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海城,離塵坊。


    作為北地最有實力的道統之一,除了在一些仙凡交界的地方之外,離塵坊在修界各地的店麵都冠以同樣的名號。此坊占地數百畝,樓高數十丈,出塵之意中散發出絲絲張揚之氣。萬年雪鬆製成的牌匾、金沉香立起的支柱、純色冰玉鋪就的地麵,淡雅之中透露出低調的奢華。


    坊內人流如織,修仙者來此或是出售仙緣所得之物,或是購買所需之物,雖然人數眾多,卻沒有熙攘之感。每一組人都是傳音相談,不想別人知道自己的交易之物。而在互相驗看之時,地麵上就會升起一道陣法,神識難入,將交易之人與其它人隔開。


    衣著統一、訓練有素的離塵坊弟子們麵帶真誠的笑意,無論生意大小,都認真對待、一視同人;這些弟子們容貌並不出眾,但一個個精神飽滿、舉止得體、言詞有據、不卑不亢,盡力為坊內爭取利益的同時,還能讓每一位來此的顧客都生出賓至如歸之感。


    這時,悟空身著連帽衣衫,低著頭走了進來,讓人很難看清他的相貌。剛一進來,一名經驗豐富的離塵坊弟子就立刻迎了過來,如此打扮來到離塵坊,除了不想暴露身份外,一般就是有好東西要交易,所以很自然地將悟空引進了裏進的一間靜室之中。


    “這位客官有何需求?”奉上一杯茶之後,這名弟子抱拳問道,一聽聲音和語調也是訓練過的,讓人聽著心中舒坦、如沐春風。


    “有樁大生意,可否請貴坊管事之人出來一見?”悟空輕輕地說了一句,說著,左手一翻,地麵上便多了一堆閃著各色光芒的法器,隻是一閃之間就又消失不見了,被他再次收回到了左手的饕餮空間中。


    “請客官移步!”


    就算是見多識廣、定力深厚,這名離塵坊的弟子也是嚇了一跳,那一閃之間出現的法器足有近百件之多,個個品階都在地階中級以上,雖未見什麽珍品,但也足可以稱得上是宗大生意了。如此便不是他所能做主的了!一躬身,便請悟空同他一起上樓,一層層向上走去,一直到了第六層才再請悟空落座。


    離塵坊一般都隻有八層。第一層接待一些普通的修仙者,越往上顯得客人越尊貴、境界越高,但也止步第五層。第六層就是談大生意的地方,就算你是第五境大能,如果交易份量不夠,也上不得第六層!也隻有專注做生意、被修界眾人形容成一身銅臭的離塵坊才能做出這種事來。


    第六層的陳設就不是內斂了,而是張狂無比。


    與凡界皇室一般鎏金鑲玉、描龍繪鳳,卻用得是金精、玉晶,比之凡界之物不知是珍稀貴重多少倍。靠牆的一排架子之上,也放置著高品階的法器和功法,裏麵有幾件甚至流露出天階物品的光芒。悟空卻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低垂著頭,紋絲不動,這些外物對他來說一點兒吸引力都沒有。


    “哈哈!在下衛越澤,受領本地掌櫃之責,聽聞道友有大生意照顧本坊?”


    這時,伴隨著爽朗的笑聲,已入開宗之資的衛越澤走了進來。依然是麵帶福相,大耳垂肩,唇上的短須修剪得很整齊;左手戴著一個玉板指,右手腕戴著一串紫檀珠,上麵滿是符籙之文,身上的道袍上也不時有流光閃動,看樣子都是品階不低的法器。


    悟空一見,果然是曾經的同伴衛小胖!


    不過現在身材雖顯富態,但相比仙途之時已是苗條了許多,看來這些年身材保持得不錯。修為境界卻隻在第三境第一期,比自己還要低,除了自己係統的升級體係和逆天仙緣外,也說明這小子這百年間光顧著做生意了,雖然爬到了鎮海城分坊掌櫃的位置上,但修為卻落下了。


    有陶文博之事在先,悟空見他沒認出自己,便也沒貿然露臉相認,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衛越澤也不在意,在悟空的右首坐下,見悟空的茶懷還是滿的,便拍了拍手,一名弟子聞聲走了進來,將茶具撤下,給悟空換了一付酒具,又重新給他斟滿。


    剛剛那一壺是雪峰玉露,是北地名茶,但悟空不好茶道,喝著也是煮鶴焚琴、暴殄天物,所以便沒動。不想衛越澤隻看了一眼,就知道悟空專好杯中之物,就叫弟子換了壺澗火寒漿,此時醇香的酒味兒傳來,近百年未曾喝過酒的悟空腹內饞蟲頓生,拿起來一仰而盡,也未露相,用寬大的袍袖遮住了自己的臉。


