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完澡，施芯露讀者群裏的小夥伴們都在吐槽明天春節假期結束的第一天上班，尤其還是214情人節。
程微曉作為少數幾個還擁有寒假的姑娘，淡定的在群裏拉了一大把仇恨後，刷到了陸言墨的微博。
陸言墨：雖飾以金鑣，饗以佳肴，愈思長林而誌在豐草也。
嵇康的名句，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她下意識去百度。
雖然給它帶上金的籠頭，喂它最精美的飼料，但它還是強烈思念著生活慣了的茂密樹林和豐美的百草。
什麽意思？
發博不過幾分鍾，微博的粉絲們炸了。
有和程微曉一般莫名其妙的，也有擔憂是否是陸言墨在娛樂圈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更有粉絲們在評論下刷著：男神不怕，來我懷抱的典型迷妹示愛。
然後，程微曉想到下午在麵館裏那個似乎心事重重，又欲言又止的偶像。
所以，他到底是為什麽要請她吃飯？
各色評論鋪天蓋地，她的心也開始左煎右炸，癢得難過。
很快，作為陸言墨助理的羅擎緊跟著轉發。
助理老羅：矮油，我都懂！！哪怕金鑣佳肴，你最愛的依然是我。//陸言墨：雖飾以金鑣，饗以佳肴，愈思長林而誌在豐草也。
此言一出，原本微博的猜猜猜立刻畫風秒轉。
然而，程微曉卻知道其實並沒有這麽簡單。
想了想，她厚著臉皮又去微信施芯露，強烈要求明天繼續跟組。
*
第二天下午到達劇組，出乎意料的，劇組並沒有進行拍攝。
陸言墨坐在教室一角，手中握著紙質版的書，低頭專注的翻閱。
“中場休息？”程微曉看到導演製片和幾個演員們都擠在大教室裏問，“因為情人節？”
施芯露輕點手機，抬頭回：“糟心的情人節！從早到現在，不是道具壞了就是群演出問題；不是下大雨，就是現在，你看，倆配角鬧上了。”
“嗯？”
“喏，就那邊，輪到林佳和魏晴的時候莫名其妙開始壓戲。”施芯露頓覺煩躁，“還指望著早些結束去跟我家老溫過個情人節的。”
程微曉順著施芯露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兩個姑娘站在前排的角落。飾演馮淩泠的魏晴正站在林佳的麵前臉色不虞，而林佳似乎在哭？
“那導演真為了她們等著？”她納悶，又看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渾然不覺此刻教室中低氣壓的陸言墨，“陸言墨這尊大神還在這呢。”
施芯露更沒好氣，“別提了，這陸言墨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拿了本書就坐那不聲不響的，除了上場拍戲，存在感爆低。還有你，我還沒問你呢？昨天怎麽回事？秦景笙又是怎麽回事？”
“嘿嘿。”程微曉幹笑，“也沒什麽，就是給秦景笙的攝影展畫幾幅畫而已。”
“而已？這還而已，你知道秦景笙是誰嗎？”
程微曉頭疼，“玖玖姐，淡定！真沒什麽，認認真真簽了協議的，兩個月後的攝影展我請你和溫大大一起看。”
“嗬嗬噠~你最好解釋清楚，不然我就告訴你姐。”
“別啊，又不是什麽大事。反正我下學期也沒事了，除了畢業設計和考試，時間多多的。”她解釋，見陸言墨朝她看來，她又說，“我去看看我男神，等會兒來陪你哈。”
“我戳！你等會兒別找我，我保證不打死你！”
程微曉吐舌，給施芯露一包巧克力，“情人節快樂，麽麽噠~”
調整呼吸，她走向陸言墨。
這次在微博又火了一把的羅擎發現她後，朝她友善的笑，“又來陪編劇上班？”
“嗯。”一陣心虛，她從包裏掏出費列羅，一盒遞給羅擎，一盒給陸言墨，“昨天請我吃炸醬麵，今天請你吃巧克力。”
她刻意壓低了嗓音，聲音裏滿是笑意。
陸言墨合上書，係著粉色蝴蝶結的兩顆費列羅落在掌心。
他抬眼，正對上小姑娘甜甜的笑顏。
“謝謝，情人節怎麽還來劇組？”他拆開盒子，無視羅擎的詫異剝開巧克力塞進嘴巴。
甜甜膩膩的味道，不喜歡卻還能接受。
“有情人的叫情人節，沒情人的叫虐狗。”她笑。
“誒，你沒男朋友啊。”羅擎驚訝，“還以為你有了呢？”
“沒有。”什麽叫有了啊！怪有歧義的！
“楊玥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程微曉轉頭。
隔著大半個教室，楊玥帶著助理正跟導演打招呼。
“切~”
一聲清晰的冷哼，距陸言墨不遠的袁承歡翻了個白眼。
程微曉突然無語，這到底是有多討厭楊玥？
“陸老師，楊玥來探班請大家吃蛋糕，情人節快樂。”楊玥的助理一個個分發她帶來的糕點，走到陸言墨這邊的時候，態度更是熱情，“楊玥自己做的。”
“謝謝。”陸言墨依然好脾氣的道謝，接過蛋糕放在桌邊。
“不用給我，我向來不愛吃蛋糕，尤其是某些人的。”袁承歡一如既往的不給麵子，轉身就走。
楊玥的助理頓時笑得有些尷尬，程微曉歎氣，順手接過她原本朝著袁承歡伸手遞去的蛋糕看看陸言墨主動說：“我先去找玖玖姐。”
“去吧。”他重新捧起書，又翻了一頁。
回到施芯露邊上的時候，她正與邵溫徵打電話。程微曉放下蛋糕，用口型比了句“wc”就起身去洗手間。
洗手間的位置在整排教室的走廊盡頭，程微曉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還沒穿過小門就清晰聽到袁承歡不耐煩的聲音。
“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
她止步，停在原地。
“娛樂圈還缺眼淚？林佳，如果隻會用眼淚解決事情，勸你趁早滾蛋吧。”
毫不留情的聲音聽著就讓人絕望，但是程微曉作為旁觀者又覺得在娛樂圈這樣殘酷的地方這確實是真理。
原本想轉身避開，她卻出乎意料的始終站在原地。
女生斷斷續續的哭聲還在繼續，袁承歡更加不耐，“沒聽懂？壓戲不是很常見嗎？除了哭你還會做什麽？被壓戲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嗎？下次狠狠壓回去不就沒事了嘛！哭哭哭，就知道哭有什麽用。”
似乎是耐心終被磨盡，袁承歡再不願待在這個不大的洗手間裏聽一個什麽都不懂得小演員哭哭啼啼。
然而，剛想離開這個讓人糟心的地方，還沒走幾步就看到門口另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姑娘安靜的站著。
靠！
這倒黴日子！
她拽拽的看著程微曉，下巴微揚，說：“勸你現在還是別進去的好。”
程微曉低聲應了句，跟著袁承歡離開。
憋了一會她還是忍不住問：“楊玥跟你有仇？”
其實這姑娘人挺好的，可偏偏就是對楊玥橫豎看不上眼。
“沒有啊。”
“沒有那你幹嘛這麽針對她呀？那次在片場……”
話未說完，一旁的袁承歡忽的停下腳步，雙手環胸毫不客氣的盯著程微曉嗤笑，“我願意，誰管我？”
一句話，讓程微曉噤聲。
是啊，袁承歡是誰？哪怕是憑著她那個做副董、做製片人的爸爸也能在娛樂圈瀟灑肆意，何況她夠努力。
