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倫要調動資源和力量來找到姐姐是最重要,就又安撫:“繼續做下去,如果做得好,我們走時就會多幾個戰友。(.無彈窗廣告)”


    “您是說……”幾個士兵這才大喜,知道戰友是越多越好,又有些難以置信:“會有麽?”


    “剛剛吃飯出來,有個青年塞了紙條給我,說他想參加我的隊伍。”紀倫給了他們現成的例子。


    眾人都是驚訝,孫晉推了推眼鏡,歎息:“隻見招兵難,費餉多,沒有見過長官您這樣隨手就招來,什麽都沒花。”


    紀倫點首,不解釋,繼續聊:“今後到每一個村子,我們都是要這樣做,都是要帶走村裏最優秀最熱血青年,不這樣,我們無法解決洋人……光靠我一個人刺殺,就算成功擊殺首腦,但沒有人接手秩序,也隻是將華夏拖入更大混亂,中了洋人慣用的套路……我們得讓洋人知道,歡迎來到神州,這裏不是他們隨意套路的那些粗淺蠻夷文明。”


    “對,對!”幾個士兵神情振奮,他們說不出來這樣的話,覺得說到了自己心坎上:“我們老祖宗玩了三千年蠻夷,來輪到他們來算計我們?”


    紀倫點首:“這隻是一時劣勢不振,隻要積累過這段低穀……”


    又過一會消解他們的勞累和疑惑,才提出問題,由碼頭事件引到勞工生活,再引到一些貿易流量,詢問這個城市一些基礎情報、租界,四個士兵全都是竭盡所知,甚至點滴信息和蛛絲馬跡回憶著……雖城市太大沒有直接得到紀相思的線索,但這樣積極態度,也是讓紀倫點首。


    最後告訴:“我在三年前,就給姐姐一本建立組織小冊子,借勢擺脫困境,賺到第一桶金,吸收尚武的青年,她不會沒有動作……她的能力很強,三年時間足她建立起一個民間組織,並具備一定小隊……至少可以來聯係我了,但我沒有等到這樣的聯係,甚至高州城大案後,也沒有得到她的訊息……一定是什麽地方出了問題。”


    幾個士兵麵麵相覷,孫晉輕聲說:“如果說民間組織的話,神州社,也是這兩三年崛起,尚武。”


    紀倫神情一怔,笑著說:“你不知道情報,神州社組織是個中年人,留洋背景回來建立,這種一查就知道的信息,伊侯還不至於騙我,更關鍵是……神州社的綱領太粗糙了,甚至不能說是綱領,隻是個驅逐洋人、複興中華的口號,據我與其中一個核心社員柳清明的了解來看,什麽行動方針都沒有,我的姐姐,我清楚她的性格好強追求,不會做這種半成品的粗糙東西。(.無彈窗廣告)”


    幾個士兵就沒話可說了,他們不了解這樣複雜的東西,隻是在今天的事情當中,能感覺得到紀倫少尉不是空喊口號,是沉默在力推這件事情,而可想而知紀倫少尉教出來的姐姐也應不差到哪裏去,那少尉這樣判斷應該是合理。


    “其實是紀倫少尉你實力太強,眼界也太高了,至少在老盧侯去世之後,諸侯混戰,我們都還沒聽過別的哪個組織明確提出‘驅逐洋人、複興中華’的旗幟……諸侯連口號都不喊了。”


    年紀最大的王容苦笑,見紀倫目光看向他,他隻覺一陣熱血上湧,就將上衣脫下來,給紀倫看自己身上的槍傷和刀傷:“我是紀江上校的兵,年輕時也跟著上校打過洋人。”


    紀倫若有所思:“然後呢?你怎變成梁軍士兵了?”


    “老盧侯死了,大將們本來就是老盧侯用權術平衡,並不齊心,矛盾的矛盾,獨立的獨立,又都尋求帝國皇室的支持――使得盧軍大諸侯的控製區不斷萎縮,最後發生的是梁山係一些成員出身曾是太平餘黨之後的事件曝光,朝廷要小盧侯交出人,小盧侯當時最低穀,沒錢沒糧,受不住壓力準備犧牲幾個人,梁侯堅決反對交出自己嫡係……這就導致盧、梁分裂,我是小兵,身不經己,跟著梁山係的上峰團長去了梁侯麾下。”


    王容說著,神情難掩的激動,在昏暗的油燈光線下,深吸一口氣:“但我始終記得紀江上校對我說的話,好男兒,就要打洋人,救華夏……”


    “但是,紀江上校也死了,其實這些年,越來越不敢有人說這句話……因諸侯背後都是洋人,用的洋人的錢,買的洋人的槍炮,誰都知道,誰都不敢戳破……我原本以為,那句話,真隻是口號了,甚至連口號都沒人敢喊了。”


    “但是今天,我又在上校的兒子身上看見了,您雖沒說什麽,您甚至還受了傷不能說太多,但您讓我們看到了希望……為此,我們是死了也甘心!”


