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往家裏趕,到家後殿下就忙活了起來,為回家作準備。我是這麽安排的,先給他介紹個女朋友,這樣回去村裏的人也會覺得這個人有能力,在外麵沒瞎搞,家裏的人也才能放心他這些年在外麵所做的事情。可找女朋友這種事情比較麻煩,哪一樣不行都白搭。現在倒可以租一個,那會兒可沒地去租。


    不過有一個問題,就是回去的交通工具怎麽解決。殿下說,租個車回去,顯得好看一些。我說沒那個必要,直接買一台不是更省事?


    於是,我倆就開始討論是買國產車好,還是進口車好。因為國產車某車型當年8月份有望大副減價,所以我們一致決定先看國產車。


    8月1日,我陪殿下不遠千裏地來到了一家國產車銷售中心,結果最後買的並不是國產車。


    後來倒騰了很長時間,我也沒為殿下找到個合適的姑娘。人家能看上他吧,他還不願意,說人家長得太矮。一米五多怎麽矮了?給他找了個相貌挺好的吧,他又說人家品行不端正。人家不就穿得少了點嘛,這還能節省布料呢。見了三個女的,都被他斃掉了。我也就再沒有這個閑情給他介紹什麽女朋友了。按他的說法,要順其自然。那也好。大概9月中旬的時候,他準備往家裏趕,按計劃我也跟他一塊去。


    臨出行的前幾天,在家裏閑著沒事,我們就玩遊戲。三方夾攻弄得我手忙腳亂,殿下大呼痛快,提醒我沒戲了。看著我快輸了的時候,他坐到床邊替電腦(單機遊戲中,人機對戰時的電腦一方)加油呐喊。他就喜歡幹這事。


    “你擱你自己房間去行不?坐這影響我發揮。要不是你在這裏指揮,下邊那個城鎮早攻下來了。”


    “這是我的自由。”他很得意。


    其實並不是他說的那樣,這跟自由無關,因為我這台電腦的顯卡比他那台的高級,有些遊戲他那邊玩不了,他隻是想到我這兒來圖個方便。平時他倒也來得少,因為跟我搶電腦基本是白費工夫。


    殿下那會兒在考駕照,礙於這事的進程,也一直沒有動身回家。每天下了課,他就心急火燎地跑到我這邊來玩GT(一款賽車遊戲)。我都跟他講過了,玩這個遊戲不能提高他開車的技術,可他不聽,因為我之前在玩CS的時候曾經告訴他這能提升我射擊的準確度。可謂失策啊。


    我被閑置在一邊,挺不是滋味。我問殿下:“你駕照還得多久才能拿到?”


    “不知道,駕校那邊說考得好還要半個月的樣子。有好的建議嗎?要不咱辦個假的吧?”


    “車不想要了是吧?不要車,還要命呢!什麽都能弄虛作假,技術能假嗎?那是對誰都不負責。我這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能不能行。”


    “能不能行你先說。”殿下那雙手終於離開了鍵盤。


    “上次咱們去老馬那兒,你還記得吧,過去的時候,有一個小子送咱們到村口,錢也沒要。這次叫他把咱們送過去,順便把上次的錢給付了,你說成嗎?”


    “怎麽不成?成,這肯定成!你把那張名片放哪兒去了?”


    “那玩意兒不應該是你拿著的嗎?我沒收藏這種東西的習慣,你找找。”


    “糟了,那褲子給洗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我去翻翻。”殿下從床上一翻身,跑到陽台。幾天前洗的衣服都拿回來,丟在了床上。


    “是這個,不過號碼不太清楚了。你說這個數是3還是8?”


    “3?8?人家是男的,怎麽會是三八呢。”我“嘿嘿”笑了兩下,他一臉鄙視地看著我。我說:“是個8,呼過去。”


    “哎,哥啊,是我。”


    我對他這通電話的開場十分不滿意。


    “哦,我這事兒忙,忘了您是哪一位。”


    我一聽樂了,誰是你哥呢,真不要臉。


    “那天你不送我們到走馬莊嘛,還沒給你錢呢。你看現在方便不,我們想把那賬給結了。”


    下午五點的樣子,那小子開著輛不怎麽樣的車過來了,我倆到樓下迎他。


    “不好意思,上回走得急沒付錢,不


    好意思哈。”我說。


    “沒事,沒事,以後要車隨叫隨到。”


    圍形車(後來我們尊稱他為車哥)也算是個傳奇人物,性格特怪,是我們組合裏禦用的逃命駕駛員,從沒有出過事故,在專業領域上有著非凡的造詣。


    “那上樓坐坐,喝杯茶,這工作了一天也挺累的吧?”我招呼著他上樓。


    “喲,你們這房間挺不錯啊,自己的吧?”