“披著羊皮的狼遠比披著狼皮的羊要可怕的多。”袁承歡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快步離開。
隻有留在原地的程微曉若有所思。
披著羊皮的狼嗎？
*
不到三點，導演就宣布今天的拍攝到此為止，最高興的莫過於的施芯露，拎起包拉著程微曉就跑。
“終於解放了，今天可憋死我了。”施芯露挽著程微曉跟邵溫徵報告時間，“曉曉，你大過節的跑來離你家這麽遠的地方就為了給你偶像送盒巧克力？”
“沒有。”大概有的事情總要自己親眼看過確認過才安心。
程微曉輕鬆的笑笑，“那不是也能陪陪你嘛！”
“別，我知道我就隻是順帶的而已。”她不客氣的吐槽。
程微曉撇嘴，岔開話題，“嘿，那不是溫大大？”
教學樓前方的古樹下，穿著羽絨服的男人低頭看手機，一個人坐在看似古老的長椅上。
難得的好天氣，淡淡的光透過樹葉打在他年輕的臉龐，猶如一幅安靜而美好的畫卷。
然而，事實卻是……
“邵溫徵！”施芯露朝男人跑去，狠狠給對方一個熊抱，“等多久了？真是沒勁，我今天過得可糟心了，再也不要當什麽編劇了。”
“喲，是誰當初抱著我大叫要走向世界的？”邵溫徵揶揄。
她一把勒住他的脖頸，“我戳，是不是我男人啊！”
“嘖嘖嘖，秀恩愛，虐狗！”程微曉選擇無視赤果果的虐狗行為。
“嗬，有本事自己去找一個。”施芯露黏在邵溫徵身上，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炫耀，“別老圍著你男神，找個男人才是第一要務。”
程微曉語塞，隨即反問：“n久以前，某個大大抱著我姐大叫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某個男人的，那個人不是你嗎？”
“我戳，你膽子肥了！”施芯露鬆開邵溫徵，無視邵溫徵此刻嘴角賤賤的笑，追著程微曉就打，“程微曉，看我下次還帶不帶你來！”
“我說的是大實話，溫大大，我是爆料小能手，想聽嗎？”她跑著躲在邵溫徵身後，見他張開雙臂一把摟住了施芯露才喘著氣做鬼臉，“真的，那些年不得不說的失心瘋大大！”
“泥垢了！”
三人笑鬧著，程微曉幹脆摘了圍巾，躲避施芯露的追殺。
真好，悶了一天的別扭都消失無蹤，神清氣爽。
“編劇，要送你們嗎？”
正鬧著，黑色保姆車穩穩停在他們身側。
透過緩緩降落的車窗，羅擎的笑臉格外燦爛，“反正順路，要搭車嗎？”
程微曉立刻收斂方才肆無忌憚的笑，小心朝後座看去。
依然是昨晚那套遮掩身份的裝備，她感覺得到陸言墨隱在墨鏡的視線其實停留在她的身上。
然後，單身狗又被施芯露的虐狗行為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她說：“不用了，情人節就該11路漫步雲端。”
*
回到家吃完晚飯，程媽媽最喜歡的學生顧淵來了。
這幾乎是程微曉從小幾乎崇拜到大的大哥哥。
比如從小學到高中，接二連三的跳級；比如參加書法大賽次次得獎；比如放棄保送大學而出國留學；比如學成歸來後，又放棄高薪工作，轉而投身公益事業。
最重要的還是她家母上大人對他格外喜歡，讚不絕口。
程蔭常說她是別人家的孩子，但於她而言，顧淵才是更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幹嘛呢？一個人蹲一邊看手機，什麽時候變低頭族了？”顧淵拿著一疊資料，一齊放在她的麵前，原本常帶的框架眼鏡被隨意放在資料上，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陸言墨？還喜歡他？”
程微曉看著那張笑眯眯吐槽：“又變臉，在我媽麵前一副老古板的模樣。”
她最為崇拜他的其實就是他總能做到一秒變臉。
在程媽媽麵前他永遠溫和儒雅，而在她麵前就賤賤的，總愛逗她。
要她也能這樣修煉成精，大約自家母上大人就不會天天念叨她了吧。
“嘿，有這麽吐槽人的嘛！看我以後還幫不幫你打掩護。”顧淵忍不住給了她一個暴栗，下一秒卻又輕柔的揉著被他敲過的腦袋。
“禮物呢？不是說剛從美國回來嗎？”她攤手。
顧淵嗬嗬笑了聲，不知從哪兒掏出個精致的小盒子放入程微曉的掌心，待她收手又立馬抽回，直到她氣呼呼的瞪眼，才道：“這是我女朋友才有的待遇！姑娘，今天情人節，要不咱們兩隻單身狗湊合湊合算了。”
程微曉微怔，她眼中的顧淵長相不俗，又幽默風趣。
從前他們在一個學校做校友的時候，她就總看到女生們圍著他轉悠。有借故問題目的，更有給她送零食請她遞情書的，然而，她卻始終沒在他身旁看到過一個疑似女朋友的姑娘。
“開什麽玩笑啊。”她低頭，躲過他一瞬間顯得有些認真的目光。
她一直把他當成哥哥，青春年少時，那些無法與媽媽訴說的情懷盡數與他傾訴。
而他也總給予她最多的關懷，哪怕他在她麵前遠沒有對外的正經。
可她和他之間，唯獨不曾有過男女之情。
顧淵忽的一笑，將手中的禮盒一把塞到程微曉的懷中，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哈哈，你真考慮了？那要不我勉為其難也考慮下？”
“顧淵！”她不顧形象，一腳踹上他的小腿，看他痛的嘶嘶亂叫才解氣。
就說怎麽可能嘛！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斂去眼底的複雜，一本正經將帶來的資料翻開，“諾，資料和攻略你自己抽空看看。”
一聽到這些，程微曉就頭大，“我媽的意思？”
“不全是，既然計劃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該好好看看。”他無視程微曉的苦瓜臉，繼續道，“別指望我會順你意說什麽自己的人生自己決定，你高興就好之類之類的心靈雞湯。就目前而言，這是不錯的選擇。”
“我隻是覺得多虧啊，讀了兩年研究生，要是轉去意大利就等於是放棄了這兩年的學習。其實，在這邊也挺好的，像我同學錦疏那樣留在學校當個老師也不錯。還有寒暑假呢！”
“出息。”
程微曉不滿，“本來就是，反正我又沒有什麽大追求大誌向的。”
“融會貫通，兩手準備，不好嗎？”顧淵將資料翻到國外留學的生活攻略篇，遞到程微曉麵前，“姑娘，我看你可惜和害怕的不是多學了兩年，而是你這個溫室裏的寶寶要獨自在異國獨立生活的恐懼感吧。”
一針見血，程微曉就知道在顧淵麵前總掩藏不了心事。
“好吧，我承認。你看這裏多好，親人朋友都在，要去了國外還真不適應。”她也隨意翻了兩頁，發現顧淵的功課果然做得紮實，“那你呢？高中畢業就去國外，想家想親人嗎？”
“想啊，最想那個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頭，被人欺負了還得我撩起袖子趕去揍人的小屁孩。”
又來了，欠揍！
程微曉將手中的資料扔在他的懷中，沒好氣的說：“誰是小屁孩了！”
“誰應了誰是唄。”
麵前的顧淵笑得像隻狐狸，然而程微曉卻覺得無比踏實，“老狐狸，謝謝。”
“沒大沒小！”
被放在一邊的手機裏，微博的提示音接連響了幾聲，程微曉知道一定是特別關注的陸言墨發博了。
她忙解鎖轉到陸言墨的主頁。
陸言墨：情人節快樂。
配圖是在上海的家中他與陳之望和羅擎的合影，背景是滿滿一桌的美食，以及桌子中央的巧克力。
