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在聽見王美珍痛呼聲的下一秒,心裏一個慌張,趕緊跑上樓梯,就看見王美珍坐在階梯上捂著腳脖子,直叫疼,整張臉都白了,額頭都是冷汗。林立強站在一旁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媽,你怎麽樣,爸,我跟你一起攙扶著媽先下樓梯,咱們上醫院去。”林秋的話語裏透著濃濃的焦急,她蹲下身子,“媽,你現在還能走嗎?”


    “走,走不了。”王美珍咬著唇,眼睛眉毛皺在一起,整張老臉微微有些扭曲,可見真不是一般的疼痛,“扭到了,疼得慌。”


    “咱們去醫院,爸,我和你一塊兒扶著媽下去。”林秋預備上手的時候,羅美麗出聲讓她來幫忙。


    “林秋姐,還是我來吧,你這身體不合適。”羅美麗走上前架著王美珍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往下挪。王美珍邊挪邊發出細小的痛呼聲,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疼的一頭是汗。


    “沒那麽誇張,不過是點兒扭傷,擦點兒藥酒就能好。”王美珍坐到椅子上的時候皺著眉頭說,“不嚴重我坐這兒歇歇就好,沒必要去醫院。”


    林秋盯著王母的腳踝仔細地看,那裏已經微微鼓起,哪裏像是還好的樣子,勢必是要上醫院仔細瞧瞧的。


    林秋輕輕一觸碰王母傷到的地方,王母就痛得哇哇大叫起來,淚眼汪汪,“痛得這麽厲害還說自己不疼,真當自己是鐵打的身子嗎?我跟你說你可別強啊!不舒服就得治,看看醫生就知道嚴不嚴重,咱們對症下藥,總比兩眼一抓瞎來的好。一瘸一拐的得多難受啊,你就聽我的。”


    “真的沒什麽,我坐在那兒歇歇就好。”王美珍小聲嘟囔著,覺著自己不過就是小小的扭傷,哪裏用得著小題大做,“這走路不穩又不是頭一回,不用那麽大的陣仗。”


    林秋接著麵向王美珍,眉頭微蹙,苦口婆心地說道,“媽,咱們不能按老一套的經驗來,該看的時候就得看,不能由著你的性子來,總之這回你得要聽我的。爸,你勸勸媽。我去拿點兒冰塊給媽敷一敷。”


    看那樣子就知道腳上的小血管已經破裂,所以才會腫脹的那般厲害,別的臨時措施林秋不會,隻有選擇冰敷,使血管收縮凝血暫時控製傷情。


    林秋微皺著眉頭從冰箱裏取出冰塊,隔著紗布小心翼翼地包住傷患處,暫時緩解疼痛。坐上三輪車緊趕慢趕去往醫院。三輪車上擠不下四個人,林秋幹脆讓羅美麗回去守在店裏看店,她陪著父母去醫院就可以。


    右腳腳踝扭到了,等到醫院的時候,王美珍的腳踝已經腫得跟饅頭似的,看著有幾分嚇人。林秋看在心裏有幾分心疼,隻想著早點給王美珍掛上號。


    “你看看,剛剛還說不樂意來,現在都傷成這個樣子,還叫沒事兒嗎!”林立強數落著媳婦,既是心疼又是淡淡的責備。做事情哪裏是能夠三心二意的,這下子可不就是受教訓了。


    王美珍有些委屈,小聲嘀咕著,“我以前還傷過更嚴重的呢!那時候才叫腫得厲害,後來還不是包包草藥就好了,我哪有那麽金貴!”


    “你哪兒不金貴啊!那時候是咱們沒條件跟現在不是一個樣兒,平日裏有哪些地方不舒服的都得說出來,別舍不得那點兒錢,小病要是拖成大病那才是連累孩子們。”林立強聽著媳婦這番自我否定的話,心裏不舒服,他們做父母的怎麽就不金貴,別說這會兒他們現在自己能夠自給自足。就是將來他們老了走不動了,兒子閨女也是應該把他們當寶的。


    別人家的孩子孝順不孝順他不曉得,可自家的兒子閨女都是個頂個的孝順,這樣的日子他們可不得惜福啊!


