。她用力的點頭,急忙跟上去,步伐輕快。


    如果說在商店那裏,可以說成是偶然的話,那這次,又算什麽呢?


    不顧家人的關心著自己的,這個男人。厲景呈快速的走在前麵,不願意回頭看這個女人。但在王雪眼裏,這也不過是在別扭罷了。不管怎樣,他可是一步不差的走到了門口,才轉身走掉的。


    厲景呈,如果你陷入了痛苦而無法自拔,我願意做拉你起來的人。


    “送到了?”


    “送到啦。”


    裴母向後靠著椅背,目光探向前方。“其實,我覺得這姑娘挺討人喜歡的。”厲景呈見老人家心情好,便打趣道:“那她和裴染哪個更好呀?”本應被刁難的女婿刁難了丈母娘,裴母斜了自家女婿一眼,“自家閨女,誰都比不上。”厲景呈笑著說是是是,您閨女天上地下都是第一,響當當的厲家正室。


    裴母開玩笑似的問厲景呈,“那你以後準不準備要偏房啊?”誰知,本以為會有些窘迫地連忙否認的厲景呈,竟帶著滄桑又溫柔的笑,無奈的說:“怎麽可以。”


    “我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個人。風雨走來,還要在以後繼續走進風雨。這個重擔,可不是誰都可以挑的,而且,我也不想讓其他人來挑。”裴母本想要笑,卻覺得眼中越發模糊,“那,不讓人家享福了?”


    厲景呈笑起來,“您覺得我為何隻要她陪自己要走進風雨?”


    “因為我,隻想讓她來分享雨過天晴的彩虹啊。”


    裴母覺得自己真的老了,話都說不利索了,隻能想到一句。


    “記得二十年以後,也別忘了現在的心意啊。”


    裴染抱著孩子坐在床前,愣愣地發呆。


    外麵天已經黑了,她望著外麵,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麽,隻是覺得心裏一團糟亂,像是扯亂了的毛線球,怎麽也理不清楚了。


    腦子裏也是亂糟糟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她微微地咬著嘴唇,眼神空洞,迷茫。就連孩子哭了都不知道。


    直到旁邊有人敲了她的門提醒她,她才意識到,立馬站起來抱著孩子哄著。可是這孩子好像直到裴染不開心似的,哭得更大聲了。


    她聽著孩子的哭聲,覺得更加惆悵了。


    抬頭望了望這不大不小的空間,有些蕭瑟和淒涼。她想,阿呈,沒有你的地方,我都感覺不到溫暖。


    一想起接到厲景呈電話的是個女人,並且說自己是厲景呈的夫人,她就覺得好不甘心,不知道為什麽,似乎是某種占有欲的滋生吧。


    厲景呈對她的愛,她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她就是不能容忍別的女人用這種方式把厲景呈占為己有,盡管那隻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可......電話都在那裏,還能意味這什麽?


    裴染越想越出神。甚至於還想到了那個叫王雪的女人和厲景呈昨晚的交歡,他們同自己和厲景呈一般,水乳交融,呻吟低吼,床晃晃蕩蕩地搖著。他纏繞著她的發絲,她撫摸著他好看的臉龐。


    一想到這裏,裴染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種嫌惡的表情。


    “哦寶寶乖,不哭......”一邊這樣哄著懷裏的孩子,自己的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流了,“不哭啊......明溪乖......”哽咽地聲音一直如此重複著,到最後,她都不知道這到底是在對自己說還是在對孩子說。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那是他的專屬鈴聲。而且在這個時候,還能有誰會打電話過來?裴染心裏現在正壓抑著,看了一眼亮起來的手機屏幕,沒有理會。


    可是接二連三的電話一直不停地打過來,突兀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房間,也有些嚇到孩子了。


    裴染卻始終不願意去接聽,覺得有些厭煩,於是一隻手抱著孩子一隻手扯過厚重的被褥蓋在手機上麵。瞬間,整個房間清淨了許多。


    這個時候打來的電話,裴染就算不聽,都知道他要說什麽了。無非是一些套話,她不想聽這些,一想到昨晚的事,她就感覺自己全身都沒有氣力了。


    終於把孩子哄睡著了,她細心地把寶寶放在嬰兒床上。自己卻突然覺得空了起來,好像沒什麽事做。


    聲音還在響著,聲音很小,可是在裴染的耳腔裏嗡嗡地轉著,像是怎麽也揮之不去一般。


    她趴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從厚重的被褥裏拿出手機,調成了靜音,把手機放在自己的勉強,然後撐著下巴看著漸漸暗下去,又快速亮起來的手機屏幕。