    “哪能啊,坐,這租的。上回那趟多少錢?剛才也在電話裏給你說了,這還有點事兒順便想拜托你,你看有時間不?”


    “有,有,你們說就好,上回的算了,我說了不要就不要。你知道為什麽不要嗎?”


    “不知道。”我如實回答。


    “我現在坐在這裏,就能說明問題了嘛。”他說著話,把腳也搭在了茶幾上,完全不像個陌生人。


    “來,給。”殿下遞給他一瓶汽水,也丟給我一瓶。


    “你能確定我們能再叫你?”我好奇地問。


    “確定!哪怕不是現在,也一定會有再見麵的機會的。我們跑車的沒別的,就平時接觸的人多一點兒,你們是幹什麽的,要去幹什麽,我基本掃一眼就知道了。”


    要說這一方麵,往深了說算是心理學吧。在藍道上掌握一點心理學那是必要的,但是我真做不到像車哥那樣銳利。殿下也認為他很厲害。


    幾番交談後,上一回的錢都沒有拿,他便拍拍屁股答應了我們的事。然後,三人喝了一頓酒。事成!


    回家的時候殿下就交代我:“別逢人就說你是撈偏門的,人家得怎麽想?”


    “我當然不會傻到逢人就說我是撈偏門的,但真人麵前不說假話,不是所有人都能對你以誠相待,同樣也不需要在每個人麵前都那麽小心謹慎,否則日子就過得累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藏著掖著,沒那個必要。我認識你殿小二,不也這麽回事嗎?你說呢?”


    殿下瞪了我一眼,表示懶得理我。


    車哥向公司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說是他叔叔死了。按他的說法,每回要請一個長假,他家裏就得“死”一個人。領導也感覺這理由好批。他說,用這種事請假方便,一不用出證,二不用打條,隨應隨走,一個電話就搞定。


    車哥這廝太有趣了,總愛完成一些高難度動作,而在我們請教他的時候,會顯得格外臭屁。


    他小時候看過幾部賽車的電影,就著了魔似地喜歡上了這種追求速度與刺激的運動。那會兒他人不大,條件也有限,就倒騰摩托車。


    這摩托玩到能到個什麽程度?他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但我認為也就是換零件比別人勤快點罷了。他在汽車方麵的技藝,一開始我也是將信將疑的,但見識過之後,就死心塌地不再懷疑了。


    在不是很大的時候,他逮到了一個機會,因為家裏買回來一輛農用車。這可不得了,他翻書查資料,還動手實踐,從駕駛到修理,無一不精,居然能從車子的響聲來判斷哪一個部件出現了問題。或許開車的人都能做到這一點,但我在這方麵無異於一個外行,羨慕得很。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們就笑話他上學的時候咋不見得這麽積極呢。


    後來因學習成績急劇下滑,他索性就退了學。退學那年,他讀初中二年級。


    我們三個人湊在一塊比誰的學曆最高,居然讓我以初中畢業證拿到了“最高學曆”的殊榮,實屬榮幸之至。不對不對,是他們太“謙讓”了。


    同年紀的人還都在學校裏埋頭苦讀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什麽叫為人處世,叫什麽人情事故了。誰說學習隻有在學校裏才能完成?


