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樣子,高涼僅有的一點‘人性’,此刻也被他的‘邪性’,或者說‘魔性’,給壓製住了。他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不屬於三界六道,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怪物!


    他屁股後麵剛才還若隱若現的那條尾巴,此時已經成了實物,足有好幾丈長,高高翹立在他身後。他整個人則蹲蜷在地上,通紅的眼睛一閃一閃的,樣子說不出的古怪可怖。目不轉瞬看著他,我連害怕都忘記了。


    突然,高涼的脖子停止了轉動,嘴裏再次發出那種‘吼吼’的聲音,一蜷一蜷的往這坑這裏爬過來。


    我們被他發現了…這個念頭剛一閃過,我便急運神力在手,兩腳奮力一蹬,趕在高涼來到坑邊之前,我當先從坑裏麵跳了出去。雙掌朝他拍出,兩股熱流排山倒海一般朝他湧了過去…高涼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連身子都沒晃動一下,瞬時間,我記起了那陳連長的話:那‘邪胎’不屬於這個世間,沒有任何人的任何一種力量,可以對付的了它!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高涼的尾巴便衝我甩了過來,我伸手去抓,沒抓住,那尾巴一下纏住了我的腰,把我甩的飛了起來。半空中,我聽到了高老頭兒的叫喊聲,往下一看,隻見老頭兒從那坑裏跳了出來,但剛站住腳,就被高涼一頭給撞了回去,整個埋進了枯葉裏。


    這時侯,我上升的勢頭盡了,也往下墜去,摔在了一塊大石頭上,若不是被榕樹的枝條給掛了一下,我這一下肯定摔死了。眼下雖沒死,但肋骨也差點沒折斷,五髒六腑都移了位。


    全身筋骨欲斷中,我聽到了聶晨的哭叫聲,硬撐起身一看,我看到,聶天國被高涼抓住了兩隻肩膀,聶晨撲上前想要救他,但剛剛靠近,就被高涼的尾巴給擋了開去。


    聶晨被那尾巴給掃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爬起來,再一次衝了過去。高涼發出一聲怪吼,尾巴一下變得筆直,帶起的風發出‘嗚嗚’的像是吹哨子一樣的聲音,衝聶晨掃去。


    眼見聶晨若是被這一下給掃中,勢必筋斷骨折,我大叫一聲,不顧一切衝上前抱住聶晨,把她撲倒在地。感覺有疾風衝我後脖子襲來,猛把頭一低,那尾巴貼著我後腦勺掃了過去,像是鋼刀刮過一樣的疼。


    我顧不得疼痛,抱著聶晨連續打了好幾個滾,感覺力氣將要用盡了,全身猶如散架一般,我和聶晨癱軟在一起。


    ‘嗷’一聲怪叫令我掙開眼睛,我看到了駭人的景象,高涼的嘴巴張的就像美國大片《木乃伊》裏的那木乃伊一樣,以一種極其誇大的弧度衝聶天國張開著,嘴角似乎要咧到眼睛上去。而聶天國的頭頂則有一團東西往上一鼓一鼓的,想要衝出來,是他的魂魄,高涼這是要吃他的魂魄嗎?


    聶晨掙紮著想要過去救他,被我用力抱住了,“晨晨,別過去!”


    “爺爺!”聶晨嘶喊了一聲,精神再也承受不住,昏厥了過去。


    “他奶奶哩,放開老小子!”


    高老頭兒從那落葉坑裏掙紮著爬了出來,頭上還掛著兩片枯樹葉子。


    “大爺別過去!”


    我還沒喊完,高涼的尾巴便一抖,以比剛才掃聶晨那一下更猛的勢道,衝高老頭兒掃去。


    眼見高老頭兒必死,我的心仿佛被利刃猛戳了一下,不忍再看,正要閉住眼睛,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突然從上空落下來,擋在了高老頭兒前麵!


    ‘砰’一聲悶響,高涼的尾巴打在了那人身上,那人被打的像炮彈一樣,直挺挺飛了起來。怎麽這人的樣子這麽怪異?我往上一看,救了高老頭兒的這個,根本就不是活人,而是一具屍體,居然是我們當初在洛陽找到並製伏的身穿旗袍的那具女屍,那個活煞!


    我被眼前的變故弄的懵呆住了,怎麽這女屍跑到了這裏來,還救了高老頭兒?


    那女屍飛到半空,高涼的尾巴像條長蛇一樣盤旋而上,卷住了她。就在這時,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嘩啦’從距離我們不遠的一棵榕樹的高處跳了下來。


    衝著那女屍抬手一指,那人對高涼叫道:“看清楚了!看清她是誰!她是你這怪物的母親!”


    高涼‘嗷’一聲怪叫,鬆開聶天國,尾巴也一抽,縱身一跳躥起一丈多高,抱住了那女屍。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他們,此情此景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大家快走!”


    那人扛起聶天國拉了高老頭兒,我則抱起聶晨,跌跌撞撞往西跑去。遠遠離開那片榕樹林,我們看到一塊房子般大的岩石,躲在了那岩石後麵。


    把聶晨放下來,連掐了好幾下她的人中,聶晨蘇醒過來,剛一睜眼便哭問:“我爺爺呢?”


    “晨晨,噓,你爺爺沒事!”


