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警察繞過我們,都跑去勸聶天國了。


    “聶書記,消消氣…”


    終於把聶天國給勸住,聶晨退回來,高老頭兒問,“這咋回事哩?又是外公,又是襲警,我腦袋都快糊了個球兒了…晨妮兒你跟我說說,咋回事!”


    “是這樣…”


    聶晨把兩個警察來問我們昨晚去那樓裏的過程,我把事情全部攬在自己身上,襲警讓警察把我拷走的事…給高老頭子大略的講了一遍。


    聽完以後,高老頭兒拔出煙袋給我了一下,“你就是個木腦瓜子,你跟警察小同誌實話實說不就完了嗎?你怕啥呀?怕這個不信鬼神哩老小子?”


    “我…”


    老頭兒用煙鍋又給了我一下,“警察小同誌,那啥,昨晚是我帶他倆去哩那樓裏,你們說哩那女屍,是從那夾道裏找出來哩。”


    “夾道裏?”蕭隊長問。


    “對嘍,她是被陰神給嚇死哩,陰神把她的屍體藏在夾道裏了…”


    我心往下一沉,聽天由命吧。看向聶天國,他麵無表情的盯著高老頭子。


    老頭兒把來龍去脈講了一遍,兩個刑警聽的目瞪口呆的。


    “那陰神現在在哪兒?”蕭隊長問。


    “這咋能說哩?你們想幹啥,想過去找它,過去死球兒你都你不知道咋死哩…”


    聶天國冷笑一聲,“還陰神,我看你就是個陰神!那王珍珍就是你害死的!你個牛鬼蛇神!”


    “你個老小子…”


    蕭隊長碰了碰高老頭兒,“對不起大叔,你講的這些,我們實在難以置信,麻煩你跟我們回去做個筆錄吧。”


    “我跟你們去!”我嚷道。


    “你當然也去,襲警!”


    “就戳鬧你兩下算個球兒哩?”高老頭兒說,“這事兒都是因為我,要抓抓我,你們要是抓他判刑,我就撞死給你們看,信不信哩?”


    高老頭兒說著,真要往樹上撞,兩個警察加我跟聶晨,四個人才把他拉住。


    “大叔,不會判刑!”蕭隊長說。


    “那也不能抓他,抓他我就撞死哩…”


    兩個警察都有點哭笑不得,蕭隊長說:“行吧,不抓。”


    “那成哩,我跟你們走…那啥,晨妮兒啊,給我拿倆饅頭,我這還餓著哩…”


    把倆饅頭往懷裏一揣,高老頭兒跟兩個刑警走了。


    “爺爺,你要不要喝口水?”聶晨問。


    “別叫我爺爺!”


    聶天國也走了,院子裏靜了下來。


    “冷雨,你幹嘛要來那麽一出?”聶晨問。


    我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麽回答。高老頭兒這一去,最起碼要明天早上才能回來。怎麽辦?明天晚上再除那陰神?想到高老頭兒先前講述時,聶天國那冷冰冰的表情,我心裏就冒涼氣…


    夜深了下來,冷風呼呼的,望著遠天漆黑的夜空,我心裏七上八下。


    不能等明天,夜長夢多,既然高老頭兒今晚沒法過去除那陰神,那就我去!想到這裏,我看了看表,一咬牙站了起來。


    “晨晨,你去睡覺吧。”


    “你呢?”


    “我去學校。”


    “你去學校幹什麽?”聶晨驚訝的問。


    “除神。”


    “高大爺明早應該就回來了,明晚再去呀。”


    “不能等明晚。”


    “那…那我跟你去!”


    “不行,乖,去睡覺。”


    “我不,就算你不帶我,我自己也找過去。”


    “你…”


    看著聶晨倔強的目光,我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行吧,你去樓上拿包,我提袋子。”


    高老頭兒拿來的那隻袋子裏,裝的什麽都有。有聶晨在也好,她能幫我分析,每樣東西是幹什麽用的。


    聶晨拿著包,我提著袋子。來到學校那裏,已經將近十一點了。學校這條路晚上很靜,連個路燈也沒。


    因為學生還沒開學,四近的商鋪都還沒開業。門上貼的春聯,有的都爛了,黑暗中被風吹的擺來擺去,呼啦呼啦的響。


    “怕嗎?”我問。


    聶晨先是點了下頭,然後使勁搖了搖。


    “走。”


    “還從樹林子那裏跳牆進嗎?”聶晨問。


    我看了看表,掐指算了算,死門現在落在那邊,“不從那裏進,走生門。”


    “生門在哪裏?”


    “大概落在…”我回憶這學校的格局,“你們女寢室區,那個後門那裏。”


    順著學校的西牆,我們來到後門。


    兩年多沒來,這後門由原來的鐵柵門,換成了兩扇鐵板門。門沒上鎖,但卻推不動。


    距門不遠有棵樹,樹身又粗又滑,要不是我練了這兩年,根本爬不上去。


    順著樹爬到牆上,我翻牆過去一看,裏麵沒鎖,隻是插著。我先朝教務處那方向望了一眼,然後小心翼翼的‘吱吱’拉開門插,打開門,把聶晨放了進來。


    夜晚的學校,比白天更加陰森。


    “要不要先看看袋子裏的東西再過去?”聶晨問。


    我想了想說:“好。”


    來到女寢室的房簷底下,聶晨把手電從包裏取出幫我照著。我解開紮口的繩子,把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


    這些東西,有一大半是祭品,像什麽羊頭、紅棗、黑豆、木耳、油餅、白酒…等等,其餘便是些雜物,兩隻鏡子,一隻舊瓦罐,還有一隻破笤帚疙瘩,應該是別人丟棄的,也不知高老頭兒從哪裏整來的這些破的爛的…


    從這些祭品來看,應該是請神用的,可是,高老頭兒這是要請什麽神?


