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旁花草繁盛,壁上藤掛虯枝。仙門峽內車水馬龍,有居於凡人商隊之內,權當供奉的修仙者;也有跟在修仙者身後,手提肩扛,充當苦力的凡人,彼此之間似乎相處得很融洽。仙門峽兩側布有禁空法陣,所有人都得靠腿兒量過這段不算短的行程。


    雖說修行緣盡,但悟空幾人還是結伴而行,準備一起進入前麵的界城。依然保持行禪姿勢跟在幾人身後的悟空,默默地內視看著自己屬性界麵裏的說明,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麽修不出元力,五行之力和元氣都無法離體了!


    混世入聖顯神通:傳世功法。顯密圓通真妙訣,惜修性命無他功。說來總是精氣神,謹固牢藏休勿漏。休勿漏,體中藏,五行顛倒陰陽通。功成仙佛神通顯,受得此道聖自成。


    在緣亭裏幾人喝到最酣處,衛小胖把話題轉到了悟空所修的功法之上。原來同行時日一久,幾人就發現了悟空主修的功法是混世。說起來他師傅不戒大師到未曾騙他,鴻元界裏確實大部分人都修過此功,而想入仙道之人在最初時更是人人都修。


    在無量劫前的上古時期,雖然也是人、妖、魔三族並立,但因鴻元界很大,天地元氣濃厚,萬年生的天材地寶隨處可見,三族之內的生靈也不是很多,故少有爭端,各自修行,彼此之間倒也相安無事。同族或異族修仙者偶然相見,也是多以溝通大道之法為主,更是在有難之時互伸援手,純淨的魂精就是那個時期的產物。


    時人族道統隻有兩種,一為遁世,一為入世。然遁世者無紅塵煉心之法,故提升境界時心劫常伴;而入世者俗事纏身,修行不夠,提升境界時卻是雷劫頻臨。


    後有人結合兩種道統之長,修遁世、行入世,創造了混世功法。因即有遁世修行之術,又有紅塵煉心之法,故提升境界時不會有雷劫和心劫。而五行正行陽雷生,五行逆轉陰風現,時時都有風雷淬體,故身體強悍、本心之境剔透。此種功法剛一出世便風頭無兩,要不是有些遁世修行的人不入塵世,說不定混世道統就完成一統仙道大業了!


    但這門功法有個缺點——就是修行速度有些慢!創造此功法之人也早就預料到這種什麽都修的功法會存在這個缺點,所以在創造之時,用功法限製將所煉出的元力全都用於強化自身,一點兒都不浪費!所以混世功法又被稱為“最吝嗇的功法”,沒有之一。


    這樣,與人爭鬥的手段便少了,動起手來靠得都是些武道戰法!好在上古時期,修仙者之間尚能和平共處,大家到也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可隨著三族後代繁衍得越來越多,踏足仙道者也越來越多,天地元氣開始稀薄,而天材地寶也不再俯身即是,爭鬥也就隨之出現了!


    對於天地緣法的爭奪愈演愈烈,最後修仙者發明了綱領行力——比如主修水行功法之人,就是以水行為綱,衍生它行,以水行為領,激發術法。於是各種速成功法、殺伐術法層出不窮,修行慢、爭鬥手段少的混世功法已經跟不上仙道的潮流,被修仙者們束之高閣。


    但萬變不離其宗,這些功法、術法都是源於混世功法的其中一種或幾種修行法門,像佛宗取其觀書、修魂、修體之術,修出的元力稱為佛力;道教取其運轉五行、觀明點及丹火之法,修出的元力稱為法力;儒家取其觀書、觀地脈和溫養之能,專修元氣;而墨門取得卻是修魂、養器、戰法之技,專修魂力。


    而且混世功法對於找到自身所屬的綱領行力、或是適合的修煉道統都很有益處,所以混世功法並沒有被拋棄,而是被拿來當作基礎功法用,想入仙道的凡人都會修行。但絕大多數人都會在修行一段時間後找到自己適合的修煉道統,便會棄其它道統的法門,專修適合自己之法,像悟空的幾位師兄即是這般。


    當然也有人如悟空一般無論是哪一種法門修行起來都差不多,就會以混世功法為主修功法。但無論是因為資質平庸而樣樣稀鬆,還是因為驚才絕豔而樣樣精通,主修這種功法的修仙者最終都會早早地退出了仙道競爭之列,不是與人鬥法時因手段不足而身死,就是壽限來臨時還未升到更高境界。


    而混世功法還有一個特點——隻要學習了其它功法,元力或元氣一離體,則功法即破,修為盡毀!所以時至今日,無論是適合自己的也好,還是單純因為喜歡也罷,在踏足仙道之前,幾乎所有人都會擇一道統而修。自視天才的人最多也就是以一個道統為主,兼修一門或兩門其它道統的功法。


