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登上試作機的駕駛室,李集活動了下手腳,人形機甲隨著他的操縱而抬腿揮拳。


    “很好,一切正常。”


    他打開機甲內部的通訊器,一邊和和艦橋的薩拉托加進行通訊對接,一邊在機甲的操作屏幕上尋找武器。人形機甲除了掛在肩上的粒子炮以外,還配備有少量的近戰武器。


    大致了解後,選擇了武器。人形機甲拔出收納在左臂裏的粒子劍,隨著開關啟動,白色的光束從圓柄突起部位延伸出來,整個倉庫裏的溫度似乎都在瞬間提高了十幾度。


    人形機甲邁步走到倉庫邊緣,光束劍刺入密封門,左右畫出一個圓,比人形機甲稍寬的圓形在密封門上形成,機甲抬起一腳將中間部分踹飛。


    從圓洞向外望,宇宙就在眼前。


    重新收起光束劍,李集在倉庫裏扯了一塊用來遮蓋貨物的紅色方布,大踏步的走到了宇宙中。短暫的失重後,背部的引擎旋轉著推動人形機甲保持平衡。


    從飛行梭的尾端沿著外部艦體一直向前,最後機甲站在了艦橋前方的甲板上。


    四艘巡邏艦從後麵追擊上來,以v字型將飛行梭包圍。


    薩拉托加在通訊中問道:“你打算怎麽做,不會是想要用一台機甲挑戰四艘巡邏艦這麽愚蠢的事吧?”李集哈哈一笑,道:“怎麽會,當然不是!我就算再怎麽自信也不可能不知分寸嘛。”他說著把紅色方布係在了左手臂上:“我隻是想要給某些人一些教訓罷了。就算沒了牙齒,老虎終究是老虎。”


    “教訓?”


    薩拉托加視線滑向機甲手臂,看到那塊紅巾,她張圓了小嘴驚呼道:“這不是——喂!你可別做傻事,現在的形勢對我們不利,對方可不會聽你說話。我們還是趕緊想對策離開這裏吧。方舟現在還很虛弱,不能出戰,你要是不忍心,可以讓我——”


    李集突然認真道:“來了!”


    “什麽?”薩拉托加追隨他的聲音把視線轉移過去。有個光點從巡邏艦內部飛出,原地盤旋一圈後,直直朝著飛行梭的方向逼近。


    “那是什麽?”薩拉托加愣愣的睜著眼睛,沒有艦船的雷達探索,隻依靠投影的目力觀察,視距非常有限。“……是機甲。”皇家方舟這時忽然插話進來,薩拉托加注意到她的臉色比剛才還要慘白幾分,額頭上爬滿了汗珠,整個人虛弱的連說上一句話都要氣喘許久。


    “你怎麽了?”薩拉托加驚訝她此時的狀況。就算是簽訂契約需要消耗精神力,但也不會如此糟糕才對。皇家方舟擺擺手,喘了幾口氣道:“星督一個人太危險,我得幫他。”


    “可是,你現在的狀況……”


    她忽然感覺視線變暗,整個艦橋的光線都弱了幾分。薩拉托加霍然回頭,視線移向艦橋上方的合成玻璃。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正從飛行梭頭上緩慢駛過,鋼鐵的牆壁就像一堵望不到盡頭的城牆,暗紅色的牆壁上數不清的溝壑凸起,無數炮台排布其上,跟隨著牆壁的運動,那些炮台也跟著靈活轉動。


    已經無需多言,眼前這個巨大的黑影,便是一艘戰艦無疑。而且薩拉托加也猜測到了這艘戰艦的身份。


    “你……”


    她看向皇家方舟的眼神非常複雜。毫無疑問,這艘龐大的宇宙戰艦便是皇家方舟的本體,皇家方舟號航空母艦。


    “別擔心,我隻是有點累,並沒有什麽大礙。”皇家方舟拉住了薩拉托加的手,麵上輕鬆一笑。


    “……”


    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薩拉托加,隻能把視線轉回到艦橋外的宇宙。


    站在飛行梭甲板上的李集也留意到視線中光線的變化,並且甲板上留下的巨大陰影也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是什麽?”


    他首先發現到這艘突然自虛空中冒出來的龐然大物,然後才看到上麵森嚴排列的聯裝多管炮台。


    “宇宙戰艦?”


    李集喃喃念著。巨大的宇宙戰艦艦體結構呈y型,兩個向前延伸的飛行平台上,停靠著數十艘驅逐艦和數不清的機甲裝備。全長超過2萬米的宇宙戰艦在駛出虛空後,就停留在飛行梭的頭頂上方。


    李集目光注視,那艘宇宙戰艦緩緩掀起了艦體底部的暗紅色舷壁,兩艘戰列艦和四艘巡洋艦分別自艦體內推出。總長超過4000米的戰列艦移動到艦隊最前方,而四艘巡洋艦則散開到左右和後方,開始執行護航任務。


    皇家方舟號的突然出現,讓四艘巡邏艦立刻如臨大敵般散開並不斷退後。與其說他們在畏懼航空母艦的艦炮火力,不如說真正危險的是它作為戰爭要塞和移動平台,能夠源源不斷的向外輸送戰鬥力。巡邏艦和巡洋艦碰上已是沒有任何勝算,更不要說還在更前麵虎視眈眈,渾身像刺蝟一樣插滿炮塔的戰列艦了。


    四艘巡邏艦在退後,唯一沒有退的,隻有那台不斷趨近過來的機甲!


