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太皇太後的葬禮一切順利,在入葬後,眾人便從霸陵返回到長信殿。


    葬禮既已結束,那眾藩王們便沒有在停留在長安的理由了,雙雙在第二日攜著家仆離去,一時間,長安城門處竟是顯得極為擁擠。


    在椒房殿一處的湖泊旁,阿嬌和劉非站在那處。


    瞧著兩手空空的劉非,阿嬌頗為不舍,“劉非表哥,你就在長安多呆幾日吧,我去和徹兒說說,他不會不同意的。”


    “傻丫頭,今後我們又不是不能在相聚了,何必去求著陛下的寬限,若是因此招來他人的口舌,卻是大大的損失。”劉非極為明智的拒絕著,雖然長安風水人情極好,卻也不是他能久待之地。


    自高祖皇帝規定開始,諸侯藩王來長安時,所逗留的時日便不能過久。雖然劉非來長安不過幾日,可見著其他藩王均已離開,他也不好做這其中的一個特殊。


    “今後若是有機會,你來我的江都,到時候我定會好好接待你。”劉非笑道。


    “好吧,那你路上可要小心。”阿嬌皺了皺眉,卻也沒有再次挽留。


    “諾,皇後娘娘。”劉非笑盈盈的看著阿嬌,話語間滿是笑意。


    “非哥哥!表哥!”若劉非是用正常的語氣來說的,阿嬌興許不會生氣,可此時劉非這話語中明顯帶著調笑的意味,阿嬌不禁惱怒了。


    “好了,好了,表哥也不開玩笑了,”劉非搖了搖頭,扶額歎道,“阿嬌現在是皇後了,也不是我這種小臣子可以得罪的……”


    見著阿嬌怒視他,劉非這才明智的閉上了嘴。


    朝著上方看了一眼,見著此時日頭明顯居於正中。心知時日不早,便道,“該……走了,你在長安好好的,若有什麽事。就給我傳書信……”


    “送你出宮吧。”阿嬌想了想。道。


    ……


    等再過了一日,藩王們均已離開,竇太皇太後的喪事也早已完畢。此時的劉徹相對於前幾日卻是輕鬆了不少。


    隻是如今還有一個頭疼的問題擺在劉徹麵前。


    高祖皇帝規定,藩王不能在長安逗留過久,可這其中卻是不包括藩王的親屬。


    昨日劉安離開時,劉陵並沒有尾隨著離開,而是留在了長安。


    劉陵的此番行為,並沒有經過劉徹的允許。


    因此,此時劉陵並沒有住在未央宮內。


    “打探到劉陵的下落沒?”宣室殿內,劉徹瞧著殿下的黑衣男子,麵無表情的問道。


    劉陵一直以來都是心眼極多。若是不將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怕是整個長安會被她揭翻了鍋。未免劉陵做出什麽過激之舉,還是查探出她的下落為好。


    “主上,據可靠消息,淮南翁主如今在東市的街頭。”下方處那黑衣男子立即向劉徹稟道。


    “東市街頭?”劉徹挑眉,“她準備幹什麽?”聲音不大。狀似興味的喃喃道。


    “看她的動靜,隻是在長安的街頭四處走著,……屬下不清楚淮南翁主的目的。”雖然劉徹聲音極低,下方的黑衣男子還是將劉徹的話語聽了一個真切,不知自己的主子是在問他。還是在自言自語,思索下,男子還是回話道。


    “下去吧,繼續盯著,若她有絲毫動靜,便立即來向朕匯報。”吩咐著黑衣男子退下,劉徹兩指細細摩挲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麽。


    “諾。”男子微微彎腰,不到片刻,便閃身消失在殿內。


    ……


    長安東市的街頭,劉陵正在街道的兩旁四處遊玩,這個地兒瞧瞧,那個地兒瞧瞧,玩的不亦樂乎。


    倒是苦了身後一直跟隨的侍從,跟著劉陵四處走著,需要跑腿不說,還要護著自己主子的安全。


    “翁主,您到底來這邊做什麽?”冒著膽子,那侍衛走上前問道。


    “你不覺得長安這處的集市很繁華麽?”像是不理解那侍衛的問題,劉陵挑眉,指著那一處玩雜耍的小攤子,“你瞧瞧這邊,我們淮南可沒有這種玩意兒。”


    順著劉陵目標看去,隻見一小商販拿著一些玩偶做著各種各樣的搞笑動作,那靈活的手法,逗得四周的觀賞者發出一陣陣的哄笑聲。


    在淮南雖有玩偶賣,可那處的商販可不會有這種吸引顧客的做法。


    看了那侍衛一眼,劉陵道,“這隻是冰山一角,長安有很多好地方都是我們淮南沒有的,若是我們今後住在此處,那我們的額日子一定比在淮南好過。”


    此時,他們二人所站之處,並沒有很多人,因此,劉陵的話語才說的這樣膽大。


    “隻要等到父王掌權,那我便要父王將此地賜予本翁主。”劉陵仰頭說道,眯著眼睛看向遠處,像是這塊地方早已成為她的所有物。


    這侍從本就是劉陵的心腹,見著自家主子這樣近似於猖狂的話語,隻是低頭恭賀道,“那屬下先在這兒恭喜翁主了。”