    上麵備注的“阿呈”顯得有些刺眼。


    想睡覺,可是又像是又什麽絆住自己了一般,怎麽也沒辦法睡著,隻好拿出安眠藥,吞了兩片,躺在床上,關了燈,目光有些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打了二十幾通電話還是沒人接,厲景呈直接重重地把手機摔在辦公桌上,一隻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隨後往椅背躺去。


    媳婦肯定是吃醋了。厲景呈看著天花板想著,自家的媳婦吃起醋來可是不得了,這不,打了二十多通電話都沒有人接,還能是什麽......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


    不過這也是情有可原,要是他遇到這樣的事情,早就炸毛了,才不會像裴染這樣無聲的生氣。


    看來,還是要給她一個驚喜。


    厲景呈叫來了秘書,“幫我把接下來的工作都給我推了,然後給我訂一下最近時間去布拉格的機票。”不容抗拒的帶著磁性的聲音,和對裴染的時候那種溫柔截然不同。


    秘書看了看表,有些為難:“厲總......接下來有個大會議,需要您親自出席的。而且這個時候......”


    厲景呈突然坐起來,一臉嚴肅:“推掉!”


    “可是......”秘書一臉為難,接下來那個會議,要是厲總不出席的話,很有可能導致合作失敗。


    “我不想再重複一遍。”他用他那低沉的嗓音說。他現在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裴染怎麽樣了,哪裏還顧得上其他?而且他心裏明白,要是自己再不去的話,指不定裴染又會做出什麽讓他驚訝的事情了。


    裴染的脾氣經過那麽多日子的相處,他可是清楚得很,占有欲也比自己還強。


    不過,這不就表示她是愛他的麽?厲景呈想到這裏覺得很欣慰,因為至少他知道,裴染還是在乎自己的,有這一點就夠了。


    “好......好的。”秘書也被厲景呈這個樣子有些嚇到了,立馬答應。


    厲景呈看著秘書出去的背影,想著,阿染現在在布拉格應該一個人,挺孤獨的吧?當初他回來的時候就意識到這個問題了,但是因為確實有重要的事情,不得不立馬趕回來處理。


    不然,他哪能讓裴染一個人在那邊。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厲景呈以為是裴染,連名字都沒看就立馬接聽,也不等那邊說話就兀自說了起來:“阿染,我馬上就過來找你了。不要想太多好嗎?”


    那邊的人明顯愣了愣,隨後說:“景呈.......是我。”


    意識到不是裴染,厲景呈也有些驚訝,拿下手機看了看是王雪,有些尷尬地幹咳了幾聲,拿起來說:“哦不好意思。”


    聲音也恢複了平常那般無波瀾,對待任何人,除了裴染,他都是這樣的。這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王雪感覺到了厲景呈的變化,覺得有些惆悵,要是景呈一直像剛才那樣對自己,那該多好啊。


    這種感情很強烈,想要把厲景呈占為己有,在她和裴母,厲景呈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看著厲景呈完美的側臉,她就這麽想了。


    “啊景呈.....對不起......”這件事的確是她的錯,有些內疚。想來厲景呈心裏應該也不會好過,於是打電話問問情況,可是一聽到厲景呈這樣的語氣,這樣的話語,她想要占有厲景呈的欲望就越來越深了,甚至於忘了厲景呈身邊還有一個裴染。


    她甚至想,要是把裴染一腳踹開,那厲夫人這個位置,是不是就是她的了?


    有了這個想法的王雪,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人了......殊不知,很多女人在麵對愛情的時候,都會想一切殘忍的方法把男人占為己有,接下來就是行動。


    厲景呈知道王雪的確很愧疚,於是說:“沒事,這事也不怪你。是我不小心把手機落在那裏了,才引發這場誤會的。”


    “那你太太,還好吧?”王雪小心翼翼地問,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要問裴染。


    厲景呈卻是沒有說話了。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對不起,景呈......我不是故意的。”


    “這事跟你沒關係。”厲景呈說著說著覺得有些厭煩了,於是語氣也加重了一些。王雪是個聰明人,自然聽出了厲景呈的語氣,於是隻好悻悻地說:“好吧,給你們添麻煩了。那我先掛了。”


    “嗯。”


    掛斷電話以後王雪躺在自己的床上,看著外麵濃稠的黑夜,心中隱隱有什麽東西已經破土而出了,她自己都能聽到“啪”的一聲清脆的破土聲。


    厲景呈,我想得到你。


    她好像能聽到自己心中有一個小人在這樣說著,從那天他們交談,她就對他有好感,直到後來看到他因為裴染的事情急的樣子,那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了。


    結婚了又怎麽樣,現在結婚又離婚的多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厲景呈和裴染,經過那麽多的事情,兜兜轉轉,是結過兩次婚的。兩人對彼此的愛深入到骨髓,又怎麽會因為一個王雪而破裂呢?