細細看去，中間那個裝滿巧克力的盒子中似乎還有她今天送給他的蝴蝶結巧克力？
原來，他沒有把蝴蝶結丟了。
瞬間，作為迷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真棒！
“又是陸言墨，還以為你早不喜歡他了。”顧淵湊近問。
程微曉美滋滋的保存圖片，聲音中難掩興奮，“就好比你喜歡科比，讓你哪天扔了球衣你肯嗎？”
“扯我做什麽，我隻是提醒你別，太沉迷。”他接過她的手機，放大合影中陸言墨擋在鏡頭最前麵的臉，“哪裏帥了，我覺得我還比他玉樹臨風呢！”
“嗬嗬，太自戀，沒救了。”
“嗬嗬，老男人哪比得上我們充滿活力的小鮮肉！”
“嘔。”
第二天，沒有蹭著施芯露去劇組，程微曉與沈錦疏約好見麵。
坐在商場的pizzaexpress，將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盡數告訴沈錦疏，在得到對方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後，她低頭，躲開沈錦疏實在太過逼人的視線。
“程微曉啊程微曉，你到底走了什麽狗屎運？”沈錦疏哀嚎，“要我有那運氣多好，可惜我家男神老在北京活躍，腫麽都不來上海。”
“如果你是我，撞見他那麽尷尬的一幕，你就該知道什麽叫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還有，我已經把你在我手機裏的備注改了，太窘了！”
現在想想程微曉仍覺得丟臉，“簡直丟死人了，真想當場閃人。”
“姑娘，奉勸你一句偶像畢竟是偶像，屏幕裏最美好的是幻想和憧憬。別走得太近，本就帶著好感的靠近，太危險。”
沈錦疏忽的故作深沉，程微曉若有所思，仍點頭道：“嗯，我懂。給你看合照，你也保存一份，萬一哪天我手機丟了怎麽滴，還能在你那有備份。”
她點開微信，將秦景笙拍的合照一起發給沈錦疏。
這就是她與沈錦疏之間的多年革命情誼，互相保存著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互相分享著心底的秘密和情懷。
“行，走吧，去逛街！姐姐我要實習了，大買特買！喜歡什麽盡管說，我送你。”沈錦疏接收完圖，收起手機拉著程微曉就走。
沈錦疏喜歡化妝品，不是單純的喜歡化妝，純粹有收集的癖好，這個被程微曉稱為“奢侈的癖好”此刻一如既往發作的不可收拾。
被沈錦疏拉到化妝品專櫃，麵對沈錦疏與櫃姐無比自來熟的互相寒暄，她照例蹲在一邊，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於是，一眼，她就看到了不遠處那個知名品牌旁豎起的人形kt板。
陸言墨！
早知道陸言墨最近代言了這個牌子的化妝品，卻是第一次在商場裏遇到他的人物kt板。
隻見他身穿黑色經典西裝，手中握著一瓶精華，左手插、在褲袋，嘴角微揚，漆黑的瞳孔中閃著溫柔的碎光。
“錦疏，快，給我合影。”她忙掏出手機，打斷沈錦疏的試妝。
“什麽？”
“就那個！那邊，你看。”
沈錦疏被拉扯著看到立體kt板的時候，心裏隻想說那三字箴言。
“你走火入魔了！”一邊沒好氣的吐槽，她一邊接過程微曉的手機，無奈對明顯已經聽不進她任何話的程微曉說，“丟臉我可不管啊。”
程微曉卻充耳不聞，直接跑到專櫃旁，“沒關係，丟臉就丟臉，誰也不認識我。”
“……”那是誰被發現手機備注後，丟臉的想屎？
櫃姐似乎對於程微曉這種迷妹行為早已見怪不怪，默默的走開騰出地方，任其自由發揮。
沈錦疏刷刷刷，動作迅速的給那笑得一臉傻逼的姑娘連拍了幾張照片，“好了好了，拍完了。程微曉，我可真是對你五體投地。得了，我好人做到底幫你ps，說吧，想p什麽字？”
說著，她點開程微曉的微信，正看到聊天列表中高居第一的“錦疏”字樣。隨即，視線落在樂嗬著朝她走來的傻貨身上，手下的動作沒停。
火速選擇照片，一起發送成功，沒有多看對話框中被刷屏的五六張照片，她一把將手機塞回程微曉手中，又說：“等我回家給你p，親愛的還是iloveu都隨你。”
程微曉黑線，“胡說什麽呀！”
“拍也拍了，發了發了，你可以安安心心陪我去買化妝品了吧！”
程微曉低頭刷相冊，看著相冊中挽起“陸言墨”的手，笑得無比燦爛的自己忍俊不禁。
果然，隻要不跟真人拍，她就毫無負擔。
秦景笙：靠！
秦景笙：陸言墨
屏幕上方快速閃過兩條微信消息，粗暴的提示讓她以為又可以圍觀好戲。
然而，當她發現群裏那幾張與她手機相冊裏一模一樣的照片後，一股氣血湧上心頭。
“沈錦疏，你照片發哪兒了？”她手忙腳亂拉聊天曆史。
沈錦疏莫名，“發我微信了啊。”
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微信的撤回功能，她趕緊點照片找尋撤銷按鈕。
可惜早已超過撤回時間，無論她怎麽努力都無法毀屍滅跡。
蠢鈍如豬！
*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禮拜，周末在班長祝賀的組織下，大家相約美院。
五湖四海的同學們不是找了實習工作就是考博，大概是還有半年就要分別，這一次的相聚顯得尤為煽情。
幾個因為工作而無法按時在開學報道的小夥伴們紛紛趁這次周末飛上海，無比鄭重的將自己的學生證交給同一寢室的同學，隻等報道那天一起上交。
16個人，整個班級沒有一人缺席。大家湊在一起的時候，集體排著隊浩浩蕩蕩從圖書館走到寢室，再從寢室走到教學樓。
經過過去每天上課的教學樓，程微曉抬手對極具藝術特色的大樓拍了張照，果斷上傳微博。
程微曉還沉浸在感傷的回憶裏，班長祝賀忽然從隊伍的最後走到她的身邊，“誒，陸言墨在咱們學校，你去看過了嗎？”
程微曉無語，看著身旁利落短發號稱女漢子的祝賀問：“班長，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八卦了？”
“八卦個頭啊。”她湊到程微曉邊上，“雖然咱這次開學前的大相聚是為了煽情，但大方向下的小方向不也是為了你們幾個陸言墨的迷妹嘛！尤其是你，當初我可看到你寢室裏那些陸言墨的絕版海報了。”
祝賀就住程微曉和沈錦疏隔壁的寢室，與她們關係好到就跟一個寢室似的，平時聊天吐槽起來絕對是黑心黑腸。
“班長，正經點。”她想起那幾條發錯群的消息，自此再也不敢在4人群裏冒泡。
祝賀憑借身高優勢攬著程微曉，“哪裏不正經了，這就是正經事啊。”
“班長，你就別操心程微曉了，多年的迷妹了，她能不自己注意？”沈錦疏看似為程微曉解圍，實則揶揄道，“咱這姑娘狗屎運好著呢！”
“沈錦疏！”程微曉惱怒，都是這貨惹出來的事，現在還好意思吐槽她！
“喲，有故事？我最愛聽故事了。”祝賀看熱鬧不嫌事大，卻被程微曉狠狠擰了一把腰間的肉，她頓時不服，追著她就打。
來回穿梭在男同學和女同學之間，這個小班級人不多，將近兩年的相處都已習慣了這一幕幕你追我趕的架勢，不是給程微曉通行放水，就是故意攔著她不讓她跑，鬧得程微曉又氣又惱。
然後，她接到了施芯露的電話。
“停戰，我接電話啊。”躲在班裏的大塊頭吳期身後，程微曉對祝賀晃手機。
