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今晚沒多少風,但天上的雲層卻很厚,沒有月亮,寥寥幾顆星從雲層的縫隙間露出來,遼遠,暗淡,像是蒙著一層灰。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不去想其它,而是思索我接下來要進行的步驟。


    所謂天地門,指的是一座宅子的門戶,不是大門屋門,而是奇門遁甲風水裏的天盤和地盤分別的八個門: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一旦把上下的八個門都給封住,一座宅子就和外界完全隔離開了,外麵的氣場進不來,裏麵的氣場出不去。


    封地盤的八門並不困難,隻要用五行符分別把每個門給鎮住就可以了,好比休門,五行屬水,根據五行生克,土克水,因此,隻要把一道‘土符’釘在休門符,就會把休門給克製住,也就相當於封住了。唯一的難點,就是要確定休門的具體位置。


    休門位於地盤的坎宮,也就是北方。眼前這座宅子是坐南朝北的,大門位於北邊,可是,休門不一定就在大門口處,具體的位置需要測量的。但這座宅子的磁場有問題,一靠近它,羅盤的磁針就‘嘣嘣’的跳個不住,根本就沒辦法測,怎麽辦?那就隻能用望氣法來觀望了,看哪個位置的‘水氣’比較盛,休門一定就在那裏。


    沒費多少工夫,我就確定了休門的位置,位於大門偏右一點。我取出一疊五行符,選了一道土符出來,把手指刺破,用指血在中間點了一點,用一根樹枝,我把符釘在了休門位,然後去尋找下一個門,生門…圍著宅院轉了一圈,我封住了地盤所有的八個門,沒從大門而入,而是翻牆,進入到宅子裏。


    接下來就有點麻煩了,天盤的八門位於宅院的上空,那就沒法用樹枝去釘了,而是要用法術來封。


    我先是點了一把香,圍著院子轉了一圈,拜了拜這宅子裏的所有生靈,告訴它們我是迫不得已,希望它們在出事之前,能逃的就抓緊逃走。當然,它們是聽不懂我說話的,可是,該做的我也要做一下。


    拜完以後,我把香插在了這院子裏沒長草的一處地方,閉住眼睛,像當初在山裏時一樣,我把那種熱流召喚出來,散進了四肢百骸裏。睜開眼來,我的頭腦清明了很多,勇氣和力量倍增。


    看看時間,一點鍾剛過,我掐指推算,算出天盤八門此時的落宮,然後,我又算出眼下當值的門是死門,它落在巽宮裏,我首先要做的,是把值使門給封住。


    巽是東南,我來到這宅院東南角的那處夾道,也就是那廁所裏。這個狹小的空間非常寧靜,隨著我掏符,衣服發出‘沙沙’的響聲。


    死門五行屬土,要用木來克它。我把一道木符點燃,凝望著上方四四方方的天空,默念五行咒,‘刷’一下將符甩了上去。那符帶火冒煙,飄飄的往上升,當它飛過牆頭以後,我捏了一個劍指指住它,念八門咒。那符飛到牆頭往上大概兩米的高度,‘轟’地一下散成了無數火星,與此同時,我感覺到一種壓迫,似乎四麵牆要朝我壓過來,死門被封住了!隔著右邊這麵牆,我聽到‘呼呼隆隆’的聲音,從廂房裏傳出來,是老鼠,它們能感應到磁場和氣場的變化…


    按照次序,我一一封住了天盤八門,最後一個景門,我是踩著牆頭,攀爬到正屋的屋頂上封的。那屋頂很結實,腳踩上去以後,瓦片紋絲不動。


    當景門被封住以後,整個天地仿佛都靜了下來,望向遠處的燈火,朦朦朦朦像是被霧包裹了起來…我知道,這座宅子已經和外界隔離開了…


    我用手扒著瓦簷,腳往下探,勾住簷下的柱子,然後用腿盤住,我鬆手順著柱子滑了下去。腳剛著地,兩隻大老鼠便從正屋裏麵躥了出來,發瘋一樣撕咬在一起,翻滾進草叢裏不見了。


    處身這宅子裏,有一種憋悶感,像是四麵被山給合圍了起來。我心裏麵很緊張,盡量保持冷靜,決定先看一看院子裏的這個凶局還能不能啟動。


    來到正屋門口,我麵朝草窩裏的那塊碑站定,過了足足有四五分鍾,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看情形,一旦把氣場和磁場同外界隔絕開,這個局就啟動不起來了。


