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王子,”趙青曼低呼一聲,隨後抬頭快速的掃視了下周圍,就怕自己無意中遇到了什麽秘密。


    好在黑漆漆的光線裏,除了他和她別無旁人。


    公子旦打量了一番趙青曼的打扮,爾後很是淡漠開口,“你是何府姬妾,”


    趙青曼張口,剛想回話時,身後走廊傳來一陣腳踏聲,緊跟著一聲嬌喝在黑夜裏響起。


    衛公主急急的攔住公子推的去路,仰頭一臉傷心怒問,“公子推,你近日幾次三番避我是何道理。”


    公子推低頭看她,如星霧般的黑眸裏,透著一股難言的壓抑,隻見他輕輕地抬手撫了一下衛公主的臉,然後輕歎一聲走向花園。


    衛公主愣了一下,急急的拔腳跟上,這一次輕喚的聲音裏多了一絲小心翼翼:“公子推,你到底是怎麽了 ?”


    聞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樹叢後的趙青曼頓時急了起來。這種時候一定不能讓他們發現,倒不是怕他們對自己如何,而是這種探聽秘密的好時機她不能錯過。


    就在公子推再一次發出輕歎聲時,趙青曼一把拉住麵前起身往外走的公子旦,滿是乞求的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爾後在公子旦目瞪口呆中,急急的把他推入兩塊假山的空隙裏中,緊跟著趙青曼也躋身進去。縫隙並不大剛好夠容納兩個人的身子,真是一寸不多一絲不少。狹小的空隙裏,兩個人身貼身麵對麵,趙青曼清晰地感受到對麵公子旦的肌肉有多麽的繃直。


    趙青曼抬頭尷尬的笑了笑,滿是歉意低聲道:“妾知失禮,事後妾願受處罰,然此時還請公子忍讓一番。”


    公子旦低頭眉頭緊皺,然在清朗的眉目間卻隱隱透著一股不自在,於鼻息間的呼吸也比之前多了一絲紊亂和急促。


    趙青曼盯著公子旦略顯害羞的表情,心中甚是詫異,上一世可不曾聽聞五王子是個純情之人。不過一美少年,又是羞怯又是惱怒,變化之間那神情真真是養眼,不知不覺中趙青曼竟盯著公子旦看了好久。


    “不許再盯著我。”忍無可忍間,公子旦低聲怒斥。


    趙青曼被嗬斥聲猛的拉回神思,忙尷尬笑了笑,低下頭豎起耳朵凝聽外麵的聲音。


    此時公子推和衛公主已來到了石塊旁,衛公主緊緊地拉著公子推的衣袖,抬頭眼波漣漣:“公子推,你怎能對我一下如火一下如冰。”


    公子推靜靜地看著麵帶羞澀,又似委屈的衛公主,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公主如此冰雪聰明又豈會不知唐推心中所忌。”


    衛公主長長地睫毛動了動,明亮的眸子裏淡淡湧上一股委屈:“我於你說過,此次前來齊國雖名為聯姻,但實為湊數。姑母不會讓我嫁於太子敵手,你實無須擔憂。”


    公子推似雙眼亮了一下,又極快的暗淡下去,聲音淡淡失落道:“薑夫人雖不會讓公主嫁於其他王子,然太子於你卻有親上加親之責,怕那時候……我一寄人籬下者恐連句爭取都無法言口,還不如趁早斷了為好。”


    衛公主聞得公子推言辭裏的不舍,心中不由一片歡喜,她低呼一聲雙手摟住公子推的腰身,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聲音中帶著嬌嗔:“是我不對,枉我日日歡喜於你,卻不知你心中如此煩憂。然,這煩憂於我確是心中喜悅。公子推,我竟不知道你喜愛我並不輸於我愛慕你,我……甚為高興。”說完,衛公主雙眼晶晶亮的盯著公子推,神色間又是緊張,又是期盼。


    公子推斂了斂眼皮,垂目間一抹厭惡一閃而過。他手輕輕地放到衛公主腰間,聲音柔柔似無奈道:“推從見到公主時起,心已沉浮。然公主如那空中明珠,自有星辰圍繞;而推如池中之水,隻能映照卻不能擁有,空有一虛幻也。”


    聞言,衛公主低頭微微一沉默。見此,公子推臉突的一沉,一股戾氣於眉目間若隱若現,一抹淡漠疏離之聲慢慢響起:“公主出來多時,殿中或有人尋之,還望公主快先回去吧。”


    衛公主猛一抬頭,伸手緊緊拉住公子推的袖袍。她凝視著公子推,眼眸中波光漣漣,櫻紅的小嘴張了又張,終於在公子推要挪開她手的時候,低低道:“你且等我些時,容我稟於姑母心意,姑母甚為疼我,定不讓我傷心。”


    公子推聞言神色微微一動,語氣卻依舊淡淡:“公主真願下嫁唐推這一離家背國之人?”