    聽了王容發自內心的這話,言語木訥的季案也是點首,雙手拳握緊又鬆開,而兩個年輕人,無論是讀書人的孫晉,還是性格跳脫的劉麟,聽了這話,都是眼神亮著,沒有說話,身體的前傾和表情已出賣了他們的內心。


    紀倫點首,不用再多說什麽了,又抽了根煙,讓他們自己吃完收拾,就靜靜退出了房間。


    下閣樓後也準備休息時,突停下腳步,轉首看見一輛黑色小汽車停著樹下陰影中,有人在車子裏抽著煙,黑暗中的紅色火星一閃一閃。


    “紀少尉。”


    “你是?”


    “剛才聽見你在說話,你覺得幫村子裏打個柴,提個水,就能使村裏庇護你們?”車內的人不回答,突問。


    “怎麽會,百姓是最現實的人,好一點的兩不相幫,不好的,怕是已派人去市裏告密了。”紀倫也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黑暗中的紅色火星一閃一閃。


    “要使百姓信服,別說是這點蠅頭小利,就是分田地也沒有用,拿了你的田,轉身告密,十之八九。”


    “你這樣想,如果有殺人犯通緝犯,跑到你家,幫你打水砍柴,你是為了自家性命告密呢,還是為了這點小利就感恩,呐首就拜入夥?”


    “必須有槍。”


    “把群眾集中起來,當著他們殺人,殺誰其實無所謂,不過殺地主最佳,既能抄家分田又把原本鄉村組織的打散。”


    “僅僅這步還不行,還必須建立組織,監督到戶,誰心懷不滿就定性成反麵打擊和槍斃。”


    “如此,恩威都有,才能掌握百姓。”


    “就算這樣,一旦軍事失敗,百姓也立刻會反戈,隻因他們要活下去。”


    “那你為什麽這樣說?”車內的人沉默了。


    “因對士兵不需要這樣說明白真相,士兵,中下層,還是需要理想――讓士兵覺得自己是愛民的軍隊,就有榮譽和向心力。”


    “所以這砍柴挑水,不是為了使群眾感恩――也不可能。”


    “僅僅是使士兵自己相信,把自己和別的軍隊區別開去。”


    “每次砍柴挑水,都是一次自我洗禮,久久就真相信了。”


    紀倫丟了煙頭:“你來這裏,不是為了問這些話吧?”


    隱隱的霧氣,和夜色混淆,漸漸擴散,說這些廢話,就是爭取一點時間。“你太緊張了。”小汽車裏的人遞了一支煙出來,笑著:“上來坐坐?”


    “啪”車門打開,紀倫坐上車,看著對方肩章,又看看後視鏡裏的中年麵孔,說:“你是哪家的人?”


    這個少將說:“哪家都不是。”


    “那就是朝廷的人了。”紀倫說著,沒關車門,接過對方的火,點上煙抽了一口:“你路過這裏有事嗎?警衛呢?”


    少將奇怪說:“為什麽不能是特意為你來?”


    “我還沒到這份上。”紀倫彈了彈煙灰在門外,人貴有自知之明:“你的肩章是剛別上去的,有什麽秘密外交事宜,順便路過這裏麽?”


    少將啞然。


    紀倫又點首:“但還是謝謝你給麵子,請問貴姓?”


    “叫我蕭索吧。”


    紀倫點首,對方沒用少將來自稱,顯是當前對話還是私人,又聊了一會最近時局,幾乎是免費放送一些新聞,不過沒有紀倫真正關心。


    蕭索轉到了談話的重點,說:“朝廷很欣賞你父親,對你的遭遇也表示同情。”


    “哦。”紀倫沒有表態。


    “你有沒有興趣直接加入朝廷呢?”蕭索終開口問了。


    紀倫隻說了一句:“從來就是錦上添花,而少雪中送炭,三年前我遭遇陷害時,你們如果能伸手,我就真心加入了……你們動作,還是一貫的遲暮啊。”


    蕭索也明白這一點,在最後一句聽出對這個遲暮帝國的不滿,知道自己就完不成最成功的結果,隻好歎一口氣,說:“一點小小幫助,不會拒絕吧?”


    紀倫點首。


    蕭索就拿起了朝廷給的任免狀,說:“上尉,許建立獨立連,番號是……當要你自己建立,給個你最想要的情報……”


    “這是軍服和肩章!”


    紀倫掃了一眼,坐直了身子,看著這個中年少將的雙眼。


    蕭索點首:“你的妹妹,很可能和租界的某西洋國勢力有關……當然,我們並不是說她叛國,但一些蹤跡體現出不正常,具體我們也還在調查,更多的就要你自己做了。”


    “這就夠了,謝謝你,蕭索少將。”紀倫認真說。


    蕭索也認真:“我感謝你感謝我,但還是謝謝朝廷吧。”


    “感謝朝廷!”紀倫點首,這似乎讓這個中年人很高興,目送紀倫下車,驅車離開。


    “給的不少!”紀倫看著遠去,一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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