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這般情形,我們當然隻能靜觀其變,”劉嫖無奈道,“他劉徹已經占了先機,我們如今就是想反對,那衛青的官職依然不會改變。”


    陳須垂首,看來這兩年來,自己母親的衝動之性,還是改了不少。


    憑著母親過去的個性,怕是在這之後便是想著去質問劉徹。


    自己母親的這番無奈的話語,在過去,是誰也聽不到的。劉嫖的強勢,在文景兩位先帝在時,那可是顯示的淋淋盡致。


    “公主殿下,宮中來信。”


    就在這時,從外邊走進一小廝,低著頭,將一封信函呈上。


    劉嫖一手接過,頗為疑惑寫信之人為誰。


    將信打開,隻見那粗糙的黃色紙質上,赫然隻寫了一字。


    “靜?”劉嫖不解,看向一旁的大兒子,“怎的隻有一個字?”


    陳須隻是看了一眼,便是心中了然。雖然這上麵隻有一個字,可那樣的字跡,對陳須來說,卻是極為熟悉的。


    陳須搖頭失笑,沒有多加點明,隻是說了一句,“母親,您看看這字跡。”


    劉嫖適才一直在思索這一個字的意思,沒有多加去注意其他。見著陳須這般說,劉嫖這才又看向那字跡。


    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劉嫖立馬驚道,“阿嬌!”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陳須,見著陳須含笑點頭,劉嫖這才深吸了一口氣,“阿嬌這是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陳須笑道。


    阿嬌是他唯一的妹妹,在這個當口,阿嬌送來這樣一封信,其意思不言而喻。


    劉嫖也不是愚笨之人,將今日發生的事情來龍去脈仔細一想,聯係上阿嬌送信的時間。她便是立即明白了。


    不由得搖頭失笑,“看來阿嬌是在擔心著她母親。”劉嫖意味深長的說道。


    “要是母親沒有前車之鑒,阿嬌便也不會這樣做了。”想到之前殺害衛青的事情,陳須提醒著自己母親之前的作為。


    劉嫖苦笑,“同樣的事情,母親怎的會犯兩次錯。”


    “放心吧,母親不會再這般衝動,”劉嫖肯定的向陳須說道。“你和阿嬌都不用再擔心了。”


    想著阿嬌竟然特地從宮內送出這樣一份特別的信,劉嫖不由得感到一陣慚愧。她作為阿嬌的母親,竟然還讓阿嬌擔心著自己。


    看著手中那大大的一個“靜”字,劉嫖歎了一口氣。


    她明白阿嬌的意思,靜便是要她冷靜,不要因為聽到一些不好的消息便動怒。


    “看來阿嬌也聽說了這個事情。”劉嫖道。


    “阿嬌在宮中,消息到底還是比我們靈通。”想到那深居宮中的妹妹,陳須的神情變的極為柔和。


    ……


    “送出去了?”


    椒房殿內,阿嬌一副沒睡醒的疲憊神情。斜靠在大殿正座處的軟榻上,皺著眉頭,緩慢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企圖來給自己提提神。


    阿嬌身旁站著的,便是椒房殿的侍衛統領,許成。


    “請主子放心,一切安排妥當,算算時間,那封信應該到長公主殿下手中了。”許成估算著,便是朝阿嬌稟報道。


    雖然劉徹並沒有阻止阿嬌和劉嫖聯係。可阿嬌下意識的便是不想讓這次的事情給劉徹知道。


    雖然她送出去的。不過是給母親的一個小小的提醒,可她下意識的便是認為,若是劉徹知道她送信給劉嫖,劉徹對她母親的誤解會更深。


    自己母親這次並沒有做出什麽不善之舉,她送去提醒,不過是出於關心,外帶著讓自己更加放心。


    可若劉徹因此誤解。那她這次這送信之舉,怕是弄巧成拙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和劉徹之間,已經有了一道淺淺的鴻溝,雖然不深,可卻是讓她感覺明顯。


    這一段日子以來,她在處理宮內的事宜中,均是處處仔細。事事均是朝著劉徹的利益出發,她努力做一個好皇後。努力勁道一個做妻子的職責。


    那一段日子的冷戰早已過去,如今,她和劉徹早已恢複了過去的相處態度。


    隻是,阿嬌知道,因為那些事情引發的間隙,卻是一直留在了她的腦海中。不知道劉徹對此是什麽態度,可至少她是忘不了。就算她想要忘記,這未央宮中還有個衛子夫時時提醒著她。