    林秋掛號回來的時候,看見林立強正在對著王美珍不住地數落,王美珍跟個聽話的孩子似的,任由她訓。


    待兩人告一段落之後,林秋笑著上前幫忙攙扶著王美珍去看醫生。


    “醫生,我媽這情況打不打緊啊?”林秋麵帶焦急之色,看腫脹的情況就知道傷得肯定是不輕的。


    “先拍個片子再說。”醫生看著王美珍的樣子一時不好下診斷,拍個x光看看裏麵地骨頭有沒有錯位。


    “大娘是不是以前這兒傷過,我看著這邊的骨頭有錯位。”


    王美珍忙不迭地點點頭,林秋緊接著問道,“醫生,我媽這樣的情況會不會影響到傷口的後期愈合。”


    “現在你看這兒骨頭裂開,問題倒是不大,就是老人家骨頭愈合就是比較慢,再有就是以後走路要小心,要是再傷到的話就不好說。”醫生推推金絲眼鏡,說出來的話,讓三人的心放下去提起來再放下去,心裏頭沒個著落。


    “腳裸處扭傷,我給上了藥。得好好養著,不能動,拿著這個去拿藥膏,兩天換一貼,一個星期後來複查。”醫生刷刷刷三兩下一張方子,讓林秋去藥房抓藥。


    林秋追問,“醫生,我媽這樣會不會有什麽後遺症?”


    “下雨天的時候難免有些風濕骨痛,我不是看這個的,要是需要的話再去掛個號,找專業醫師瞧瞧,風濕骨病隻能壓製痊愈隻怕是很難的。”白大褂醫生翩然離去,林秋想著既然來了那就去瞧瞧看,等母親腳傷全好以後,讓父母做個全身檢查,要是有問題,可以早發現早治療,要是沒問題,那就算是安自己的心。


    王美珍坐在床上靠著靠枕,“傷筋動骨一百天,閨女媽本來是應該來照顧你的,看樣子現在媽倒是反過來要你照顧著。”王美珍一時之間有些自責,怎麽好好的走樓梯不看階梯,一下子踩空,扭到腳踝,當時就臉蛋疼得煞白煞白的。


    “媽,你別這麽說,您和爸來我就已經很高興,女兒照顧媽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林秋安撫著母親的情緒,兒女照顧父母是天經地義的,小時候孩子有個頭疼腦熱的,還不是父母整宿整宿睡不著覺,經常半夜從睡夢中驚醒,醒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摸孩子額頭的溫度,等到溫度正常以後方能睡個安穩覺。


    王美珍深陷沮喪情緒不可自拔,“媽就是覺著這會兒成了你的累贅,幫不上忙還不說,反倒是來幫倒忙。”


    “什麽累贅不累贅的,媽,你別想這麽多,好好養傷,等你好了,你不就可以照顧我坐月子。”林秋兩隻手握著王美珍的手,說出的話算是給王美珍吃下一顆定心丸,“媽能來我這心裏頭就已經跟吃了蜜似的,你看我在這兒一年到頭和爸媽才有多少相處的日子,可不想你們想的緊啊。”


    “這要不是爸媽不樂意,我都想要把你們年年接這邊住一段時間,一家人聚聚還是多熱鬧的事兒啊!”林秋還真是那麽想的,每次回家基本上都有提過,隻是王美珍和林立強不同意,覺著這像是閨女給他們倆養老似的,沒有這個理兒,所以不願意來,勸也勸不動。這回來林秋是打著主意讓二老在這兒玩個暢快的,隻是實施起來比較困難。王母這會兒恨不得把她這個閨女養成一頭大肥豬,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那種,生怕有個閃失,要不是林秋還有工作必須要去處理,沒準真的是要一天到晚哪兒都不去,就待在家裏頭。


    “現在不就待在一塊兒嗎?躺在床上,我倒是想出去走動走動,躺個十天半個月的我這把老骨頭都要酥了。”


    “你啊,就好好養著,等養好了才有力氣出去走動。”林立強走進來說道,“我聽人家說吃啥補啥,腳傷著了,我尋思著是不是得吃個豬蹄補補。我剛剛去服務社挑了一個,一會兒燉起來給你補補。”


    “咱閨女這會兒聞不得那股子油煙味,你又不是不知道!”王美珍想著那肥豬蹄有些心疼,這不是白糟蹋錢嗎?問題就是誰來做,她拖著病腿怎麽做!閨女懷著孕聞著油煙味會想吐來著,難不成指望自家老頭子,一輩子都沒進過廚房,不炸了廚房就已經謝天謝地。


    “我來燉就好,你把各種東西用量配好,我看著隻要水沒幹就可以,這又不是什麽技術活。”林立強自認為還是有底氣說這句話的,他隻需要看看火候,那麽簡單的活總不至於不會幹。他又不傻,小時候烤番薯玩得多順溜,他算是夥伴裏技術最好的,外層焦的部分少啊,裏麵是馨香撲鼻的地瓜肉。看火跟這不是差不多嘛!