    “別急,慢慢琢磨…”


    聶晨說著,蹲下來幫我一起翻這些東西。


    “快看,這罐子裏有東西!”聶晨說。


    我抓過手電一照,這罐子裏有一道黃紙,由於鋪在罐子裏,和罐子底緊緊貼合著,所以並不掉出來。


    那黃紙上,用朱砂寫著一個個的‘甲’字,呈正方形排列。甲字所組成的正方形中間,畫著一種類似於河圖的古怪圖案…


    這看起來是一種符,我從來沒見過的符,不知道幹什麽用的。


    “冷雨你看,這中間還有字。”聶晨說。


    我仔細一看,被甲字所包圍的那種古怪圖案的中間,有一個小小的‘土’字。


    聶晨嘟囔說:“土…那陰神的化形是泥土,難道說,這隻裏麵有符的罐子,是用來收那陰神的?”


    我把罐子拿到眼前端詳。這是一隻很舊的罐子,樣式很古怪,也不知原本是用來盛什麽的。越看,我越覺得聶晨說的可能是對的,這罐子就是用來收陰神的,先想辦法將它收進來,然後再除去…那笤帚疙瘩跟鏡子又是幹什麽用的?


    至於那些祭品,我感覺應該是用來請陽神的。


    那時候在聶天義家老宅,高老頭兒請十二支神將守在宅院外圍,結果那‘亥頭神’把陰神給放跑了,因為那亥頭神自己就是個陰神。


    當時,我們不知道那宅院裏住的是個陰神。


    眼下既然明知道要對付的是個陰神,那自然是請陽神,而不是十二支神將那種有陰有陽的‘雜神’…我不知道高老頭兒打算請哪種陽神,我隻能按我自己的想法去請,想來想去,我決定請六甲陽神。


    六甲就是,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如果把這六個甲比作軍隊的六個司令,那麽六儀,戊、己、庚、辛、壬、癸,就是分別保護六個司令的士兵,負責把它們藏起來,不被敵人發現。藏就是遁藏,把六個甲遁藏起來,就叫遁甲。每個甲,藏在一個‘儀’的底下…


    現在,我要請六甲陽神,想要請六甲陽神,就必須要知道,掩護它們,遁藏它們的‘六儀’此刻落在哪裏。


    我看了看表,十一點過兩分,剛剛子時。我掐指推算六儀中‘戊’的落宮,落震宮,東方。戊落在東邊,那甲子就在東邊,甲子神就在東邊。後麵五個神類推…


    “晨晨,提包,走…”


    出了女生寢室區,我們來到學校教務處那座房子前。這房子孤零零的座在這裏,在這學校讀書那時候,據說很多女生晚上回寢室,不敢從這房子跟前過,都是遠遠的繞開。如果晚上從高處看的話,這座房子就像是一口橫在這裏的棺材。


    我很緊張,一顆心提的高高的,四周任何風吹草動,都在我的警惕範圍裏。


    朝房門看了一眼,我擺手示意聶晨緊跟著我,兩個人小心翼翼的,繞到這房子東窗戶跟前。


    我抽出一道符紙,打開盛朱砂的小盒,用食指沾了點朱砂,在符背麵寫上‘甲子’兩個字。把符焚化,我淋了些酒在符灰上,用銀針紮破手指,擠了一滴血在上麵。


    “來…”


    來到這房子的東南角,我在一道符的背麵寫上甲戌兩個字,然後又是燒符,淋酒,滴血…在這房子外圍的六個方位分別這樣弄過以後,我們回到房門口。


    在距離門七步的位置,我們把那些祭品一一擺在地上。


    當初高老頭兒請十二支神將時,所走的那種一腳高一腳低,像是瘸了一樣的步子,叫做天罡禹步。看似簡單,其實走起來很麻煩的。


    我仔細回憶了一遍,老頭兒教我的禹步走法,一腳跨了出去。跨到第二遍的時候,我心裏默念六甲神咒。


    走到第三圈的時候,我猛一下停住腳步,右手捏了個劍指,衝著那房子一揮…好幾秒鍾過去,一點動靜也沒有。


    怎麽回事?六甲神沒下來?我把過程在心裏梳理了一遍,沒感覺哪裏有問題。回想高老頭兒那時候請十二支神將的過程,我記得他停步以後叫喊了一句‘十二神將下來哩’…難道是因為我沒叫喊,六甲陽神沒感應到召喚?


    “冷雨。”聶晨喊了我一聲。


    “怎麽了?”我側頭問。


    “你看這房子…”


    我扭頭朝那房子定睛一看,後背就像被人給抽了一鞭子…那房子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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