    “不知道友是寄賣還是脫手?”衛越澤麵帶微笑地給他斟滿,口中貌似不經意地問道。


    “脫手,順便結段善緣。”悟空故意沙啞著嗓子應道。


    “哈哈,道友來此照顧本坊生意,已是一段善緣!可否請道友將欲脫手之物給衛某鑒識一二。”衛越澤還是一般的滑頭,輕飄飄地揭過了悟空結善緣的說法,直接切入正題。


    悟空心中暗自感慨,看來他與陶文博一般,都是心純誌堅,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自己入修界的最初目的之上!心中想著,環目四視,看了看這層房間的大小,微微搖了搖頭。


    衛越澤這次卻是領會錯了他的意思,以為自己剛剛一番圓滑的話惹得麵前這神秘之人不滿,改變心思,不想與他做生意了!心思急轉,麵上卻是不動聲色,輕輕呷了一口酒。在不知道悟空的所謂善緣是什麽的情況下,他自是不會貿然應下,萬一是什麽超出了能力範圍的事,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地方太小!”悟空見他神情,知他會錯意了,吵啞著嗓子說道。


    衛越澤一聽,口中的酒直接吞進了腹中,隻感覺喉間一陣火辣脹痛!這個房間足有五六十丈方圓,麵前這人還說太小?這家夥不會打劫了某個道統的庫房吧!


    ……


    衛越澤立在半空之中,看著下方方圓近百丈的庫房之中堆滿了各色的光芒,定力頓失,嘴巴張得幾乎可以吞下自己的拳頭,差點兒從自己的飛劍之上掉下來!


    隻見地麵上地階初級、中級的法器、儲物裝備、符籙、魔紋之骨……此刻同不要錢似的堆在那裏。這也太誇張了吧,自己入修界以來,一共經手的東西都不一定有這裏的多。


    “這……這些都要脫手?”


    衛越澤喉節微動,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看了看站在身旁的悟空,不能相信地問道。悟空空點了點頭,不過他很快接著反問道:“這是北地道統遺落在極北之地的,離塵坊敢收嗎?”


    他不問衛越澤可不可以一次性吃下這麽多貨,是因為他相信離塵坊的財力;而問他們敢不敢收,卻是因為有些不相信他們的膽氣。


    眼前這些都是死在極北之地那些北地修仙者的,無論是凶獸禺疆的神通,還是冰靈族的本命技,對法器之類的都沒什麽傷害,所以除了自爆的那些之外,基本上都完好地保留了下來。


    去極北之地前,各道統都做了充足的準備,法器、符籙什麽的準備得都很充足,再加上一路上如蝗蟲一般橫掃而得的仙緣,如今都便宜了悟空。


    魂精都被悟空頌經渡化了;草藥什麽的留給了九師姐,以備不時之需;地階中級以上的元石留了大半給冰靈族人用於研習陣法和布陣,其它的就留下來當日常消耗用。對於冰靈族人和自己而言無用的東西基本都在這裏了,要不是他境界提升,左手饕餮念的空間增加,還真就不一定拿得過。


    冰靈族弟這段時間外出修行,基本都是在立宗之地,為了就是要把這些東西挖出來。而悟空賣得的元石也不是想自己留著用,而是想用來換一些對冰靈族有用的東西,如陣盤、符籙、草藥、日常用品之類的,就算不能直接用上,借鑒提高一下自身能力也是可以的。也許正是因為這樣,他帶著這麽多東西一路行來,天道和係統才沒有認為他觸犯蓄寶戒。


    衛越澤一聽果然愣住了!


    剛剛見幾件法器有些眼熟,他本就有所懷疑,不想此人卻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對這般事離塵坊自有規矩,隻要有人敢賣,他們自然敢收。不問出處,不問來曆,隻問這單生意做了賺多賺少而已。


    但此次極北之地之行令幾乎所有的北地道統吃癟,如今風頭還未過去,他可沒權利就此應下,必須要請示上麵才可以,所以一時沒有答話。


    “無論貴坊估算出什麽價格,這批東西都可半價讓渡,如此誠意是否夠與離塵坊再結一段善緣?”似是怕衛越澤驚訝得不夠,悟空接著又丟出一個重磅信息,直接把衛越澤本心之境給震碎了!


    粗算一下,麵前的這堆東西要值近千萬的低階元石,半價下來也是個天文數字,即便是以鎮海城的流水,沒個十年八年的也賺不來這麽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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