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經是講給那些居士們聽的,聽經的幾乎個個都是二師兄的粉絲,有小灶吃的悟空當然不用去聽。至於師傅所說的借溫養之術將經藏融入骨血中的說法,二師兄很早就跟自己提起過,所以他才在運轉正反五行和溫養之術的同時口頌經藏。可知道歸知道,十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頌經歸頌經、溫養歸溫養、五行運轉歸五行運轉,中間好像隔著什麽,無法融合在一起!


    突然,悟空心生一絲警兆。這時的他正好低下頭準備過月亮門、一隻腳剛邁過作為門檻的青石條、尚未踏實的瞬間,而且還習慣性的用右手扶住了一側的牆壁。扶著牆壁的右手和支撐身體的左腳瞬間發力,生生止住了身體的巨大慣性,左手由外向內猛的揮出:


    “鐺!”


    正好擊在直奔麵門而來的那道金光右側。緊接他身形急轉,以與他健碩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靈巧,在小小的月亮門中間完成了一次淩空360度轉體,右腿借勢橫掃而出。


    “鐺!”


    如鞭的右腿狠狠地掃在了來人剛剛收回橫在胸前的武器上,巨大的力量將那人貼地掃出近三丈遠,雙腳在地麵上犁出了深深的兩道印跡。能對寺院和悟空這麽熟悉、以高手的身份還會偷襲、偷襲時還拿著這麽拉風的金色武器的隻有——


    “嗬嗬,反應不錯!不愧是被我操練多年的小師弟。”


    那人聲音粗豪,近兩米的身高,粗看上去活脫脫是大了幾號的悟空。雖然身上的肌肉還很結實,可頭頸部卻已經開始隱隱出現皮膚鬆弛後的褶皺。白色的壽眉尾部從帶著幾絲魚尾紋的眼角處垂下,幾乎超過了他的獅鼻,滿臉橫肉,張著血盆巨口,一對牛眼裏滿是笑意地看著悟空。左手撫著三縷銀白色垂胸美髯,右手提著一把金色的九環大刀,刀身最窄的地方也有悟空的手掌寬,鋒利的刃口閃著藍色的幽光。


    “大師兄。”悟空合什拜禮。


    “是不是那個算命的又教訓你了?別理他,憑多聒噪,我就覺得小師弟你頌的經比他好。”大師兄走到他身邊,左手在他的後背上拍了拍,言詞間江湖氣十足。


    大師兄原來是個有名的獨行大盜,後來遇到師傅,立地成佛後卻是沒有放下屠刀。當日救二師兄時實際出手的就是他,所以大師兄一直叫二師兄是算命的,而二師兄就叫大師兄是殺豬的。隻是個稱呼而已,事實上長期接觸下來互相都生出了敬佩之心,就是嘴上不肯服軟,還好幾位師兄都沒持口戒。


    “多謝大師兄!”悟空知道大師兄這麽說是像師傅一樣,不想他心生魔念。


    “別想那麽多了,走,一起去操練武堂的那幫小崽子們去!”


    ……


    武堂,顧名思義就是習武的地方。弘佛寺除了以佛道聞名外,武道上的名氣也不小,至少在荊國周邊的一些國家裏是泰鬥級的存在。既然不是遁世離俗就不能免俗,受用信眾香火的同時也要有所回報,所以也就不能拒絕別人來學武。於是就有了佛武雙修的武僧、和不修佛道專修武道的俗家弟子,大師兄就是武堂長老。


    與頌經不同的是,悟空在武道上可以用天才來形容,天生神力再加上前世修煉的經驗,他在武道上的進境神速,很早就不用和武堂弟子們一起訓練了。再加上輩份高,所以他現在基本都是以自己修煉為主,但每天還是會來武堂協助大師兄指導一下弟子。本來每天還要對練的,可兩年前大師兄就單方麵終止了這項友好運動,改成了不定時地用各種手段對悟空的偷襲,對此他還振振有詞:


    “這也是一種訓練!知道不?習武之人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武道高手是死在對手的暗算之下的?能有個像我這樣的高手天天磨練你,你應該感到榮幸,別人求還求不來呢!”大師兄用這一段話完成了對悟空的絕殺,讓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


    “……你這樣子步伐過大,很難發上力。對!後腳前移三寸,腳尖再向外一寸……”


    來到武堂的悟空很快進入了角色,認真地履行起指導者的責任。不得不說,在這方麵,他比大師兄更適合。大師兄的脾氣暴躁,就算皈依佛門了,也沒能讓他的耐心長進多少,指導起這些弟子們跟訓孫子似的,很打擊人的自信。在這一點上倒是和二師兄是一時瑜亮、難分伯仲。


    “……虛招太多了!不隻是分散了對手的注意力,還浪費了自己的體力和機會。對手剛剛明明已經被你的上一招晃得下盤不穩,結果你又做了兩個多餘的動作,虛實之間的差異又太明顯,姿勢倒挺好看,可惜對手已經借機調整好了……”


    “……你這是徒有其形,不要被對手的遊走或是虛招所惑而進行過多的移動,如山、如山,你要如大山般麵對諸般挑釁巍然不動……”