“曉曉，你還在學校？你們班人都在？”
施芯露的聲音帶著焦灼，她微怔，“對啊，都在，怎麽了？”
“謝天謝地，有救了。這裏要補拍幾個鏡頭，需要群演啊，你們班同學能幫個忙嗎？就坐在教室聽陸言墨上課就好，什麽都不用做，平時怎麽上課的就怎麽來，還有報酬的。”施芯露瞥了眼低頭玩手機的陸言墨，暗自納悶這大影帝是怎麽跟她想到一塊去的。
程微曉猶豫，“你等等，我問問。”
她清清嗓音，對正與大夥兒笑鬧著的祝賀故作淡定道：“那個，班長，現在有件事需要您老人家來決定。陸言墨演的那電影……”
話沒說完就被祝賀挑眉打斷，“哦~我懂，你想去要簽名？要我們給你壯膽嗎？一起陪你去啊。是不是？”
沈錦疏和同學無比識相的應和祝賀的話稱“是”。
程微曉臉紅，“不是啊，是他們那邊缺群演，你們去嗎？”
祝賀一驚，隨即莞爾，“去，都去，不過我們可是為了你去的。”
“玖玖姐，我們可以去，在哪兒？”程微曉無視集體調侃的目光，走到一邊繼續與施芯露打電話。
趕到拍攝的教室，陸言墨和袁承歡都在，除了程微曉以外大家都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拍攝現場，好奇的四處亂看，想拍照卻被工作人員製止。
“來了，太好了。”施芯露拉著程微曉和祝賀走到導演邊上。
程微曉有意識的看去，陸言墨就坐在距離導演不遠處的最後一排靠近角落的位置，他穿著襯衫毛衣，正低頭專注的玩手機。
而陳之望和羅擎兩人擠在一起說話，在看到她的時候，同時對她笑笑。
陸言墨聽到聲響，忽然朝她招手。
略一猶豫，她還是走到陸言墨跟前，主動打招呼，“要補拍嗎？”
“嗯，大概今天是最後一天在你們學校拍攝了。”他收回手機，“那張海報已經放在景笙這邊了。”
哄的一聲，程微曉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那次微信事件她本以為陸言墨不會冒泡，卻不曾想他竟在群裏淡淡問了句：有張絕版的海報要嗎？
他居然問她要海報嗎？
一定是把她當花癡了！
她迅速低頭，不敢看他，“其實我……”
想解釋不過是沈錦疏手滑，但照片卻又真實的存在著，簡直是最好的證據。
最後，她無力，“好，謝謝。”
算了，好歹能拿到海報，他說的絕版那一定是絕版中的珍藏了！
“我先找我同學哈。”第n1次溜之大吉，在他麵前跑路於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飯。
“好，去吧。”
陸言墨重新拿起手機解鎖，目光仍停留在那個因為發錯消息始終不敢看他的姑娘身上。
導演和施芯露已經開始給同學們講戲，很簡單的場景，本色出演他們此刻的身份，隻需要安安靜靜坐在課堂裏認真聽課。
“這大概是我們合.體的念想了。”吳期等導演走了後忍不住感歎。
原本嘰嘰喳喳的同學們突然集體安靜了。
祝賀最先反應過來，一掌拍上吳期的大肉背，沒好氣道：“什麽叫念想啊，都在一個國家，想見還不能約了？不過托咱們微曉的福，畢業之前還能全班一起演個電影什麽的。若幹年後，我得對著我兒子女兒炫耀，他們媽可是跟國民男神在一個屏幕同框過！”
“就是，托曉曉的福。”沈錦疏也笑。
程微曉接收著來自同學們的各種揶揄，卻難得沒有反駁，反而笑著一手勾著沈錦疏，一手挽著祝賀得意洋洋的說：“那可不，上映的時候不管本地的還是哪裏的，咱約好時間段一起去看自己演的電影唄！”
“行，約好了！”
“還看？你消消樂就剩最後一步可走了。”陳之望瞥了眼陸言墨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玩的幼稚遊戲，笑得賊精賊精，“不過話說，小朋友人緣不錯啊。”
背著包笑靨如花的程微曉被同學們圍在中間，隔著一些些的距離，陸言墨聽不全他們在說什麽，隻能看到他們一張張青春的臉龐張揚著燦爛而美好的笑顏。
他低頭將最後一步走完，不出所料，屏幕上立馬跳出那句眼淚汪汪的“步數用完了”，他輕點屏幕，重新開局，“她不小了。”
“嗬，不小了啊~”陳之望誇張的瞪眼，也不管那個又低頭開始玩手機的男人是否看得到，“也對，你都開始玩幼稚遊戲了。”
說完，陳之望點頭拍拍陸言墨的肩膀，又與羅擎湊在一起碎碎念。
正式開拍之前又來了不少學生，幾乎將整個教室撐滿。
上大的教室格局差不了多少，憑著記憶，油畫班的同學們按照一年半前去大教室報道的座位在教室中穿梭。
那時候，程微曉的身邊就坐著沈錦疏。
“我記得報道第一天坐我邊上的是你，結果你成了我室友。”
“祝賀，你錯了，那會兒你坐喬念那。”
程微曉安靜的坐著，看四處亂竄的同學們。
直到這一刻，心頭才彌漫起一絲感傷，原來大家都還記得第一天報道時的情景，原來他們是真的要畢業了。
“嘿，我怎麽感覺今天反而像是你們油畫班的主場？”施芯露敲敲桌麵道。
程微曉笑，“那可不，我們有愛著呢。”
“是啊，讓陸言墨和袁承歡給你們搭戲呢！”施芯露指指不遠處出乎意料笑得無比溫和而耐心的袁承歡開玩笑，“你們多大的麵子，才能收到這個畢業禮物。”
程微曉笑而不語，她內心的激動早已不僅僅是與陸言墨一同出現在一部電影。
開拍的時候，教室裏打起了燈光，陸言墨抄著書本從容的走進教室，嚴肅而認真。
站上講台，他的視線朝著班級中的學生們掃去。
她不自覺的屏息，當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程微曉看到他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很淺很淺，一閃而逝，快得幾乎讓她以為是錯覺。
課桌上擺放的是她的筆記本，她握緊鉛筆，又一次開始描畫她心目中唯一的偶像。
“今天是我們最後一堂課，開學我就說過我不會劃重點，所以，我們本節課依然還是正常上課。下周的考試請大家回去自行查看係統，注意不要錯過考試時間和地點。”
幾乎不帶任何感□□彩的聲音，程微曉卻怎麽都抑製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他轉身，捏著粉筆在黑板上書寫板書，整個教室寂靜無聲。
程微曉這才抬頭肆無忌憚盯著他挺拔的背影，看他手下一串串端正漂亮的板書。
作為迷妹，哪怕隻是成為他電影中的背景，哪怕不會有鏡頭會掃到她的臉，但是有生之年能夠與他同框已是莫大的滿足。
“cut！”隨著導演的一聲大吼，一遍就過。
沈錦疏鬆了口氣，盯著程微曉筆記本上已成形的人物調侃：“我緊張得要死，你居然還能氣定神閑的畫畫？佩服，真佩服！”
筆記本上的陸言墨右手袖子高高挽起，轉身背對講台，黑板上已滿滿都是物理公式。
她動筆做了最後幾筆修飾，才回：“不緊張，以前是對著屏幕畫，現在真人在畫還來不及呢！”
她美滋滋的笑，沈錦疏徹底無語。
群演和其他學生陸陸續續離開，隻留下劇組和油畫班的同學們還在。
副導拿著信封走到幾人邊上準備發紅票，祝賀卻一馬當先直接說：“不用，我們友情出演，但能不能有個小請求。”
副導疑惑，祝賀忙推出程微曉，“我們微曉是陸言墨的超級迷妹，能不能請陸言墨給我們微曉一個擁抱唄！”
程微曉大窘，猛地轉頭，隻看到祝賀用“快謝謝我”的目光得意的盯著她。
祝賀這是要害死她了！