    車哥回家後一門心思地學跟車,再到後來他一個人出車。什麽樣式的車他都開過,並且都開得很有水平。


    我以為能玩漂移的人就是厲害的,他說不是,反而在一些彎道玩漂移會減速。這些事情都要根據路麵的情況來做決定。我也跟他學了一些專業術語,就漂移這一項,玩法就非常多。當然這個我懂,發牌還分好幾種呢。


    比如刹車漂移,就是通過方


    向盤和刹車來完成的一項漂移技術。踩刹車的時候,通過打方向盤來使重心變動,後輪的負荷就會變小,抓地力就會隨之變小,從而發生漂移。


    另外還有手刹漂移、離合漂移、鎖檔漂移、滑行漂移等等。


    我纏著他教我漂移,他不讓,說場地不行,不適合初學者。但是他說不過我,就隻好手把手教我什麽時候改換檔位,什麽時間該踩刹車、打方向盤。他還沒說完,我就一個勁地點頭稱是。他還是不放心,非要坐在副駕駛上。


    那是我人生當中一個濃墨重彩的敗筆,後來車子是殿下叫了附近村裏的幾個人給抬上來的,太不體麵了。以至於,後來我很少有機會單獨開著殿下的車出去溜了。


    終於到了殿下的家裏,我們剛把車停好,殿下的媽媽就從那看起來修了不久的樓房裏出來了。我的個乖乖,殿下決了堤似的,跑過去抱著他媽媽那個哭啊。


    車哥向我聳聳肩,我回了他個笑容,然後兩人默默地看著這對久別的母子。


    一會兒,殿下的媽媽把我們領進了家裏,又泡茶又拿煙的,搞得我們實在受不起。屁股還沒坐熱,車哥就開始從車裏往殿下家搬東西。殿下的媽媽也幫著拿,我們連忙招呼:“阿姨,不用,我們來吧,東西不多。”


    “小天啊(殿下的小名),你幫忙照顧著啊,媽媽出去買點東西。”


    “阿姨,不用了,這都有。”我提著東西向她說道。


    “沒事,去一會兒就來,你們先歇著啊。”


    一些日用品和給殿下七大姑八大姨帶的東西被我們搬了進來,我和車哥坐在椅子上喘氣的工夫,殿下樓上樓下地為我們找拖鞋,可他家裏哪有男式拖鞋。


    “別跑來跑去的了,眼睛都晃暈了,實在熱了,打個赤腳唄,別瞎操閑心了。你說你也是,這麽多年不回來,看把你媽給累的,這鄉下蓋棟房子也不容易啊。”我批評起殿下來。


    “我這不回來了嘛,謝謝你們哈。”他的笑臉忽然有些嚴肅。


    “那等會兒做點好吃的犒勞一下我倆。還愣著幹啥?接你媽去啊,你讓她走路回來啊。”我吼道。


    我剛說完,殿下就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車哥也忍不住感慨。


    我以為阿姨是出去買菜呢,真是想歪了,她竟然抱著一大盤鞭炮回來了。


    我還真不知道他們那兒興這個,早知道就自個兒帶點兒過來了。好家夥,鞭炮足足響了十幾分鍾。本來還是一個獨奏曲,後來同村又來了很多街坊鄰居,他們也一盤盤地放起了起來,那叫一個熱鬧。鞭炮終於放完了,大家開始準備晚飯。


    殿下在廚房裏忙得不亦樂乎,我倆被流放到了樓上看電視。


    車哥調到了一個綜藝節目上,我看不習慣,太假了,就獨自走到陽台上。夕陽很是暖人,放眼一望,窗外的美景盡收眼底,很舒適。


    遠遠的,我見殿下那小子不知深淺地從一個釀酒店裏拖回來一整桶的米酒!我暗叫不好,今天要喝高了。他還說,喝完還有呢。這不是準備把我倆往死裏整嗎?


    沒過多久,桌子上便擺滿了七葷八素的菜,大家也都圍坐在了一起。


    阿姨說這些年,多虧了村裏人的援助,現在兒子回來了,那些曾在她生活無法繼續下去的時候伸出援手的同村人,都被她一一請過來吃一頓飯,聊表心意。


    果然敬酒這套程序始終要走,每當殿下陪他們幹一杯,我和車哥就得來一杯。村領導發一句言,我倆又得幹一杯。那天村領導可能喝得有點高,滔滔不絕,我倆也就沒有停杯的理由。


    席間,那家夥,村裏人把殿下給誇的,他們這地方好像小車不常見,一看到殿下是開著輛車回來的,那直接往死裏誇。他們那的人有個毛病,喝酒不含糊,雖然知道殿下今天不能喝倒了,但又感覺好不容易逮到個喝酒的機會,於是拿我倆開涮。我倆也算是經過酒精考驗的“戰士”啊,不過今天差點成了“烈士”。


    那天,是殿下最高興的一天。


    還有比這更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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