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從拓似乎是相信悟空會跟著自己,也不下禁製,也不看著他,出來後便自顧自地駕起雲,向銀月島的深處飛去,悟空也不多問,隻是想了想便駕雲跟了過去。


    兩人一路無話,很快就來到了一座小山穀前。


    悟空跟著殷從拓降下雲頭,打量了一番,隻見這小山穀很幽靜,也不像外麵的丘陵那樣,植被很少,而是鬱鬱蔥蔥,生機盎然。穀前立了一塊巨大的石碑,上邊寫著“擅入者死”的字樣,腥紅色的字跡裏,透露著刺骨的殺機,看來寫下這字跡的人殺性很重。


    繞過石碑就是山穀的入口,隱在淡淡的霧氣之中,這不是山野間的薄霧,而是殺氣凝成的,這周圍布下的不是防護陣法,而是一個殺陣;而且從陣中隱隱傳出的龐雜怨念來看,死在這殺陣中的生靈不在少數。


    “怎麽,不敢進來了?”感覺到悟空在薄霧外停下了腳步,站在薄霧中的殷從拓頭也不回地問道,聲音還是很平淡,聽不出到底是在諷刺還是在激他。


    悟空心中確實有些猶豫,上島來他倒是不怕,島很大,又沒發現什麽大型法陣,可供脫身的機會和手段也就更多。他本以為從拓的家,也會同畎舍差不多,沒想到是在這麽個幽閉的地方;而且這殺陣不給他一段時間,他參悟不透,裏麵也不知道會是什麽狀況,這樣貿貿然進去,確非明智之舉。


    所以他很幹脆地說道:“晚輩確實是不敢進去打擾,如果前輩有心相助的話,可否提供些典籍之類的,讓晚輩自行查找出去的方法。”


    殷從拓依然是頭也沒回,似乎是笑了笑,說道:“你以為能那麽容易出去嗎?如果離開我這裏,不出半日,你就會成為那鯢畎舍的盤中餐,還是安心在我這裏呆著吧!”


    悟空仍是不肯進去,借機打探道:“晚輩自信有些自保的手段,還請前輩賜下這迷霧降下前後的典籍。”


    殷從拓終於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悟空,對他說道:“典籍?嗬嗬!你怎知我一定會有,又一定會借給你。”


    “觀前輩的氣度,必是常染墨香之人,家中藏書一定不少。”悟空說得很自然,就像是敘述一個事實一般,沒有一絲奉承的味道。


    殷從拓又笑了兩聲,對悟空說道:“好!既然你說我藏書多,就進來自己挑吧!”


    悟空隻是搖頭,說道:“既是前輩家的藏書,哪有晚輩挑的道理,還是前輩做主吧!”


    “既然這樣,老夫做主不送給你了,自便吧!不過老夫馬上就會傳消息給坐值的畎舍,說家裏有伏馱逃走了!”殷從拓似乎是沒興趣與悟空繼續打機鋒,淡淡地說了一句後,轉身就向殺陣內走去。


    聽了這語帶威脅的話,悟空更不敢進去了!本來看這殷從拓外表合善,妖異之氣很少,又一付飽讀詩書的樣子,才決定跟來看看;可這石碑和殺陣卻讓他開始懷疑對方的目的,誦經一定是托辭,連那鯢畎舍都不信,更別說是悟空了。


    原來悟空以為他隻是用這個托辭,從鯢畎舍的手中救下自己,現在看倒是未必,所以並沒有跟上去,也沒有原路返回,而是在這小山穀的附近,找了處視野良好的地方,打量起四周的環境來了。


    從這裏已經看不到外麵喑眾和畎舍的居所,被層巒和茂密的叢林擋住了視線,而在這小山穀的左右兩側,也是連綿的丘陵和叢林,有幾處地方,遠遠地就可以看到法陣的光芒。


    看這樣子,這銀月島似乎是按環形分布的,最外層是喑眾和伏馱,第二層是畎舍和喑目;而這裏是從拓;從植被上看,外兩層的人很多,幾乎將所有的地方都用來蓋居所了;而從拓的數量就少了很多,每個人都占據了一塊不小的地方。


    按照這個趨勢推斷,最裏麵那一大片區域,應該是首拓的居所,悟空想著,回身看向了那兩座巍峨的雪山。就在這時,就見從剛剛那個小山穀中射出一道青光,向外麵畎舍所在的區域射去,那殷從拓的動作倒是挺快的,隻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將消息發出了。


    不過,他不認為那些畎舍,會這麽快就到從拓大人的地界來抓人,所以他並不著急,扭過頭去,準備繼續看那兩座雪山,不想入眼的卻是一對兒充滿邪氣的大眼睛,緊緊地貼著他的麵孔,麵孔下的鼻尖幾乎與他的鼻尖碰在了一起!