    ……


    “好了,到了你們期盼已久的自由對抗時間,怎麽樣,今天誰想上來比劃比劃?”修煉中的時間過得飛快,很快武堂弟子們每日的功課就告一段落,隻聽見大師兄走到武堂匾額下的台階上大聲喊道。


    “弟子白星,想請悟空師傅指教幾招”戲肉來了!在武堂呆了有段時間的弟子們心中暗喜,神情越發地興奮了。


    白星是俗家弟子,剛入武堂一個多月,天才加武癡,二十歲不到就已經是名震一方的高手。這次是衝著弘佛寺武道泰鬥的名號來的,希望能在這裏繼續提高自己。來了一段時間後他發現這裏並不如傳說中的那般厲害,他到不擔心弘佛寺不肯把真正的武道心得外傳,畢竟幾千年的名聲在那裏擺著。可他還是覺得弘佛寺對自己這個天才不夠重視,扔在這裏像普通人一樣對待。於是在背地裏經常抱怨,矛頭指向了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悟空,倒是讓他在新人中找到了不少共鳴。


    聽到不是找自己,大師兄的臉上微微出現一絲失望的神情!沒法子,早已登頂武道巔峰的他聲名在外,下邊的弟子中倒有一多半兒是他的粉絲,早就沒什麽人想在他這裏找自信了。不過你確定要找連自己都不願意惹的小師弟?大師兄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比武台上的白星。


    白星如蝶舞穿花般在悟空的四周遊走,令人眼花繚亂。他也不是笨蛋,並沒有因為年紀緣故而輕視悟空,能讓高手如雲的武堂眾弟子心服,足以證明麵前的對手有令人信服的一麵,所以他觀察了一段時間後才選在今日挑戰,因為他自認為看出了悟空的弱點——身強力大,相對的就靈活性不足。


    “喝!”再次遊走到悟空左側後方的白星終於出手了,隻見他突然踏足擰身,右手握拳,閃電般向悟空的腰間擊出。


    悟空從上台開始就如山般站在那裏,不隻是沒有因為對手的遊走而移動身形,就連眼神都沒有動,隻是雙目微閉站在那裏。就在白星止住身影的一瞬間他動了,隻見他左腿後側一步,身體半轉,左手下撩,左掌正好將白星攻過來的右手擋住。


    白星的天才之名也不是白得的,就在悟空左手變擋為握要抓住他的右手時,肩膀發力,胳膊一扭,握拳的右手鬆開,四指如鐵般向外劃出,從悟空的左手指尖處劃過,帶起的勁風讓悟空腰部的衣服都貼在了身體上,露出了一環完美的腹部線條。一連串的動作快如星火,讓人目不暇接,兩個人像是上緊的發條突然鬆開一般,拳來腳往地戰在一起。


    隻見白星兔起鶻落、疾風暴雨般圍著悟空猛攻,一連串拳腳打出的音爆聲在悟空的身邊此起彼服地響起,似乎要把悟空碾碎一般。處於守勢的悟空動作看似很緩慢,卻是身形如山、腳步罡鬥——合兩極、履三才、應四象、轉五行、行六合、踏七星、出八卦、入九宮……上應星辰之行、下合山川之運,從容地在白星密不通風的攻擊中遊走。


    突然!


    悟空右手靈蛇般探出,電光火石般抓向白星的腰間。白星身形急退,蕩起的勁風卻是將前衣擺吹向對手。在無法用手抓住的瞬間,悟空肩部一送,食、中兩指一夾、一擰,就將一絲衣擺夾在兩指中間,如有千鈞之力般單憑兩指的力量就止住了對手的身形,緊接著一步衝出,整個身體欺進白星的中宮,右肩順勢撞向他的胸口。


    “出來啦!悟空師叔祖的貼身連打!”


    下麵的弟子們一陣興奮,有的弟子已經止不住輕呼出聲。隻見悟空的頭、肘、肩、胯、膝……全都成了武器,不停地攻向白星。白星驚恐地發現他擺脫不了對手,每次他要拉開距離重整節奏的時候,都被悟空以各種刁鑽的擒拿手法扣住;而因為力量上的差距,近身的攻擊他又防不住,他所認為的對手最大的弱點,此刻反倒是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這就是悟空結合前世的技擊技巧、這世的武道經驗,配合自身天生神力,以遊戲中連招的思想結合而成的打法,算是他的絕招之一,到目前為止還沒人可以在他貼身後保持不敗的。這也是大師兄不願意和他對練的主要原因——這家夥力量足、耐力久,技法和步法都很純熟,拉開距離打那就是老鼠拉龜、無從下手。近身打?不好意思,那更是送羊入虎口,自己找虐!就像現在的白星似的。


    大師兄最後總結出能夠戰勝悟空的辦法就是——以絕對的力量和優勢,遠程幹掉他!不過以大師兄的閱曆,在他知道的武道高手中,這種人目前並不存在。


    “鐺……”


    用齋的鍾聲響起,悟空立刻聞聲住手,放下了無論在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大受打擊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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