    衛公主重重點頭,眼眸中蕩漾著如水的光芒:“你背國隻因兄長嫉妒,令尊被小人蒙蔽不聽信於你,於你品格卻無礙。婚嫁時,你盡管隨我居於衛國,我父兄定會待你視如己出。”


    公子推嘴角慢慢的重新翹起,把衛公主的手從袖袍移開,反手握在手裏,輕輕摩擦:“推今世能得公主傾心實乃莫大的榮幸,推足矣。”


    語氣淡淡卻滿是深情,假山空隙裏,趙青曼低著頭,臉上一片清冷譏諷之色。


    公子旦略略有些疑惑的盯了眼趙青曼,爾後抬頭靜靜地看著外麵沉黑的夜幕,於眉目間一抹沉思。


    石塊邊,公子推於衛公主間幾番情意綿綿後才蹣跚而去,他們一走,趙青曼便趕緊移身從假山縫隙出來,隻是進去容易出來卻並沒有意料中的順利。


    因靠的太近,移動時身體必然有所摩擦,加上兩人麵朝麵,這女子的體態與男子的構造這麽一碰一擦,原始的欲、望猛然的抬頭。


    呐呐的,趙青曼臉色尷尬的低下頭,身子盡量貼著石壁:“公……公子先請。”


    公子旦此時也是滿臉通紅,尤其身下那根昂赳赳的物件,讓他更是從頭燒到了腳。


    “嗯.”輕應一聲,公子旦貼著石壁忍著羞意,一點一點的往外挪,等到身子移出一半時,兩聲如釋重負的呼吸清晰的在縫隙裏響起。


    公子旦抬頭望之,趙青曼趕緊咧嘴回了一個笑,這一笑盤旋在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也隨之消散了許多。


    花園裏,趙青曼靜靜地站在石塊旁,偷偷打量麵前負手而立的公子旦,從假山縫隙裏出來已好一會了,然公子旦卻除了盯著她卻沒有別的行動。


    難道不打算責罰她?可不責罰又這樣站著是為何?思慮中,趙青曼不知不覺抬頭靜靜回視這公子旦。


    終於公子旦開口了,然說的話確是進假山縫隙時已問過:“你是何府姬妾?”


    趙青曼睫毛輕輕地扇了一下,抿唇淺語:“妾乃四王子公子奕身邊的侍妾,今日之事妾魯莽,還望五王子寬恕。”


    話落,公子旦臉露詫異:“你便是那醜姬?”


    趙青曼啞然,醜姬這詞似乎都要成為她的代名詞了。


    公子旦見狀,略略有些窘迫的解釋:“我……我無他意。”


    趙青曼仰頭,笑:“妾知,妾姓趙,公子若不嫌棄可喚妾為趙姬。”


    公子旦靜靜的看了眼,在於趙青曼的對視中,微微不自在的別開頭:“你並不粗陋,為何有此稱呼?”


    夜色中,趙青曼的膚色並不太明顯。


    趙青曼聞言漾開嘴角輕笑:“妾之粗陋在於膚,於光亮處便可見婦如焦色。”


    趙青曼一說完,對麵的公子旦便輕笑出聲,眼眸裏流光溢彩:“雖嘴裏言醜,神態間卻無一絲卑賤之氣,反倒讓人高看一眼。”


    趙青曼微微一怔,隨即從容淡笑:“那是公子仁厚。”


    公子旦掀了掀嘴,不置可否:“你今晚為何躲避?”


    趙青曼低垂著頭,雙眸間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


    “你若據實以告,我可寬恕你今晚無禮之舉。”這話,已然有了些饒恕之意。


    趙青曼定定的看著公子旦,月光下年僅十八的公子旦,雖有丈夫之勢但掩蓋不了未褪的稚子之氣,此時好奇多過深究。


    趙青曼暗暗於心裏鬆了一口氣,嘴角淡淡的彎了彎:“晉國公子曾在我家公子府中呆過,居住時妾曾得罪於他。這突然撞見怕生麻煩,故倉皇躲避。”


    “是嗎?”淡淡的,公子旦似不經意問道: “若此,又何故推我入縫,我和他可無宿怨,便是有,我一齊國公子也無需躲他一落魄之人。”


    趙青曼啞然,心裏鬱悶,這宮裏難道就沒傻一點的人嗎,怎麽個個精明如此。


    趙青曼無言以對,斂下眼皮靜靜的站在那裏。


    公子旦看著她,目光清冷,然後衣袖一揮抬步離去,於衣擺聯袂間,悠悠傳來:“趙姬,你欠我一情。”


    夜色中,趙青曼靜靜地看著慢慢消失在長廊的身影,輕輕地應了一聲:“諾。”


    上一世公子旦於公子奕稱王時,自刎而死。


    趙青曼回到大殿,便急急回到榻幾後麵,隻是剛跪坐下去,便有一宮侍上前稟告:“趙姬,四王子已回東苑。”


    趙青曼聞言神色一僵,趕緊起身問道:“公子回去時可有話交待?”


    宮侍瞟了她一眼,然後麵無表情的開口:“趙姬玩忽職守,不敬上下,罰其跪於殿外一宿。”


    趙青曼嘴角抽了抽,伸手指了指大殿門外,心有忐忑道:“彼殿可是此殿?”


    宮侍慢慢的低頭,定定的瞄了她一眼,倨傲道:“趙姬以為呢?”


    趙青曼愕然,等到宮侍傲慢離去時,抬頭看了看四周然後悄身往外退去。一出殿外就急急的往東苑奔去,反正都說她不敬上下,她可不能真聽那宮侍之言跪於大殿外,不說身體熬不住,臉麵也撐不住啊。不過公子奕能下這吩咐,可見確實動了氣,隻是不知道這氣是真因她離去而起,還是殿中發生了她所不知的事情。


    奔跑間,趙青曼腦子快速的轉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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