    我拎起斧子和鏟子,來到那塊石碑的跟前。這個局肯定不是隻埋一塊碑這麽簡單,在這院子的其它地方,肯定還布設的有別的東西。這塊碑就像家用電器的開關,是用來啟動這個局的。我決定先把這個碑挖出來,看看會發生什麽事…


    就在我要動手的時候,忽然就聽草窩裏麵倏地一聲響,我反應極快,身子往後一仰,一隻大老鼠貼著我的臉躥了過去。那老鼠身上的毛蹭過我的臉,我聞到一股腥騷的氣味兒,臉上滑膩膩的,胃裏一陣惡心。


    那老鼠過去以後,廂房裏‘骨碌碌’,草叢裏‘嘩啦啦’,緊接著,那些樹也搖擺了起來…我驚奇的看著這一切,心說,難道這宅院裏生靈有感應,害怕我動這個碑?


    可是,我把宅子封鎖起來,就是為了破這個局的,根本就沒有退路。把斧子拿起來,我把心一橫,用斧子的燉頭,一下砸在了那塊碑上,隨著‘當’的一聲響,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樹也停止了搖擺。


    望了一圈,抹了把額頭的汗,我咬著牙繼續砸,‘咚咚當當’的聲音回蕩在宅院裏,砸了大概十七八下,那碑活動了。我試著往上拔,這塊碑露在上麵的部分太短了,滑溜溜的,拔了好幾下都拔鬆了。


    我記得,白天我們所到過的,西邊這座廂房的雜物堆裏有很多破布,我決定揀一塊出來,把這碑裹住再拔。


    屋子裏很黑,但一切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揀了一塊大點的布,我出了廂房,抬腳正要走,忽然愣住了,因為我看到,就在院子的正中,那塊碑的位置,橫著一口棺材…我兩隻腳一蜷,牢牢的站住了,這怎麽冒了一口棺材出來?


    眼前的這口棺材,跟我們那晚所見到的那三口並不一樣,它不僅大了許多,而且似乎也不是影像,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棺材上麵的油漆…後腦勺一麻,冷汗就下來了,我把那塊‘五行印’取出來,腳擦著地,一步步朝著那棺材走了過去…


    走著走著,我突然記起了師父的話,那天聊凶局的事,師父告訴我說,很多凶局都有守局護局的東西,就像古墓的機關一樣,破局的時候萬一觸發出來,就一定要小心…當時我隻顧著擔心聶晨了,也沒注意聽。看著眼前這口棺材,我心說,莫非它是用來護局的?不管是不是,總之,它一定不是現實裏存在的…


    就快到跟前的時候,突然,我聽到正屋裏好像有動靜,扭頭看去,就在這一瞬間,就聽‘嗵’一聲響,忙扭轉頭,隻見那棺材的蓋子開了,倒在了地上,裏麵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


    我打算摸一摸,看這棺材是不是現實存在的,剛把手伸過去,我手上的汗毛便劇烈一抖,緊接著,從後背傳來一種涼,急忙躍開,扭身往上一看,我看到一個老頭子飄懸在半空!


    這老頭兒穿著一件長襟上衣,底下是一條粗肥的褲子,頭上戴著一頂瓜皮帽,一臉的皺皮,眼睛直勾勾瞪視著我,整個像是從黑白老照片裏麵走下來的…我想也沒想就把那‘五行印’貼在了胸口,催發它的能量。


    印剛剛變的燙熱,那老頭兒就晃了幾晃,手臂一張,衝我撲來。我揮手把那印打了出去,他居然輕輕巧巧的躲開了,那印‘啪嗒’掉進了草窩裏。我一愣,那老頭兒又朝我撲,我東閃西閃,退進了東南角的廁所裏。


    那老頭兒見我沒了退路,在門口一晃一晃的,並不急著進來,我拿起那隻破馬桶朝‘他’扔過去,趁‘他’往上一飄,我急念咒語催動那種神力,當那‘熱流’湧出來,我伸手朝那老頭兒一指,‘他’就像被人給扔了下來,急墜落地,衝著我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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