    “算你有眼光,”朝著身旁的侍從隨意的瞥了一眼,劉陵嗤笑道,“跟了本翁主,若是跟在那些不懂眼光的淺顯之人手下,那你這一生便永無出頭之日了。”


    頓了頓,劉陵又道,“隻要你忠心,等到本翁主和父王坐在這長安城時,便讓你跟著吃香的,喝辣的。前途一片光明,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伸出雙手,劉陵閉上眼睛,深呼吸著,享受著這長安城美好的氣氛,似乎這一切早已成了淮南的囊中之物。


    這番感慨告一段落,劉陵在這東市的外圍處隨意的走走,便也準備離去了。


    卻沒想,剛準備離開時,卻見著了一個劉陵意料之外的人。


    “皇後娘娘?”劉陵微微愣神,“您怎的在這處?”


    卻見阿嬌從一旁走向劉陵,“你來這處做什麽,本宮便是來這兒做什麽。”


    “劉陵隻是來這處瞧瞧風景罷了,”對於阿嬌將這問話拋還給她自己,劉陵絲毫沒有惱怒的表情流露,隻是麵上帶著微笑。道,“娘娘莫非也是?”


    “當然,”阿嬌揚眉,稍加偏頭的看向劉陵,“這東市可是我們長安最大的集市了。裏麵商鋪眾多。無事之下,來這處瞧瞧,這是再有趣不過的事情了。”


    “東市真的很大。”不明白阿嬌的意思是什麽。劉陵隻好順著阿嬌的話語接下,麵上極為平靜,可是腦海中卻是在不停的思索著。


    按照常理,阿嬌不可能一人走來東市這邊。


    莫非……劉徹來了?


    想到此,劉陵便開始在四處張望著。


    “你在看什麽?”阿嬌很有耐心的問道。


    想著沒有瞞住阿嬌的必要,劉陵便實話實說道,“劉陵是在想,既然娘娘您過來了,那陛下……會不會也來了?”


    試探的問向阿嬌。劉陵便又朝著四周看去。


    “沒有,”阿嬌很幹脆說道,“陛下在宣室接見大臣,怎的會有時間來這處?”


    “劉陵還以為陛下也會來呢。”聽到此話,劉陵便放棄了在四處的張望,眼神中很快的閃過一絲失落。隻是片刻間,便又恢複如常。


    卻沒想一直在觀察劉陵的阿嬌怎的會放過劉陵的這一絲落寞。


    “你很希望陛下來?”阿嬌故意問出這話,想要瞧瞧劉陵到底是何反應。


    “沒有。”在阿嬌的問話剛落音,劉陵便立即答道,想要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卻沒想。這快速的回答出來,更加顯得欲蓋彌彰。


    “真的?”阿嬌像是在打破沙鍋問到底。


    “當然……”劉陵剛想順著阿嬌的話語說下去,卻沒想道剛抬頭,便看見阿嬌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原本這樣的回答,隻是因為劉徹是她在心中的一個疙瘩,那個求而不得的疙瘩。


    曾經那樣的向劉徹示好,卻沒想到劉徹根本就不領情。


    多少男兒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偏偏一個劉徹,卻是根本不將她放在心上。


    惱恨之下,她便暗自立誓,總有一天,她要劉徹過來求著她。


    存著對劉徹的惱恨,劉陵這一過便是幾年的時間。


    如今阿嬌這樣問她,她下意識的便想要將對劉徹的思念給拋在腦後。


    可……這樣的回答,卻不是在表示她怕著阿嬌。


    瞧著麵前笑盈盈的看著她的女子,劉陵不禁心中惱怒,口中便立即說道,“當然想要見著陛下,劉陵可是思念了許久,陛下定也想見著我。”


    “翁主喜歡陛下?”阿嬌慢吞吞的問著,絲毫不在意時間的過去。


    “是,我喜歡。”劉陵抬頭,直視著阿嬌,“怎樣?你是想將陛下讓給我?”


    毫不在意阿嬌的身份,劉陵便是將這樣越矩的話語給說了出口。


    “本宮可沒有這樣說。”對於劉陵的挑釁,阿嬌絲毫沒有放在眼裏,轉身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許成,便見著許成朝著這方走了過來。


    “娘娘。”許成低頭道。


    “走吧。”最後再看了劉陵一眼,阿嬌眼神中有些興味。


    轉身離去間,便聽劉陵在身後喚道,“你去哪兒?”


    “當然是去其他地方走走,”阿嬌回身,“哦,對了,有件事情忘了和你說。”


    阿嬌懊惱的揉了揉太陽穴,那輕柔的動作顯示著阿嬌那說不出來的優雅,不急不慢的話語間帶著一絲自責,像是這話真的是不小心給忘了。


    “你身為淮南的翁主,住在這民間實在是有*份,若是不介意的話,就去未央宮小住幾日吧,也讓本宮盡盡地主之誼。”


    話語落畢,阿嬌便癟癟嘴,搖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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