    阿嬌也知道,若是劉徹身旁一直有著其他的女人,她對劉徹的間隙便可能會一直存在。


    或許等到劉徹身旁隻有一個阿嬌,或許她會開始考慮和劉徹恢複如初。


    隻是……


    阿嬌苦笑,要讓身為皇帝的劉徹,身旁隻有她一個人,那是多麽遙不可及的期盼。


    如今,她可以明目張膽的要求劉徹,讓他趕走他身旁除開她的一切女人。就像那曆史上的陳阿嬌,趕走了劉徹身旁的任何女子,讓劉徹的世界隻有阿嬌一人。阿嬌有這個能力,而她也對劉徹的感情極為有自信。


    隻是……


    那樣的後果,便是如同曆史上一般,留下妒婦的醜名。


    外帶著,讓劉徹漸漸開始遠離她。


    阿嬌做不到,做不到看著劉徹用那嫌惡的眼神瞧著她。


    她不想走到那一步。


    所以……


    她便隻能改變自己。


    學著那曆史上所有的皇後,包容著後宮所有的女人,用著那賢良淑德、海納百川的寬容之心,包容著劉徹的一切。


    她會盡她最大的努力,讓他們夫妻二人的關係恢複如初,隻是做不做得到,那便隻能看命運的安排了。


    若是命運真的和她在開玩笑,讓她重蹈那曆史的軌跡……


    “嗬……”阿嬌冷笑出聲,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她便和那所謂的命運抗衡一番,看看到底誰勝誰負!


    她便不信,在她知道曆史的情況下,她還能重蹈那曆史的命運!


    “主子?”見著阿嬌的冷笑,許成納悶的喚了一聲。


    “既然送到了,那你便下去休息吧。”阿嬌揮了揮手,勉強保持著一個笑容,吩咐著許成下去。


    阿嬌這笑意尤為勉強,許成一抬頭,便是看在了眼裏。


    不由得緊皺著眉頭,許成低頭想了想,“主子不用為那衛青的事情擔憂,就算是衛夫人有他在朝中撐腰,他也不過是個太中大夫,並不會有什麽大動作可以影響到您。”


    阿嬌愣了許久,這才發覺,這是許成的安慰她。


    眨了眨眼,阿嬌有些不敢置信。平日裏言語都很少的人,在這個時候竟然會說出這樣一長串話來安慰她。


    大概……許成認為,她現在心中肯定在擔憂著衛青升官之事。


    想到此,阿嬌不禁輕咳一聲,掩飾著到了嘴邊的笑意,“許成這樣替阿嬌著想,阿嬌還真的感到很榮幸呢,隻是……”阿嬌頓了頓,“你怎的知道我心中的想法?說不定我根本就不擔心呢。”


    許成頓時抬頭,果然見著阿嬌眉眼間還未來得及消散的笑意。


    許成頓時臉色一黑,將頭一偏,拱了拱手,“是屬下想多了。”


    “生氣了?”阿嬌側身走到許成麵前,“謝謝你替我著想,雖然我並不擔心衛青的那些閑事,可你的這份心意,阿嬌收到了。”阿嬌笑著看向許成,話語間卻是帶著一絲嚴肅,讓許成明明白白的看到了阿嬌的謝意。


    “這有什麽好道謝的。”許成撇過頭,語氣中有些不自在。他不過是做到了一個下屬對主子應有的關心,這有好道謝的。


    阿嬌笑了笑,走到不遠處的案桌邊坐下,自己倒了一盞清茶,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在這椒房殿眾多人中,真正肯和我談心的,卻是沒有幾個,”語氣中帶著一絲沒落,隻是很快便被阿嬌掩飾過去,那一絲沒落的神情,快得連許成都沒有瞧見。接著,阿嬌便又是爽快的笑道,“所以,有你安慰的話語,我當然得謝謝你啊。”說著,還站起身,拍了拍許成的肩膀。


    “……”如此,許成隻能用沉默來回答阿嬌。


    “你下去吧,要不去休息一會兒,要去繼續跟著侍衛們四處轉悠。”阿嬌眨眨眼,笑道。許成作為椒房殿的侍衛統領,很多時候,她都是見著許成在椒房殿的各處四處巡視。


    “……諾。”許成拱了拱手,低頭退下。


    許成走後,殿內便是一陣安靜,看著空蕩蕩的大殿,阿嬌沒睡醒的疲倦感又起來了。


    打了一個嗬欠,阿嬌繼續來到那處軟榻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這一段時間,竇太皇太後的病情時好時壞,阿嬌有時候在長信殿一去便是一整天,有的時候,忙的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雖然很多事情都可以交給宮人來做,可阿嬌便是執著的想要親力親為。


    她很清楚竇太皇太後的時日已經不多,能夠盡些孝道,她便不想將事情去交給旁人來做。


    看著竇太皇太後的神色一天比一天蒼白,阿嬌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在之後的幾個月裏,阿嬌便是在長信殿和椒房殿兩處來回的跑著,整日裏忙碌著,對於衛子夫那些揪心的事情,她便沒有去關注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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