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那本《十州攻略》帶了過來,以前曾聽阿諸提過這本書;所以,我留了個心,到禁宮藏書閣裏搜羅了許久,方才有所收獲。[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在我安排的侍衛武相的指引下,我來到後花園。


    “世子很安好,請小主子放心。昨晚他在後花園坐了一夜。”


    武相說道。


    “夜裏露重,為何不叫他休憩?”


    “這……屬下也不太清楚。”


    武相遲疑地說。


    “沒事了,你先下去,隻要護他周身安全即可。”


    “遵命。”


    武相身手敏捷地隱在了黑暗中。他是名武藝高強的刺客,有他保護著阿諸,我也安心些。


    不一會兒,從內殿走出另一個身姿高昂,氣宇磅礴的人。


    他相貌英堂,眉宇有一股不凡的正氣。他叫楊昭,是我從五百名死士裏專門挑選出來的。


    “小主子,屬下已安排妥當了。”


    “你就跟著去益州,以後有什麽事,直接飛鴿傳書於我。”


    “遵命。這幾日世子周圍都有不名人物的探子在走動。”


    我心略一沉,說道:“這些探子是誰派來的,你查過了嗎?”


    楊昭想了想,有些為難地說:“有一小部分是聖上的人。可能是怕世子私自潛逃。另一些,身份比較複雜,行為詭秘。可以確定的是不是我們徐州裏的人。”


    想不到域外的人也對阿諸這麽上心。


    以阿諸沉隱篤定的個性,是不會不顧大局做逃犯的。


    將軍府的婦孺都被請回宮中,想來,阿諸的心緒一定波濤不平,所以才寫下如此沉重的詩。<strong>.</strong>


    “哦?不管那群域外的人是誰派來的,隻要對世子不利,危其生命,你都替我幹淨地解決掉。明日起程益州,我會向聖上推薦你,並給你安排個職位,你先下去吧。”


    “遵命。”


    不一會兒,黑夜中,就隻剩下我一人。


    我揪了一下衣袖,心頭上如若籠著一團沉甸甸的烏雲。


    夜,迷離。


    風拂來,一片的沁涼。


    我拿著阿諸的羊毛大氅,準備給他禦寒。他浸了一夜冷露,多半是會受到風寒的。


    來到後花園,月色下,天空是淡若輕毫的藍色,有螢火之光,飄浮在半空,瑩輝閃閃。


    有一人,就這樣靜立在園中,仿佛是高山上的一棵參天的鬆柏,颯立軒姿,瓊華豐神;在淡月盈輝之下,他藍色的衣錦,微微地泛著一層柔和的溫潤之光。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很殘酷的寒風,也可以一眨間變得很溫柔。


    我剛要說話。


    卻傳來――“阿虞,你怎麽來了?”


    我一愣,問道:“你明明是背對著我的,怎麽能看清是誰?”


    阿諸指了指池子中的水,說道:“水中有你的影子……”


    我故意刁難地說道:“在夜裏,視物不清,你怎麽知道這影子就是我呢?”


    此時,風瑟瑟地吹,水汩汩地流。


    他轉身走向我,說道:“你的樣子,我閉著眼都能猜出來。”


    風猶寒,我冷不丁打了個顫。


    看來這夜風寒露還真是很滲人,卻想到他一夜都呆在這兒,不是更冷。


    我伸出手,遞給他羊毛大氅,他順手接過,把大氅敞開抖了一下。


    我剛想說:夜風太大,你還是回屋裏吧。


    他卻一邊把大氅披到了我的身上,一邊說道:“夜風露冷,你天生畏寒,不可在外麵逗留太久。”


    似乎要證明他說的話是相當之精準,夜風在此刻沒命地刮了起來。


    離他如此之近,以至於那青蓮之香,就像長了翅膀似的,溫厚綿長地自動鑽入我的鼻翼之間。


    我抬眼看著他這幾天被折磨得有些清瘦疲倦的臉,說道:“阿諸,你……”


    我還未說完,阿諸就接著往下說了:“才半月不見,你都消瘦了。”


    他理了下我被風拂得亂飛的秀發,然後給我扣上大氅的係帶。


    我愣住了,怎麽阿諸總是搶我的台詞呢。


    在他專注的眸子裏,我隻瞧見星光無垠,一望無際,似乎如海之淵,深不達抵。


    他的墨發在風的承送中,飄到了我的臉上,沁心的癢,嫩草剛發芽的那種萌動。


    他的星眸一轉,似乎想到了什麽,問道:“小白的事,你向聖上請示了嗎?”


    “嗯。阿爹在半月前就批了。隻要不是殺人放火的壞事,我一開口,一撒嬌,阿爹準批。”


    我很是得意地說。


    一想到五五分成,能賺大買賣的事,我向來積極。


    隻是阿諸的眸光變得低沉了許多,說道:“是嗎?那也好。想來無奸不商,無利不做。既然他要這樣做,肯定也有他非要這般做的道理。”


    我一時不明所以,隻好問道:“阿諸,你覺得可疑是嗎?”


    阿諸笑了笑,回答:“朋友一場,你做得很好了。”


    我立刻又充滿希望地說:“阿諸,那……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也跟你去益州好不好?”


    空氣一時凝止,阿諸翕著眼簾,許久才說:“不可。”


    我有些賭氣地問:“為何?”


    他的眸子變得深黑如硯墨,仿佛是一潭潑在宣紙上的濃墨,蘊藏著無窮的神秘力量。


    “我保證會乖乖的,不會給你添一丁點兒的麻煩的。”


    我祈求道。


    “不行。”


    阿諸的眉峰如雲聚攏,一口回絕。


    “如果我一定要去呢!”


    阿諸根本無視我乞求的目光,所以,我的強氣一下子就被激出來了。


    “你……不準也不能去。”


    他的語氣雖然依舊如同以往一般淡淡溫和,但骨子裏卻讓人不容置辯。


    我鬱結。


    其實,我知道他心中一直有個結,雖然他不明說,可是在他麵前,我向來心直口快,甚至於口無遮攔:“是不是因為我阿爹囚了你的家人,所以你在生氣!是不是因為我阿爹削了將軍府的權職和榮耀,所以你……”


    風呼嘯,水鳴音。


    我的秀發被風吹得有些零亂,如同此刻我複雜的心情。


    他沉默。


    在呼呼的風聲中,這種沉默相當於默認,對我而言是一種致命的傷。


    我卻不能跟著沉默。


    再者,我從來就不是一個惜字如金的人。


    阿爹總是說我猶如一座小火山,平時看很溫順很無害,實際上,一點燃導火線,就會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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