    悟空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有人近身,突然見到這雙眼睛,感到自己的心髒瞬間停止了跳動,臉上血色頓失,一股寒意從尾骨直衝頭頂!不過他並沒有閃身跳開,這人能在自己分神的一霎那就近身,身法一定在自己之上,逃開沒有任何意義,便努力控製住自己,不讓那顫抖和恐懼表露出來。


    兩人就這樣臉貼臉,大眼兒瞪小眼兒地對視了半晌,在悟空的感覺裏,這時間有如無量量劫之久,胸膛的心跳聲有如戰鼓,幾欲將自己的耳膜震裂。終於,那目光閃動了一下,從自己的麵前消失了,幾乎是同一時間,出現在了悟空身前的一根樹枝上。


    悟空這才有機會看清此人的相貌。


    這人的境界在第五境巔峰,到底是哪一族卻看不出,他身上的氣息很淡,感覺起來即像妖、又像魔,還有淡淡的人族氣息,隻是看他妖異的雙眼,悟空推斷他不是人族。


    之所以說他的雙眼妖異,是因為他的眼白是青色的,而瞳孔是雙層的,外圈是紅色,裏圈為橙黃色。


    除了眼睛之外,他的相貌也很奇特,眉毛又細又長,架在他的那雙大眼睛上,怎麽看都不協調;鼻梁挺直,嘴卻有點兒小,櫻桃小嘴用在他身上,就不是比喻了,而是寫實,而且嘴唇紅豔欲滴,能羨慕死簡妙妙;這一切組合在一起,讓他整個兒看起來更妖異了。


    “小夥子定力不錯呀!”這人一條腿支在樹枝上,另一條腿吊在那裏晃呀晃的,用很尖細的聲音對悟空說道。


    悟空沒有應話,隻是在默誦經藏,努力平複心境。實際上這聲音如果是放在一個女孩子身上,還算是悅耳,可他說起來就讓悟空有一種要起雞皮疙瘩的感覺。


    “你小子也真是的,那殷小子是看在同族的份兒上要保下你,你居然三番五次地拒絕他的好意!”


    這人至少在小山穀之外時,就在聽兩人說話,就是不知道殷從拓有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不過悟空對他的說法隻是半信半疑,他碰到的這個國度裏的人,好似一個正常的也沒有,估計是和妖魔在一起時間太久的原因。


    “你這小子一點兒禮貌都沒有,這可不好!”見悟空還是不應話,他伸出一支細長的手指,衝著悟空搖了一搖,麵上的神情有些不悅。


    “晚輩悟空,拜見前輩。”悟空的心境終於略定,合什拜禮道。


    “嗯,這就對了,你現在有三個選擇!”說著,這人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嗎,就是陪我聊聊天,比如迷霧之外的事情,或是講講故事之類的;聊天之餘,我們就做做遊戲,像我追你逃、或者我打你抗之類的;什麽時候我聽煩了、玩兒膩了,就送你入輪回。不過你放心,在這段時間裏,你要什麽有什麽,在這島上你也可以橫著走,看誰不順眼就殺了誰,而且你走的時候,不會感到什麽痛苦的。”那人先是收起一根手指,另一隻手指著自己的鼻子,詳詳細細地對悟空說道。


    說完,也不待悟空回答,又收起一根手指,接著說道:“這第二嗎,殷小子的麵子還是有幾分的,如果你決定去他那裏,我也不好意思奪他一個後輩的所好,你就呆在他的小穀裏,等著入輪回吧。”


    “至於第三,相信我不說你也知道,就當那頭海鯢的食物吧。你選擇哪一個?”三個手指都收完了,他收回手,架在支在樹枝上的那條腿上,身體前傾,一臉期盼地問道。


    “和前輩在一起,有書可以看嗎?”悟空神情微動,出言反問道。


    “書?雖然我這兒沒有,但隻要島上誰有,你自己上門去討就好了。”見悟空的意思,竟然是要同自己在一起,這人好像很開心,滿口應下。


    悟空聽他話中的意思,好像是不知道禺民之事,不覺有些怪異,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說道:“晚輩願意在前輩身邊聆聽教誨。”


    之所以這樣選擇,是因為第三條根本不用考慮,而第二條又不知殷從拓到底是安得什麽心思,就算是善意,聽此人話裏的意思,自己也隻有呆在小穀裏才安全。


    隻有麵前這人,說得很清楚,而且同此人在一起,他在島上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更方便他行事。係統中,收錄了很多故事、小說這類的,足夠他支撐兩年。如果兩年之內,他找不到解決死海迷霧的方法,魂魄也要被拘,在此人手中應劫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人一聽,開心地從樹枝上蹦了起來,衝著一個方向高聲喊道:“你可聽到啦,他是自願的,我既沒虛言誆騙,也沒有威逼利誘。”(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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