    這時候,聶天國也被那人給弄醒了。當那人側過身來,我一看,救了我們這人,居然是聶晨的父親聶剛!怎麽他沒死?


    “爸!”聶晨驚呼道。


    聶剛咧嘴一笑,剛說了一句,“晨晨…”


    聶天國‘啪’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罵道:“你個兔崽子這麽久跑哪兒去了?”


    這聶剛都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被聶天國當著我們的麵兒給了一巴掌,還像訓小孩兒一樣的訓他,我們都看呆了。


    “爸…”聶剛捂著臉,支支吾吾道。


    “聶叔,你不是被那老鬼給殺了嗎?怎麽你…”


    聶剛挨了一巴掌似乎想挽回點兒麵子,他指著聶晨說:“聶叔我有晨晨這麽一個聰明絕頂的女兒,自己的基因能差到哪兒去?憑他那個老鬼想殺我?沒那麽容易…”


    聶天國從背後踢了他一下,“當著我的麵兒還吹牛,撿重點說!”


    聶剛告訴我們,聶天義是要殺他的,但被他裝死逃過一劫,趁聶天義不備,他逃離了清溪鎮那座老宅子。聶天義發現他‘屍體’不見了,知道他沒死,到處尋找他,因此他躲藏了好久,直到後麵才悄悄現身。


    當初在洛陽那座鬼宅,從那宅子裏往外引陰煞之氣的時候,有個醉漢跌跌撞撞往那溝裏衝,我在溝對岸沒法阻止,一個人跳出來打跑了那醉漢,那個人就是聶剛…


    我一直都挺納悶,雖然聶晨對聶天義有用不能死,可我和師父過那座鬼宅破他當年設在裏麵的那個局,他卻協助我們,有點說不過去。相對於聶晨的生死,我們把那局破了,對聶天義來說可謂百弊無一利。若不是破了那個局,我們就不會發現正屋底下的那座地下室,也就不會知道他的根底…原來,協助我們破局的不是聶天義,而是聶晨的父親聶剛。


    “爸…”聶晨撅嘴說:“那你就暗中跟隨著我們,也不現身讓女兒見見?失蹤了這麽久,你知道我多為你提心吊膽不?”


    聶剛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說:“不是爸心腸硬,那老鬼以你爺爺的性命要挾你幫他辦事,我怕萬一我露麵跟你相見了,他會對你或者你爺爺不利,憑我的本事,我又鬥不過他,也不知你爺爺被他藏在了哪裏,所以我隻能躲在暗處查找。後麵我尾隨你們進山,你們終於找到並救出了你爺爺,我本來打算跟你們見麵的,可你爺爺醒來第一句話就是‘你爸那混蛋跑哪兒去了?看我見了他不把他的腿給打斷!’,我又嚇的不敢露頭了…”


    我和聶晨哭笑不得對望了一眼。


    “當時我就知道,那老鬼和那個姓高的怪物聯手在了一起。我想,那個姓高的既然是當年韓複榘的三姨太所懷的胎兒,那麽,把那三姨太的屍體整過來,不知能不能震懾他,所以我就出山了,去了你們當初埋那屍體的地方,把那屍體挖出來,帶了過來…”


    這本不過是聶剛異想天開的想法,居然還真有用,如果他遲來一步,我們剛才就都死了!


    高老頭兒被高涼撞那一下不輕,不時捂著胸口咳嗽,咳出的痰裏帶著血絲。問他要不要緊,他說沒事。


    大雨還在劈裏啪啦下個不停,我們躲在岩石後麵喘息了好一陣子,沒見高涼過來,決定回去看看。


    當我們回到那片榕樹林前,隻見適才打鬥的痕跡猶在,高涼卻不知去了哪兒,那具女屍也不見了。目光穿過林木,依然可以看到那種閃爍的亮光,說明那隻夔獸還在那崖上。師父還沒過來,也不知跟聶天義鬥的怎麽樣了。


    “走。”聶天國沉著臉說:“到了對付這個鬼東西的時候了!”


    這片林很大,但其實隻有幾棵榕樹,裏麵密不透光,十分陰森。踩著枯草和落葉行進,每前進一步,感覺就像離鬼門關近了一程。


    眼前忽然開朗,樹林到頭了,那座懸崖近在眼前。離的近了看,這崖還挺高,抬頭往上,隻能望見那亮光,卻看不見那鬼東西。我們都不敢出聲,高老頭兒強忍著咳嗽,胸腔裏發出小雞打鳴一般的聲音。


    “聶剛,你和晨晨你們父女倆幫不上什麽忙,在這附近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等著我們吧,我和冷雨我倆繞到這崖上去。”聶天國用不容反駁的口吻說。


    “我哩?”高老頭兒問。


    聶天國眼睛一瞪,“你也躲起來!”


    高老頭兒脖子擰了擰,“憑啥,咳…你讓我躲就躲?”


    聶天國冷哼道:“你個老東西願意死就跟著我們吧!”


    “跟就跟…”


    “行啦!”聶天國說:“把你們身上凡是金屬物,一律丟在這裏,別帶上去!”


    “為什麽?”我不解問。


    聶天國橫了我一下,“距離它越近,被雷劈死的幾率就越大,不想引雷下來,就照我說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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