    最後,雖然不想讓悟空的本心之境出現裂痕,三位隊友還是隱晦地提出,勸悟空早日擇一修煉道統,以他身負無上佛法而言,佛宗是他最好的選擇。


    悟空隻是笑笑,沒有立時應下,雖然知道三人是出於一片好心,但他並不想換功法。自己以時間築仙基,壽元不足當然不是問題;且自己因持戒的原因,法器、功法等物基本都用不上,丹藥也服不得,幾無與他人相爭之處。就算偶有爭鬥,憑現在的手段,悟空也有幾分自信可以保得性命。


    三人倒也沒深勸,點到為止。簡妙妙最後給了悟空幾本墨門戰技,這幾本戰技與行力術相同,都是不用外放元力、元氣即可施展的法門,算是讓悟空多了一些自保的手段。而悟空則投桃報李地給了簡妙妙萬向節圖紙,還有將墨門武裝整合成一個整體、用時再以魂力喚出的想法,簡妙妙自是喜不自勝。


    “龍門到了!”這時,走在最前的陶呆子朗聲說道,聲音中多了絲敬畏之意。


    悟空三人抬頭看去,隻遠仙門峽的盡頭是一撐地接天的大門,門上鳳舞龍飛,門內雲霧繚繞,飛天弄曲,仙樂陣陣,讓人望之頓生自身渺小之念,高山仰止之感!路上的凡人紛紛止步,納頭跪拜。


    進入門內,隻覺得天地元氣有若實質般向幾人身上壓來,無人催動威嚴,隻是純粹的天地元氣變濃厚之因。隻覺得體內功法頓時慢了下來,以往純熟無比的功法竟是生出幾分滯澀之感。


    舉目望去,隻見金磚玉瓦,琉璃青翠,層層疊疊,竟是一眼望不到邊際。天空中,飛劍天馬,往來如梭,地麵上,摩肩接踵,人如潮湧。


    “此處禁止外來修仙者行馭空之法,天空中的都是為本地道統辦事之人,切記切記!”這時陶呆子向幾人傳音道,說著帶他們來到了門旁一處不起眼的小房間前。


    “久住還是過路。”房間裏隻有一人一桌,坐在桌後、身著道袍、年約五旬左右的修仙者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演武堂!”陶呆子從懷中拿出一個玄色的小令牌,連同幾塊元石推到了那名修仙者麵前。修仙者看了陶呆子一眼,從桌麵上拿起一個青色的玉簡,放在額頭上閉目凝神,過了一會兒才把幾塊元石一收,把令牌推還回陶呆子,目光看向了衛小胖。


    “地道坊!”


    “用器閣!”


    衛小胖和簡妙妙各拿出一塊小令牌,一為青色,一為木色,修仙者重複了一遍剛剛的流程,將幾塊元石收到了自己的懷中,臉上不耐之色更濃。


    “暫住二個月!”


    悟空到是大方,一下子倒出了百來顆元石,那名修仙者眼前這才一亮,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玉牌,上麵用篆文寫著“界”字,放在額頭上用神識印下悟空的相貌和暫住時間,喜滋滋地將所有元石收入懷中。


    這是進城必備的流程,在城內若是沒有這塊身份玉牌,則諸事不通。一天要兩塊元石的費用,而其它多出來的是在陶呆子的提醒下給辦事人的好處。


    陶呆子等人拿出的卻是城內道統的令牌,無需額外支付元石。正是他們家族安排好的道統,據說還是北地幾個大道統在界城的分支,隻有他們族內的天才弟子才能有機會進入。現在隻是掛名,要想真正入門還要通過重重考核,如果考核不通過,他們三人基本上就隻有回歧路城一途了。


    正因為如此,悟空才沒有打擾他們三人,而是自己辦了暫住手續,到時看看有沒有適合自己的道統。如果在二個月內找到道統並考核通過,那麽悟空就可以拿著那個道統開出的證明到這裏來辦長住手續。以後出入也就沒這麽麻煩了,除非是被那個道統除名,或者是那個道統被界城除名,否則通行無礙。


    為此,陶、衛兩人還鑽了天道的空子,在緣亭裏耽擱了幾日,將境界提升到了第三小境界,並鞏固一番後才離開。那日苦戰之後,兩人就感覺到境界提升之意,卻一直苦壓著。再加上臨近仙門峽時,如當日埋伏他們三人一般的修仙者開始增多,很多人都想在他們這些凡界來的“土包子”身上撞些仙緣,所以他們才同意悟空試驗新學的步行空之法,加快速度,走完了最後一程仙途。


    四人出得門來,就此別過,各奔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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