安靜的教室裏隻有羅擎“噗嗤”一聲沒有憋住的笑，他連連擺手，“對不起，無視我，無視我。”
程微曉再不敢看陸言墨。
然而，當她麵紅耳赤不知所措的時候，熟悉的皮鞋忽然進入視線。
她順著黑色皮鞋向上望去，隻看到滿目柔光的陸言墨站在她的麵前，朝她張開雙臂。
他說：“來吧，小迷妹。”
低沉的聲音裏夾雜著濃濃的笑意，她忽的鬆了口氣。
“謝謝，大偶像。”她上前一步，終於走進他暖暖的、溫柔的懷抱。
程微曉作為少數幾個還擁有寒假的姑娘，淡定的在群裏拉了一大把仇恨後，刷到了陸言墨的微博。
陸言墨：雖飾以金鑣，饗以佳肴，愈思長林而誌在豐草也。
嵇康的名句，卻讓人摸不著頭腦。
她下意識去百度。
雖然給它帶上金的籠頭，喂它最精美的飼料，但它還是強烈思念著生活慣了的茂密樹林和豐美的百草。
什麽意思？
發博不過幾分鍾，微博的粉絲們炸了。
有和程微曉一般莫名其妙的，也有擔憂是否是陸言墨在娛樂圈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更有粉絲們在評論下刷著：男神不怕，來我懷抱的典型迷妹示愛。
然後，程微曉想到下午在麵館裏那個似乎心事重重，又欲言又止的偶像。
所以，他到底是為什麽要請她吃飯？
各色評論鋪天蓋地，她的心也開始左煎右炸，癢得難過。
很快，作為陸言墨助理的羅擎緊跟著轉發。
助理老羅：矮油，我都懂！！哪怕金鑣佳肴，你最愛的依然是我。//陸言墨：雖飾以金鑣，饗以佳肴，愈思長林而誌在豐草也。
此言一出，原本微博的猜猜猜立刻畫風秒轉。
然而，程微曉卻知道其實並沒有這麽簡單。
想了想，她厚著臉皮又去微信施芯露，強烈要求明天繼續跟組。
*
第二天下午到達劇組，出乎意料的，劇組並沒有進行拍攝。
陸言墨坐在教室一角，手中握著紙質版的書，低頭專注的翻閱。
“中場休息？”程微曉看到導演製片和幾個演員們都擠在大教室裏問，“因為情人節？”
施芯露輕點手機，抬頭回：“糟心的情人節！從早到現在，不是道具壞了就是群演出問題；不是下大雨，就是現在，你看，倆配角鬧上了。”
“嗯？”
“喏，就那邊，輪到林佳和魏晴的時候莫名其妙開始壓戲。”施芯露頓覺煩躁，“還指望著早些結束去跟我家老溫過個情人節的。”
程微曉順著施芯露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兩個姑娘站在前排的角落。飾演馮淩泠的魏晴正站在林佳的麵前臉色不虞，而林佳似乎在哭？
“那導演真為了她們等著？”她納悶，又看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渾然不覺此刻教室中低氣壓的陸言墨，“陸言墨這尊大神還在這呢。”
施芯露更沒好氣，“別提了，這陸言墨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拿了本書就坐那不聲不響的，除了上場拍戲，存在感爆低。還有你，我還沒問你呢？昨天怎麽回事？秦景笙又是怎麽回事？”
“嘿嘿。”程微曉幹笑，“也沒什麽，就是給秦景笙的攝影展畫幾幅畫而已。”
“而已？這還而已，你知道秦景笙是誰嗎？”
程微曉頭疼，“玖玖姐，淡定！真沒什麽，認認真真簽了協議的，兩個月後的攝影展我請你和溫大大一起看。”
“嗬嗬噠~你最好解釋清楚，不然我就告訴你姐。”
“別啊，又不是什麽大事。反正我下學期也沒事了，除了畢業設計和考試，時間多多的。”她解釋，見陸言墨朝她看來，她又說，“我去看看我男神，等會兒來陪你哈。”
“我戳！你等會兒別找我，我保證不打死你！”
程微曉吐舌，給施芯露一包巧克力，“情人節快樂，麽麽噠~”
調整呼吸，她走向陸言墨。
這次在微博又火了一把的羅擎發現她後，朝她友善的笑，“又來陪編劇上班？”
“嗯。”一陣心虛，她從包裏掏出費列羅，一盒遞給羅擎，一盒給陸言墨，“昨天請我吃炸醬麵，今天請你吃巧克力。”
她刻意壓低了嗓音，聲音裏滿是笑意。
陸言墨合上書，係著粉色蝴蝶結的兩顆費列羅落在掌心。
他抬眼，正對上小姑娘甜甜的笑顏。
“謝謝，情人節怎麽還來劇組？”他拆開盒子，無視羅擎的詫異剝開巧克力塞進嘴巴。
甜甜膩膩的味道，不喜歡卻還能接受。
“有情人的叫情人節，沒情人的叫虐狗。”她笑。
“誒，你沒男朋友啊。”羅擎驚訝，“還以為你有了呢？”
“沒有。”什麽叫有了啊！怪有歧義的！
“楊玥來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程微曉轉頭。
隔著大半個教室，楊玥帶著助理正跟導演打招呼。
“切~”
一聲清晰的冷哼，距陸言墨不遠的袁承歡翻了個白眼。
程微曉突然無語，這到底是有多討厭楊玥？
“陸老師，楊玥來探班請大家吃蛋糕，情人節快樂。”楊玥的助理一個個分發她帶來的糕點，走到陸言墨這邊的時候，態度更是熱情，“楊玥自己做的。”
“謝謝。”陸言墨依然好脾氣的道謝，接過蛋糕放在桌邊。
“不用給我，我向來不愛吃蛋糕，尤其是某些人的。”袁承歡一如既往的不給麵子，轉身就走。
楊玥的助理頓時笑得有些尷尬，程微曉歎氣，順手接過她原本朝著袁承歡伸手遞去的蛋糕看看陸言墨主動說：“我先去找玖玖姐。”
“去吧。”他重新捧起書，又翻了一頁。
回到施芯露邊上的時候，她正與邵溫徵打電話。程微曉放下蛋糕，用口型比了句“wc”就起身去洗手間。
洗手間的位置在整排教室的走廊盡頭，程微曉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還沒穿過小門就清晰聽到袁承歡不耐煩的聲音。
“哭什麽哭，有什麽好哭的？”
她止步，停在原地。
“娛樂圈還缺眼淚？林佳，如果隻會用眼淚解決事情，勸你趁早滾蛋吧。”
毫不留情的聲音聽著就讓人絕望，但是程微曉作為旁觀者又覺得在娛樂圈這樣殘酷的地方這確實是真理。
原本想轉身避開，她卻出乎意料的始終站在原地。
女生斷斷續續的哭聲還在繼續，袁承歡更加不耐，“沒聽懂？壓戲不是很常見嗎？除了哭你還會做什麽？被壓戲不會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嗎？下次狠狠壓回去不就沒事了嘛！哭哭哭，就知道哭有什麽用。”
似乎是耐心終被磨盡，袁承歡再不願待在這個不大的洗手間裏聽一個什麽都不懂得小演員哭哭啼啼。
然而，剛想離開這個讓人糟心的地方，還沒走幾步就看到門口另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姑娘安靜的站著。
靠！
這倒黴日子！
她拽拽的看著程微曉，下巴微揚，說：“勸你現在還是別進去的好。”
程微曉低聲應了句，跟著袁承歡離開。
憋了一會她還是忍不住問：“楊玥跟你有仇？”
其實這姑娘人挺好的，可偏偏就是對楊玥橫豎看不上眼。
“沒有啊。”
“沒有那你幹嘛這麽針對她呀？那次在片場……”
話未說完，一旁的袁承歡忽的停下腳步，雙手環胸毫不客氣的盯著程微曉嗤笑，“我願意，誰管我？”
一句話，讓程微曉噤聲。
是啊，袁承歡是誰？哪怕是憑著她那個做副董、做製片人的爸爸也能在娛樂圈瀟灑肆意，何況她夠努力。