    因為王雪不了解他們的過去,才敢如此妄自斷定。


    而厲景呈,簡單地收拾好以後,直接朝機場趕去了。


    他現在就想快點,快點,再快點地趕到裴染的身邊。以裴染那容易胡思亂想的性格,要是看不到自己到她的身邊,絕對會鬱悶到生病的。


    一整夜的失眠,裴染坐在厲明溪的床前,看著她幼稚的臉龐,有些出神。


    剛才她已經吃了兩粒安眠藥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躺在床上還是睡不著,隻好起來,但是卻不知道幹什麽了。


    呆呆地盯著孩子,伸出手去撫摸著她光滑的肌膚。


    歎了口氣,又轉過頭去看窗外,晚上失眠的日子總是那麽難度過。


    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就在自己的旁邊,她不想看,也不想接,於是就任由著它響著。但是當第二次響起的時候,她才發現,這不是厲景呈的鈴聲,於是拿起電話,看了一眼,是媽媽。


    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裏的委屈又突然湧了出來,眼眶也跟著紅了起來。


    “喂?”那邊傳來溫和的聲音,這是讓裴染感覺依賴的聲音。


    隻有媽媽會給她這種溫柔的感覺。


    “媽!”裴染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哽咽起來了,喉嚨裏想是塞著什麽似的,隻有嗚嗚的聲音。


    “你怎麽了阿染?”那邊開始擔心了起來,當媽的自然是容不下自己的女兒受到一丁點兒的委屈。


    但是裴染隻有在自己媽媽的麵前,才會那麽容易哭,想要把自己的委屈全都傾吐出來。


    都說家是避風港,現在這個情況,看來還真是沒錯。


    見裴染沒有說話,裴母也料到了她在想些什麽,於是柔聲安慰道:“沒事的阿染,這啊,都是個誤會。王雪那孩子知道自己做錯了,還特地來賠禮道歉呢!”想到王雪,裴母就笑了起來,那孩子的確是乖巧可愛,也很懂禮貌。


    “啊?”裴染突然有些茫然了。


    “你不要想太多了。我看厲景呈也是真心喜歡你的,你們倆啊,就別瞎猜忌了,弄得我這個老年人都不安穩!”經過那麽多天,裴母也完完全全接受了厲景呈了。看的出來厲景呈是真心愛自家女兒的,也就放心了。


    裴染吸了吸鼻子,“怎麽回事啊......”她有些混亂了,一下子是王雪說自己是厲夫人,一下子又是媽媽過來說這都是個誤會。


    那厲景呈呢?他在哪裏?


    想到這裏,裴染有些窩火,可是又突然想起,剛才是自己不接他的電話的......那為什麽......想著覺得想不清楚了,也煩躁了起來,於是隻好靜下心來繼續聽媽媽講。


    裴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裴染講了一遍,裴染聽完,愣了幾秒,沒有說話。心中突然有些愧疚了起來,難道又是自己誤會他了麽?可是那個叫王雪的女人說的話,到現在還回蕩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不管她怎麽安慰自己,都無法讓自己安下心來。


    對於厲景呈的事情,她怎麽能不在乎!


    “嗯......”


    裴母聽得出來裴染還是心有餘悸,繼續安慰道:“所以啊,你就不要想太多了,知道嗎。這麽晚了還不睡,快去睡覺去。”


    想到自己的女兒因為厲景呈的事而睡不著覺,就覺得有些氣憤,不過現在好在是都解決了,她這個當媽的,也能好好地睡個覺了。


    “嗯嗯......好。”連聲應著以後就掛斷了電話。


    躺在床上,想著剛才媽媽說的那些話,也微微有些釋懷了,可是一想到昨天的那些事情,又不能完全釋懷。


    處於一種糾結的狀態。


    想了想,決定打電話過去,可是發現竟然關機!


    裴染一下子躺在了床上,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兩片安眠藥到現在才起作用的原因,還是因為裴母的那些話,漸漸地睡去了......


    而現在厲景呈還在飛往布拉格的飛機上,心裏很擔心裴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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