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要休息了。[]”


    “是。”


    透過雪色的珍珠紗簾,她鞠了一躬,然後又站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退出繡著繁卉牡丹的屏風外。


    在這座奢華的宮殿裏,要想安眠入睡,是一種妄想。


    但我既不想作繭自縛,又不想坐以待斃,所以,隻能另想其它方法。


    圓圓給我倒了一杯清茶,又說道:“我在後花園賞月時,偷聽到了有人在秘謀……”


    我立刻警覺地觀了一下四周,然後小聲地對她說:“啾,小心隔牆有耳。”


    她點了下頭,貼在我的耳旁,如是這般地說了一通。


    我的心猛地一沉。


    鬱結之氣,讓我的肺咳又加重了。


    事情總是往壞的方麵發展,這事態就像我的肺咳,止也止不住的躁動。


    當晚,我立刻給楊昭修書一封,提了幾點注意事項。


    我特地專程寫了一封給阿諸的信――湖水飄渺渺,思君憶悠悠,北風應知意,捎信到益州。


    落款處,我思量許久,才寫下:願我如星,君如月。常伴君身,映皎潔。


    我第一次如此大膽明目的直言,阿諸向來心細縝密,應該知曉我其意。


    寫完之後,發現已經一個半月未給小白回信。順便也寫了一封。


    可是,奶娘恰巧找我有事。


    我一時心急慌亂,隻好匆忙把信綁在信鴿上寄出。


    這一寄,不知為何,這兩封信卻沒有回音。


    阿諸雖然是一隻千年烏龜,向來慢動作,但是十天也大抵應該回我一封才對。[.超多好看小說]


    以前,小白回我的信都是飛速的,基本一天一封不間斷的。


    可是都一個月了,這兩人的信都石沉大海。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這些日子我過得彷徨迷惘,不知所措。


    在我焦急地等待中,戰亂的捷報頻傳,情況不容樂觀。


    三個月之後。


    中州的戰事,變得越發的混亂不堪。


    中州失守的八道關卡不但沒有收回,反而再次連失五道。


    我一心撲到益州身上,卻不曾想,阿爹早已派了吳王去前線接替了諸葛將軍的位置。


    大帥印已換了他人,謠言四起,說是諸葛將軍是叛國罪臣,要押回行刑,流年不利,軍心一時潰散。


    收回的失地,再次失守。


    漠北和幽州,青州共同聯合反撲,中州的大勢已去。


    偏偏在此時,西域卻趁機在國境邊蓄意的襲擾,阿爹在朝上大發雷霆。


    為了力保將軍府,我聯絡了一些朝中大臣,暗中疏通關係。


    是以阿爹才稍微平怒,隻是革了諸葛將軍的職,並押回國都查辦。


    阿爹知道我要保何人,對於我的覲言,不再上心和認同。


    夏末禍亂,秋後問斬。


    當前局勢很混亂,我跟阿爹做了一次深刻的研討:


    認為西域現今在邊疆做亂,怎麽能再把我這個香噴噴的“人肉包子”就這麽拱手送給在背後磨刀使壞的李後主呢?


    那不就沒有籌砝去談判了嗎?


    等肉包子被他吃了,就會更加肆無忌憚地掠奪我們的城池。


    那我們就從此後背受製於人。


    與其放低姿態做肉包子聯姻的伎倆,不如奮勇反攻,把西域的城池打下來!


    所以,預定的與吐蕃聯姻的婚期再次被推延了。


    第一次的推脫之詞是我身染疾患,肺咳不止,為了養病,拖了一個月。


    第二次的推脫之詞依舊是我身抱有恙,肺咳不止,為了養病,必須再拖兩個月。


    第三次的推脫之詞,我不得不把戰局的利害關係撚出來跟阿爹切磋一番,讓其知曉,我真心對李後主什麽的一點好奇之心都沒有。


    從春末拖到秋末,冬天大抵是到了,冬天來臨的時候,戰火就瘋狂地燒到了益州。


    阿爹很狐疑地盯著我,上下左右,看了不下十遍,最後點頭說了一句:“對,容易得到的東西,會讓人不珍惜。所以,不能就這麽便宜那個臭小子!”


    我自認為阿爹想通了,誰知他又說了一句:“他若真想得到你,不但必須得親自來迎娶你還得答應我某些條件!他若不來,我便不予!這世間,香噴噴的肉包子,也不是這麽簡單就能隨便吃得到的。”


    我一時語塞。


    人肉包子,也就是個比喻的東西。


    呃,阿爹還真的當我是包子了?


    阿爹盯著桌上的古琴,自語道:“虞兒,你可知,李後主在信上怎麽跟我說的。”


    “嘍……什麽?”


    我搖了下綾絹扇,興趣缺缺。


    我現在哪有什麽心情去關心李後主的心思。


    阿諸自從半夜三更,神不知鬼不覺地拍拍庇股,去了益州之後,就沒給我回過一封信。


    這千年烏龜的封號,他是得下多大的決心才決定戴上的!


    或許,他今生真的隻愛傾城色,瞧不上我。


    我既不溫柔賢淑,還不愛牡丹。


    所以,什麽常勝萱草顏的,羞殺牡丹花的壓根沒一樣跟我有半毛錢的關係。


    雖然跟我沒關係,可我還是很厚顏無恥地寫信去探一下他內心城池的深淺。


    可是哩,修書一封,石沉大海,連個唾沫渣兒都不冒泡的。


    阿諸對我不理不睬就算了。連天天寫信給我的小白,也不回我了。


    這兩個人是不是串通好了,連個芝麻綠豆兒都不想扔給我。


    這下可好了,心戀的人早已另有所屬,一看我的信嚇得都不敢言了。


    好不容易有個解悶的小白,竟然也自動消失了。


    實在是想不通,我寫給小白的信也很簡單啊,就一句話――小白,與其天天寫信給我。不如帶我出去玩兒。


    當時,我被奶娘盯得太緊了,寫給他的信也多是調侃之詞,小白縱然有翅膀也是飛不進守衛森嚴的皇宮的。


    戀人棄我,朋友也棄我。


    我無聊地看著綾絹扇上的牡丹,頓覺人生了無生趣。


    雖然了無生趣,可也不能自暴自棄地打包給求婚的李後主吧。


    再怎麽說,我也沒見過他的麵,是圓、是扁、是方的?絕對不能隨便找個人湊合。


    阿爹走到我眼前,挑著琴弦說道:“有梧桐才有琴,有梧桐才有鳳。李後主說,鳳棲梧,鳳棲梧。虞落梧桐方成鳳。”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我執起絲絹,止住肺咳,才幽幽說道:“阿爹,認為他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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