“披著羊皮的狼遠比披著狼皮的羊要可怕的多。”袁承歡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快步離開。
隻有留在原地的程微曉若有所思。
披著羊皮的狼嗎？
*
不到三點，導演就宣布今天的拍攝到此為止，最高興的莫過於的施芯露，拎起包拉著程微曉就跑。
“終於解放了，今天可憋死我了。”施芯露挽著程微曉跟邵溫徵報告時間，“曉曉，你大過節的跑來離你家這麽遠的地方就為了給你偶像送盒巧克力？”
“沒有。”大概有的事情總要自己親眼看過確認過才安心。
程微曉輕鬆的笑笑，“那不是也能陪陪你嘛！”
“別，我知道我就隻是順帶的而已。”她不客氣的吐槽。
程微曉撇嘴，岔開話題，“嘿，那不是溫大大？”
教學樓前方的古樹下，穿著羽絨服的男人低頭看手機，一個人坐在看似古老的長椅上。
難得的好天氣，淡淡的光透過樹葉打在他年輕的臉龐，猶如一幅安靜而美好的畫卷。
然而，事實卻是……
“邵溫徵！”施芯露朝男人跑去，狠狠給對方一個熊抱，“等多久了？真是沒勁，我今天過得可糟心了，再也不要當什麽編劇了。”
“喲，是誰當初抱著我大叫要走向世界的？”邵溫徵揶揄。
她一把勒住他的脖頸，“我戳，是不是我男人啊！”
“嘖嘖嘖，秀恩愛，虐狗！”程微曉選擇無視赤果果的虐狗行為。
“嗬，有本事自己去找一個。”施芯露黏在邵溫徵身上，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炫耀，“別老圍著你男神，找個男人才是第一要務。”
程微曉語塞，隨即反問：“n久以前，某個大大抱著我姐大叫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某個男人的，那個人不是你嗎？”
“我戳，你膽子肥了！”施芯露鬆開邵溫徵，無視邵溫徵此刻嘴角賤賤的笑，追著程微曉就打，“程微曉，看我下次還帶不帶你來！”
“我說的是大實話，溫大大，我是爆料小能手，想聽嗎？”她跑著躲在邵溫徵身後，見他張開雙臂一把摟住了施芯露才喘著氣做鬼臉，“真的，那些年不得不說的失心瘋大大！”
“泥垢了！”
三人笑鬧著，程微曉幹脆摘了圍巾，躲避施芯露的追殺。
真好，悶了一天的別扭都消失無蹤，神清氣爽。
“編劇，要送你們嗎？”
正鬧著，黑色保姆車穩穩停在他們身側。
透過緩緩降落的車窗，羅擎的笑臉格外燦爛，“反正順路，要搭車嗎？”
程微曉立刻收斂方才肆無忌憚的笑，小心朝後座看去。
依然是昨晚那套遮掩身份的裝備，她感覺得到陸言墨隱在墨鏡的視線其實停留在她的身上。
然後，單身狗又被施芯露的虐狗行為受到了一萬點傷害。
她說：“不用了，情人節就該11路漫步雲端。”
*
回到家吃完晚飯，程媽媽最喜歡的學生顧淵來了。
這幾乎是程微曉從小幾乎崇拜到大的大哥哥。
比如從小學到高中，接二連三的跳級；比如參加書法大賽次次得獎；比如放棄保送大學而出國留學；比如學成歸來後，又放棄高薪工作，轉而投身公益事業。
最重要的還是她家母上大人對他格外喜歡，讚不絕口。
程蔭常說她是別人家的孩子，但於她而言，顧淵才是更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
“幹嘛呢？一個人蹲一邊看手機，什麽時候變低頭族了？”顧淵拿著一疊資料，一齊放在她的麵前，原本常帶的框架眼鏡被隨意放在資料上，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陸言墨？還喜歡他？”
程微曉看著那張笑眯眯吐槽：“又變臉，在我媽麵前一副老古板的模樣。”
她最為崇拜他的其實就是他總能做到一秒變臉。
在程媽媽麵前他永遠溫和儒雅，而在她麵前就賤賤的，總愛逗她。
要她也能這樣修煉成精，大約自家母上大人就不會天天念叨她了吧。
“嘿，有這麽吐槽人的嘛！看我以後還幫不幫你打掩護。”顧淵忍不住給了她一個暴栗，下一秒卻又輕柔的揉著被他敲過的腦袋。
“禮物呢？不是說剛從美國回來嗎？”她攤手。
顧淵嗬嗬笑了聲，不知從哪兒掏出個精致的小盒子放入程微曉的掌心，待她收手又立馬抽回，直到她氣呼呼的瞪眼，才道：“這是我女朋友才有的待遇！姑娘，今天情人節，要不咱們兩隻單身狗湊合湊合算了。”
程微曉微怔，她眼中的顧淵長相不俗，又幽默風趣。
從前他們在一個學校做校友的時候，她就總看到女生們圍著他轉悠。有借故問題目的，更有給她送零食請她遞情書的，然而，她卻始終沒在他身旁看到過一個疑似女朋友的姑娘。
“開什麽玩笑啊。”她低頭，躲過他一瞬間顯得有些認真的目光。
她一直把他當成哥哥，青春年少時，那些無法與媽媽訴說的情懷盡數與他傾訴。
而他也總給予她最多的關懷，哪怕他在她麵前遠沒有對外的正經。
可她和他之間，唯獨不曾有過男女之情。
顧淵忽的一笑，將手中的禮盒一把塞到程微曉的懷中，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語氣說：“哈哈，你真考慮了？那要不我勉為其難也考慮下？”
“顧淵！”她不顧形象，一腳踹上他的小腿，看他痛的嘶嘶亂叫才解氣。
就說怎麽可能嘛！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斂去眼底的複雜，一本正經將帶來的資料翻開，“諾，資料和攻略你自己抽空看看。”
一聽到這些，程微曉就頭大，“我媽的意思？”
“不全是，既然計劃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就該好好看看。”他無視程微曉的苦瓜臉，繼續道，“別指望我會順你意說什麽自己的人生自己決定，你高興就好之類之類的心靈雞湯。就目前而言，這是不錯的選擇。”
“我隻是覺得多虧啊，讀了兩年研究生，要是轉去意大利就等於是放棄了這兩年的學習。其實，在這邊也挺好的，像我同學錦疏那樣留在學校當個老師也不錯。還有寒暑假呢！”
“出息。”
程微曉不滿，“本來就是，反正我又沒有什麽大追求大誌向的。”
“融會貫通，兩手準備，不好嗎？”顧淵將資料翻到國外留學的生活攻略篇，遞到程微曉麵前，“姑娘，我看你可惜和害怕的不是多學了兩年，而是你這個溫室裏的寶寶要獨自在異國獨立生活的恐懼感吧。”
一針見血，程微曉就知道在顧淵麵前總掩藏不了心事。
“好吧，我承認。你看這裏多好，親人朋友都在，要去了國外還真不適應。”她也隨意翻了兩頁，發現顧淵的功課果然做得紮實，“那你呢？高中畢業就去國外，想家想親人嗎？”
“想啊，最想那個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頭，被人欺負了還得我撩起袖子趕去揍人的小屁孩。”
又來了，欠揍！
程微曉將手中的資料扔在他的懷中，沒好氣的說：“誰是小屁孩了！”
“誰應了誰是唄。”
麵前的顧淵笑得像隻狐狸，然而程微曉卻覺得無比踏實，“老狐狸，謝謝。”
“沒大沒小！”
被放在一邊的手機裏，微博的提示音接連響了幾聲，程微曉知道一定是特別關注的陸言墨發博了。
她忙解鎖轉到陸言墨的主頁。
陸言墨：情人節快樂。
配圖是在上海的家中他與陳之望和羅擎的合影，背景是滿滿一桌的美食，以及桌子中央的巧克力。