    公共頻道內,傳來對方憤怒的吼聲,那是哈森!


    “該死的混蛋,你的廉恥心呢!來啊!一對一的決鬥,何須女人給你撐腰,來堂堂正正的分個勝負!”


    那台飛速迫近過來的機甲抽出了折疊在右手內的合金刀,手臂往前一伸,刺向李集所用機甲的麵門,“給我做好覺悟!”哈森不顧一切的揮出手中的合金刀。


    咚的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通過震動傳入了駕駛室,沒有任何預兆的,合金刀向下斬落的動作被中途打斷了,一隻手臂阻住了合金刀的去路。哈森看向屏幕內那張和人類非常相似的金屬臉龐,咬著牙大叫:“去死吧!”


    機甲的左手中伸出一把光匕,並迅速向著敵人的駕駛艙捅去。被對方推動引擎側移躲過後,哈森的雙手重新獲得了自由,他再一次操縱機甲追擊上前,凶猛的攻擊逼得對方隻能左右閃躲。


    “哈!跳梁小醜,簡直不堪一擊!”哈森在駕駛艙中喊道。


    察覺到對方駕駛員“少囉嗦!你不要太得意了!”的大吼,哈森發現對方機體終於不再畏縮進攻,並漸漸組織起反擊,變得有模有樣起來。


    “這樣才有趣嘛!”哈森得意大笑。


    兩台機甲在宇宙中拚殺,進行著力量與技巧的搏鬥。在一次交叉攻擊後,哈森立刻操縱機甲反身並抬起了左手臂,結果在轉回的屏幕影像內,對方也和他一樣的動作伸出了左手,兩人都打算趁對方不備時發起偷襲,但結果是哈森的光匕抵住了對方揮來的光束劍。


    兩台機甲交叉的武器上迸射出大量粒子和火星般的光芒。


    “沒想到你是那種能在戰鬥中提取經驗並提升戰鬥技巧的類型,我真是感動極了!不過,你如果以為隻有這點本事就想贏過我,那還是太嫩了!”


    哈森踩下加速器,背部引擎轟轉,加大了手臂抵抗的推力,背部引擎的噴射力度持續加大。對方的機甲需要竭盡全力才能勉強抵抗住哈森的力量。


    “來啊來啊!讓我更加得興奮起來啊!”


    手臂上不斷加注的力量將對方的機體完全壓製,那台機甲的膝蓋已經有一個跪在了地上。哈森臉上浮現戲謔的表情。回想剛才在巡邏艦上看到對方提出決鬥的請求,他就毫不猶豫駕駛著機甲衝了過來,還以為能讓他稍微活動一下身子,隻可惜對方還是一隻菜鳥,讓哈森有點意興闌珊。


    快點結束吧。他如此想道。


    這時,通過機體接觸傳來了對麵駕駛員的回答,李集的聲音中依然是不屈不撓。


    “你這個煩人的家夥,我再告訴你一遍!你不要太得意了啊!”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隻差一點就要被斬首的機甲表麵忽然浮現紅色的紋路,機甲背後更是滿溢出一種熒藍色的粒子,伴隨這種粒子飄散,哈森抵住對方的光匕在一股驟然爆發的強大力量下彈飛出去。


    “咦?這台機甲——”


    哈森臉上的表情驚訝莫名,隻是他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便發現對方的機甲忽然如風一般的運動,攻擊節奏也驟然之間加快了2倍還多。


    “我竟然處於下風?難道是這台機甲搞得鬼?”


    對方的機甲揮舞著光束劍衝到哈森麵前,他連躲避的動作都無法做出,對方的動作實在快的不可思議。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光束劍在眼前連續斬落兩次。利落的動作甚至都有種對方攻擊落空的錯覺,然而事實上並不是這樣,駕駛艙的右下角上,閃動的光標顯示出機甲的兩隻手臂此時正翻滾著朝宇宙外飄去。


    被對方斬落了兩隻手臂,哈森已經沒辦法進行攻擊。腳下點在飛行梭甲板,背部引擎推動下,哈森飛到了宇宙之中。


    對方的機甲對此沒有任何表示,顯然並不打算追擊。


    這就是你要的決鬥嗎!哈森瞪著那台穩穩立於飛行梭甲板上的機甲,昂聲說道:“勝負已分!這次是你贏了!但是!你不要太得意,這次的勝出,隻是你憑借機甲的性能取得的勝利罷了!”


    “啊,我知道。”


    哈森聽到對方的回答,繼續說道:“不過,既然是一對一堂堂正正的決鬥,那麽輸了就是輸了。我將遵守決鬥的規則,現在你可以提出條件了。”


    “……條件是,讓我們離開。”


    哈森對他的要求毫不意外,點頭道:“可以,你們隨時可以離開。”


    說完最後一句話,哈森駕駛機甲折返而回。在離開之前,他問道:“對了,你叫什麽名字?能打敗我的人,絕不可以是無名之輩!”


    正準備返回太空梭的李集沉吟一番,終於還是回答道:“李集。”


    通話結束後,哈森關閉所有的通訊裝置,切斷與外部的一切聯係。長長歎出口氣,累到癱軟的狀態令人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他抬頭望著監視器映照出的漆黑宇宙。


    “你可真應該感謝我,要不是我配合你演這麽一場戲,你又怎麽能這麽輕易的離開。”


    你說是吧,李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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