    “你以為這煮煮燉燉的,真那麽容易,先把豬蹄放著,中午的時候去食堂打點兒飯菜來。”王美珍很是不客氣地說道,要是林立強是個暴脾氣,這會兒沒準就要炸了,但林立強的脾氣向來是好的,聽媳婦這麽一說,他麵上沒什麽生氣的表情。


    “媽,這燉補品還是做菜還是交給我來。我沒那麽嬌貴,不至於做這麽點兒東西就受不住。”林秋認真地對著王美珍開口,“您哪,就隻管好好修養,別想這麽多,這家裏頭的活計什麽都別沾手。”


    “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就按我說的來,要是我不累的話,到時候咱們找個保姆來。隻是那樣的話,咱們一家子需要搬到外麵去住,不然的話不大合適。”


    “請保姆!”王美珍驚訝極了。


    “對啊,就是找個有經驗的奶媽子。”林秋本來是想著找個月嫂,可以從懷孕的時候就開始照顧她,等孩子出生以後可以照顧孩子,畢竟她隻有孤身一人,還要忙工作根本顧及不到方方麵麵的事情,難以做的周全。找個有經驗的她可以省很多功夫,至少林秋是這麽想的。


    “那不就沒什麽用到我的地方了!”王美珍癟著嘴,那她這個老太太來這兒不就是多此一舉,沒啥用。


    林秋知道自己這是說錯話了,那話裏話外的意思不就是王美珍是多餘的,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照顧得極好,“媽,那性質根本就不一樣,我不敢找個保姆過來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怕她對孩子不好,你說這旁人哪裏比得上自家人呢!”不過說實話林秋還真是有那一層顧慮的,雇來的保姆說到底還是外人,跟孩子的外婆自然是沒有什麽可比性的,人家要是真的對孩子不好,作為父母的有的時候從孩子身上根本看不出來。


    比如奶粉亂喂,先餓一會兒再喂孩子,這樣孩子肯定會乖乖喝奶,但是這對孩子的傷害卻是不小的,小孩子不比大人,他們嬌嫩得很。再有一個就是換尿布換的不勤,作為父母回家之後看見孩子的屁股白淨幹爽沒有皺皺的,就以為保姆十分稱職。


    “那倒也是,別人哪有家裏人來得盡心啊!”王美珍接著說道,“閨女你給媽找些毛線來,我給你織條圍巾,媽織的針腳密,戴起來暖和。給你爸也找些毛線我也給織一條。”


    林秋點點頭,心裏想的是到時候準備上媽和宋墨的份兒,跟著媽學學織圍巾,大冬天的時候就能夠派上用場。


    王美珍看著林秋坐在她跟前哪兒都不挪的樣子,開口催林秋離開,不希望自己是給孩子添亂來著的,“你忙自己的事情去,我這兒有你爸呢!”女兒是個老板,做不了甩手掌櫃的,忙的地方多著呢!她這兒有老伴照料,已經足矣。


    “我沒什麽事情要做,媽,我給你燉豬蹄去,吃什麽補什麽。”豬蹄中的蛋白質對於骨頭的愈合有促進作用。


    “這丫頭還是風風火火的。”王美珍看著閨女的背影笑得可樂。


    “咱們哪,就好好享福吧。”林立強掖掖王美珍的被角。


    “咱們夫妻倆是有福的。”王美珍笑著看著天花板,腳腕處依舊還有淡淡的疼痛,心裏頭卻是甜的。


    林立強開始鋪地鋪,睡覺平時他倒是蠻老實的,可一動不動那是不可能的,王美珍傷著他睡地上,晚上萬一有個什麽需要,他可以立馬起來,夏天的地上也不涼不擔心什麽冷不冷凍不凍的,再說他的身板子還硬朗得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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