細細看去，中間那個裝滿巧克力的盒子中似乎還有她今天送給他的蝴蝶結巧克力？
原來，他沒有把蝴蝶結丟了。
瞬間，作為迷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真棒！
“又是陸言墨，還以為你早不喜歡他了。”顧淵湊近問。
程微曉美滋滋的保存圖片，聲音中難掩興奮，“就好比你喜歡科比，讓你哪天扔了球衣你肯嗎？”
“扯我做什麽，我隻是提醒你別，太沉迷。”他接過她的手機，放大合影中陸言墨擋在鏡頭最前麵的臉，“哪裏帥了，我覺得我還比他玉樹臨風呢！”
“嗬嗬，太自戀，沒救了。”
“嗬嗬，老男人哪比得上我們充滿活力的小鮮肉！”
“嘔。”
第二天，沒有蹭著施芯露去劇組，程微曉與沈錦疏約好見麵。
坐在商場的pizzaexpress，將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不可思議的事情盡數告訴沈錦疏，在得到對方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後，她低頭，躲開沈錦疏實在太過逼人的視線。
“程微曉啊程微曉，你到底走了什麽狗屎運？”沈錦疏哀嚎，“要我有那運氣多好，可惜我家男神老在北京活躍，腫麽都不來上海。”
“如果你是我，撞見他那麽尷尬的一幕，你就該知道什麽叫連想死的心都有了。還有，我已經把你在我手機裏的備注改了，太窘了！”
現在想想程微曉仍覺得丟臉，“簡直丟死人了，真想當場閃人。”
“姑娘，奉勸你一句偶像畢竟是偶像，屏幕裏最美好的是幻想和憧憬。別走得太近，本就帶著好感的靠近，太危險。”
沈錦疏忽的故作深沉，程微曉若有所思，仍點頭道：“嗯，我懂。給你看合照，你也保存一份，萬一哪天我手機丟了怎麽滴，還能在你那有備份。”
她點開微信，將秦景笙拍的合照一起發給沈錦疏。
這就是她與沈錦疏之間的多年革命情誼，互相保存著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互相分享著心底的秘密和情懷。
“行，走吧，去逛街！姐姐我要實習了，大買特買！喜歡什麽盡管說，我送你。”沈錦疏接收完圖，收起手機拉著程微曉就走。
沈錦疏喜歡化妝品，不是單純的喜歡化妝，純粹有收集的癖好，這個被程微曉稱為“奢侈的癖好”此刻一如既往發作的不可收拾。
被沈錦疏拉到化妝品專櫃，麵對沈錦疏與櫃姐無比自來熟的互相寒暄，她照例蹲在一邊，自己給自己找樂子。
於是，一眼，她就看到了不遠處那個知名品牌旁豎起的人形kt板。
陸言墨！
早知道陸言墨最近代言了這個牌子的化妝品，卻是第一次在商場裏遇到他的人物kt板。
隻見他身穿黑色經典西裝，手中握著一瓶精華，左手插、在褲袋，嘴角微揚，漆黑的瞳孔中閃著溫柔的碎光。
“錦疏，快，給我合影。”她忙掏出手機，打斷沈錦疏的試妝。
“什麽？”
“就那個！那邊，你看。”
沈錦疏被拉扯著看到立體kt板的時候，心裏隻想說那三字箴言。
“你走火入魔了！”一邊沒好氣的吐槽，她一邊接過程微曉的手機，無奈對明顯已經聽不進她任何話的程微曉說，“丟臉我可不管啊。”
程微曉卻充耳不聞，直接跑到專櫃旁，“沒關係，丟臉就丟臉，誰也不認識我。”
“……”那是誰被發現手機備注後，丟臉的想屎？
櫃姐似乎對於程微曉這種迷妹行為早已見怪不怪，默默的走開騰出地方，任其自由發揮。
沈錦疏刷刷刷，動作迅速的給那笑得一臉傻逼的姑娘連拍了幾張照片，“好了好了，拍完了。程微曉，我可真是對你五體投地。得了，我好人做到底幫你ps，說吧，想p什麽字？”
說著，她點開程微曉的微信，正看到聊天列表中高居第一的“錦疏”字樣。隨即，視線落在樂嗬著朝她走來的傻貨身上，手下的動作沒停。
火速選擇照片，一起發送成功，沒有多看對話框中被刷屏的五六張照片，她一把將手機塞回程微曉手中，又說：“等我回家給你p，親愛的還是iloveu都隨你。”
程微曉黑線，“胡說什麽呀！”
“拍也拍了，發了發了，你可以安安心心陪我去買化妝品了吧！”
程微曉低頭刷相冊，看著相冊中挽起“陸言墨”的手，笑得無比燦爛的自己忍俊不禁。
果然，隻要不跟真人拍，她就毫無負擔。
秦景笙：靠！
秦景笙：陸言墨
屏幕上方快速閃過兩條微信消息，粗暴的提示讓她以為又可以圍觀好戲。
然而，當她發現群裏那幾張與她手機相冊裏一模一樣的照片後，一股氣血湧上心頭。
“沈錦疏，你照片發哪兒了？”她手忙腳亂拉聊天曆史。
沈錦疏莫名，“發我微信了啊。”
後知後覺才想起來微信的撤回功能，她趕緊點照片找尋撤銷按鈕。
可惜早已超過撤回時間，無論她怎麽努力都無法毀屍滅跡。
蠢鈍如豬！
*
距離開學還有一個禮拜，周末在班長祝賀的組織下，大家相約美院。
五湖四海的同學們不是找了實習工作就是考博，大概是還有半年就要分別，這一次的相聚顯得尤為煽情。
幾個因為工作而無法按時在開學報道的小夥伴們紛紛趁這次周末飛上海，無比鄭重的將自己的學生證交給同一寢室的同學，隻等報道那天一起上交。
16個人，整個班級沒有一人缺席。大家湊在一起的時候，集體排著隊浩浩蕩蕩從圖書館走到寢室，再從寢室走到教學樓。
經過過去每天上課的教學樓，程微曉抬手對極具藝術特色的大樓拍了張照，果斷上傳微博。
程微曉還沉浸在感傷的回憶裏，班長祝賀忽然從隊伍的最後走到她的身邊，“誒，陸言墨在咱們學校，你去看過了嗎？”
程微曉無語，看著身旁利落短發號稱女漢子的祝賀問：“班長，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八卦了？”
“八卦個頭啊。”她湊到程微曉邊上，“雖然咱這次開學前的大相聚是為了煽情，但大方向下的小方向不也是為了你們幾個陸言墨的迷妹嘛！尤其是你，當初我可看到你寢室裏那些陸言墨的絕版海報了。”
祝賀就住程微曉和沈錦疏隔壁的寢室，與她們關係好到就跟一個寢室似的，平時聊天吐槽起來絕對是黑心黑腸。
“班長，正經點。”她想起那幾條發錯群的消息，自此再也不敢在4人群裏冒泡。
祝賀憑借身高優勢攬著程微曉，“哪裏不正經了，這就是正經事啊。”
“班長，你就別操心程微曉了，多年的迷妹了，她能不自己注意？”沈錦疏看似為程微曉解圍，實則揶揄道，“咱這姑娘狗屎運好著呢！”
“沈錦疏！”程微曉惱怒，都是這貨惹出來的事，現在還好意思吐槽她！
“喲，有故事？我最愛聽故事了。”祝賀看熱鬧不嫌事大，卻被程微曉狠狠擰了一把腰間的肉，她頓時不服，追著她就打。
來回穿梭在男同學和女同學之間，這個小班級人不多，將近兩年的相處都已習慣了這一幕幕你追我趕的架勢，不是給程微曉通行放水，就是故意攔著她不讓她跑，鬧得程微曉又氣又惱。
然後，她接到了施芯露的電話。
“停戰，我接電話啊。”躲在班裏的大塊頭吳期身後，程微曉對祝賀晃手機。
“曉曉，你還在學校？你們班人都在？”
施芯露的聲音帶著焦灼，她微怔，“對啊，都在，怎麽了？”
“謝天謝地，有救了。這裏要補拍幾個鏡頭，需要群演啊，你們班同學能幫個忙嗎？就坐在教室聽陸言墨上課就好，什麽都不用做，平時怎麽上課的就怎麽來，還有報酬的。”施芯露瞥了眼低頭玩手機的陸言墨，暗自納悶這大影帝是怎麽跟她想到一塊去的。
程微曉猶豫，“你等等，我問問。”
她清清嗓音，對正與大夥兒笑鬧著的祝賀故作淡定道：“那個，班長，現在有件事需要您老人家來決定。陸言墨演的那電影……”
話沒說完就被祝賀挑眉打斷，“哦~我懂，你想去要簽名？要我們給你壯膽嗎？一起陪你去啊。是不是？”
沈錦疏和同學無比識相的應和祝賀的話稱“是”。
程微曉臉紅，“不是啊，是他們那邊缺群演，你們去嗎？”
祝賀一驚，隨即莞爾，“去，都去，不過我們可是為了你去的。”
“玖玖姐，我們可以去，在哪兒？”程微曉無視集體調侃的目光，走到一邊繼續與施芯露打電話。
趕到拍攝的教室，陸言墨和袁承歡都在，除了程微曉以外大家都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拍攝現場，好奇的四處亂看，想拍照卻被工作人員製止。
“來了，太好了。”施芯露拉著程微曉和祝賀走到導演邊上。
程微曉有意識的看去，陸言墨就坐在距離導演不遠處的最後一排靠近角落的位置，他穿著襯衫毛衣，正低頭專注的玩手機。
而陳之望和羅擎兩人擠在一起說話，在看到她的時候，同時對她笑笑。
陸言墨聽到聲響，忽然朝她招手。
略一猶豫，她還是走到陸言墨跟前，主動打招呼，“要補拍嗎？”
“嗯，大概今天是最後一天在你們學校拍攝了。”他收回手機，“那張海報已經放在景笙這邊了。”
哄的一聲，程微曉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那次微信事件她本以為陸言墨不會冒泡，卻不曾想他竟在群裏淡淡問了句：有張絕版的海報要嗎？
他居然問她要海報嗎？
一定是把她當花癡了！
她迅速低頭，不敢看他，“其實我……”
想解釋不過是沈錦疏手滑，但照片卻又真實的存在著，簡直是最好的證據。
最後，她無力，“好，謝謝。”
算了，好歹能拿到海報，他說的絕版那一定是絕版中的珍藏了！
“我先找我同學哈。”第n1次溜之大吉，在他麵前跑路於她而言已是家常便飯。
“好，去吧。”
陸言墨重新拿起手機解鎖，目光仍停留在那個因為發錯消息始終不敢看他的姑娘身上。
導演和施芯露已經開始給同學們講戲，很簡單的場景，本色出演他們此刻的身份，隻需要安安靜靜坐在課堂裏認真聽課。
“這大概是我們合.體的念想了。”吳期等導演走了後忍不住感歎。
原本嘰嘰喳喳的同學們突然集體安靜了。
祝賀最先反應過來，一掌拍上吳期的大肉背，沒好氣道：“什麽叫念想啊，都在一個國家，想見還不能約了？不過托咱們微曉的福，畢業之前還能全班一起演個電影什麽的。若幹年後，我得對著我兒子女兒炫耀，他們媽可是跟國民男神在一個屏幕同框過！”
“就是，托曉曉的福。”沈錦疏也笑。
程微曉接收著來自同學們的各種揶揄，卻難得沒有反駁，反而笑著一手勾著沈錦疏，一手挽著祝賀得意洋洋的說：“那可不，上映的時候不管本地的還是哪裏的，咱約好時間段一起去看自己演的電影唄！”
“行，約好了！”
“還看？你消消樂就剩最後一步可走了。”陳之望瞥了眼陸言墨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玩的幼稚遊戲，笑得賊精賊精，“不過話說，小朋友人緣不錯啊。”
背著包笑靨如花的程微曉被同學們圍在中間，隔著一些些的距離，陸言墨聽不全他們在說什麽，隻能看到他們一張張青春的臉龐張揚著燦爛而美好的笑顏。
他低頭將最後一步走完，不出所料，屏幕上立馬跳出那句眼淚汪汪的“步數用完了”，他輕點屏幕，重新開局，“她不小了。”
“嗬，不小了啊~”陳之望誇張的瞪眼，也不管那個又低頭開始玩手機的男人是否看得到，“也對，你都開始玩幼稚遊戲了。”
說完，陳之望點頭拍拍陸言墨的肩膀，又與羅擎湊在一起碎碎念。
正式開拍之前又來了不少學生，幾乎將整個教室撐滿。
上大的教室格局差不了多少，憑著記憶，油畫班的同學們按照一年半前去大教室報道的座位在教室中穿梭。
那時候，程微曉的身邊就坐著沈錦疏。
“我記得報道第一天坐我邊上的是你，結果你成了我室友。”
“祝賀，你錯了，那會兒你坐喬念那。”
程微曉安靜的坐著，看四處亂竄的同學們。
直到這一刻，心頭才彌漫起一絲感傷，原來大家都還記得第一天報道時的情景，原來他們是真的要畢業了。
“嘿，我怎麽感覺今天反而像是你們油畫班的主場？”施芯露敲敲桌麵道。
程微曉笑，“那可不，我們有愛著呢。”
“是啊，讓陸言墨和袁承歡給你們搭戲呢！”施芯露指指不遠處出乎意料笑得無比溫和而耐心的袁承歡開玩笑，“你們多大的麵子，才能收到這個畢業禮物。”
程微曉笑而不語，她內心的激動早已不僅僅是與陸言墨一同出現在一部電影。
開拍的時候，教室裏打起了燈光，陸言墨抄著書本從容的走進教室，嚴肅而認真。
站上講台，他的視線朝著班級中的學生們掃去。
她不自覺的屏息，當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程微曉看到他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很淺很淺，一閃而逝，快得幾乎讓她以為是錯覺。
課桌上擺放的是她的筆記本，她握緊鉛筆，又一次開始描畫她心目中唯一的偶像。
“今天是我們最後一堂課，開學我就說過我不會劃重點，所以，我們本節課依然還是正常上課。下周的考試請大家回去自行查看係統，注意不要錯過考試時間和地點。”
幾乎不帶任何感□□彩的聲音，程微曉卻怎麽都抑製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他轉身，捏著粉筆在黑板上書寫板書，整個教室寂靜無聲。
程微曉這才抬頭肆無忌憚盯著他挺拔的背影，看他手下一串串端正漂亮的板書。
作為迷妹，哪怕隻是成為他電影中的背景，哪怕不會有鏡頭會掃到她的臉，但是有生之年能夠與他同框已是莫大的滿足。
“cut！”隨著導演的一聲大吼，一遍就過。
沈錦疏鬆了口氣，盯著程微曉筆記本上已成形的人物調侃：“我緊張得要死，你居然還能氣定神閑的畫畫？佩服，真佩服！”
筆記本上的陸言墨右手袖子高高挽起，轉身背對講台，黑板上已滿滿都是物理公式。
她動筆做了最後幾筆修飾，才回：“不緊張，以前是對著屏幕畫，現在真人在畫還來不及呢！”
她美滋滋的笑，沈錦疏徹底無語。
群演和其他學生陸陸續續離開，隻留下劇組和油畫班的同學們還在。
副導拿著信封走到幾人邊上準備發紅票，祝賀卻一馬當先直接說：“不用，我們友情出演，但能不能有個小請求。”
副導疑惑，祝賀忙推出程微曉，“我們微曉是陸言墨的超級迷妹，能不能請陸言墨給我們微曉一個擁抱唄！”
程微曉大窘，猛地轉頭，隻看到祝賀用“快謝謝我”的目光得意的盯著她。
祝賀這是要害死她了！
安靜的教室裏隻有羅擎“噗嗤”一聲沒有憋住的笑，他連連擺手，“對不起，無視我，無視我。”
程微曉再不敢看陸言墨。
然而，當她麵紅耳赤不知所措的時候，熟悉的皮鞋忽然進入視線。
她順著黑色皮鞋向上望去，隻看到滿目柔光的陸言墨站在她的麵前，朝她張開雙臂。
他說：“來吧，小迷妹。”
低沉的聲音裏夾雜著濃濃的笑意，她忽的鬆了口氣。
“謝謝，大偶像。”她上前一步，終於走進他暖暖的、溫柔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