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癡冷靜的言語之中,胡桃慢慢的走到桌旁,拿起剛才白癡看的那本教科書,翻開。相比其他的教科書,這本書裏麵的注釋卻是少了許多,她把書頁翻到有著女性身體正麵照片的一頁後,微笑著看了一下,接著……


    刺啦——


    撕碎。


    這一刻,白癡的麵色更加陰沉了。


    “我都跟你說了!不準再想那些有的沒的!帶好那封情書,這次我要你正兒八經的跟著我從正門進去!而且,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我身邊一米以內!不,是不準離開同一水平線的一米以內!所以躲到天花板或是地板下這種行為,一概不許!”


    “哇~~~!哇~~~!傻嗶~~~哇~!”


    冷汗,從白癡的麵頰上滾了下來。不準潛行?這樣的話要如何才能不暴露的靠近目標?可她是公主,自己這個角色被她看中完全是她想要玩弄自己吧?如果真的反抗,一而再,再而三的違抗她的命令的話,恐怕自己真的會被宰掉。


    下水道的老鼠可不會認為這個世界真的會有能夠連續的得罪“公主”,“公主”反而會向你搖尾巴乞好這種事情發生。


    看著白癡這樣一幅冷汗接連而下的表情,胡桃在覺得好氣的同時,又不免感到好笑。她上前,輕輕拍了拍白癡的肩膀,大笑兩聲後跑出樹屋,趴在外麵的平台上往下一招手:“上來吧!……對了,搬得動嗎?如果搬不動,我讓那個白癡來幫你?”


    秋風撫過,樹葉輕響。白癡拉住小麵包,無表情的瞳孔注視著那邊趴著的胡桃。可就在三秒之後,他的眼神就被旁邊的另一個女孩給吸引了過去。


    她,不知不覺的,就站在了樹屋的平台之上。一頭淡藍色的短發在清爽的秋風中微微搖擺。身上,是一套胡桃專屬女傭的黑白女傭服,一塵不染。在那個瘦弱的肩膀之上,則挎著一隻和她的身材不成比例的巨大木箱……


    啪嗒。


    布鞋在木板上著地的聲音響起。那名女傭上了平台後,輕輕拉起裙擺,向麵前依舊趴著的公主行了一禮。接著,她也不等樹屋的主人允許,就自顧自的進入屋子,將那個木箱整個的放在了白癡麵前的地上。


    路西菲兒……


    胡桃的貼身專屬女傭。同時,也是第十騎士團,隱流騎士團的一員。


    “你們見過,對不對?在去年。那個時候我還讓她叫你去參加十人選拔賽呢。可你偏偏不去,最後卻以一個仆人的身份跟去了,這還真是矛盾啊~~~”


    胡桃在旁邊自顧自的說著,路西菲兒卻是雙手放在胸前,低著頭,極為得體的站在一旁,不發一言。


    白癡瞥了路西菲兒一眼,視線再次轉移到胡桃身上。隻見這位公主忙不迭的打開那隻木箱,這木箱成折疊式設計,裏麵放滿了各種顏色的化妝用具。胡桃挑了會兒後,突然笑盈盈的取出其中的一戳八字胡,直接往白癡的嘴上一貼。


    “既然你不喜歡被別人看到你的臉,那化一個妝應該就沒關係了吧?對男人來說,化妝果然是需要胡子啊~~~!………………嗯?”


    八字胡黏在白癡的嘴上,讓這個視線冰冷的男孩始終瞪著胡桃。而胡桃在黏上之後也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衝著白癡左看右看,一副有些難以理解的表情。


    (哈哈哈!這丫頭有趣了,不管你的思考再怎麽老成,你現在也隻有14歲。一個14歲的男孩臉上如果長這麽一撮胡子,那還真的是有趣了!)


    可惜,胡桃似乎還沒怎麽明白這一點。她也奇怪,為什麽戲劇裏演的那些喬裝手段一碰到白癡這裏,感覺就完全不對了呢?嗯…………難道說,真的是自己手法太拙劣的問題?


    看了半天,胡桃終於放棄。她搖著腦袋對一旁的路西菲兒揮揮手,說道:“還是交給你吧……嗚嗚……看來我真的沒有化妝師的才能了……”


    說完,她就抱著小麵包去一旁鬱悶去了。


    路西菲兒款款行了一禮,走上前。那雙冰冷的淡藍色眸子和白癡的眼睛對上,也沒有片刻的轉移。這個女孩更沒有發話,而是迅速伸手摘下白癡嘴上的胡子,取出木箱中的各種化妝工具,對白癡化起妝來。


    ………………路西菲兒的手,很冷。


    這雙冷的異常的手觸碰在臉上,就猶如十根冰柱一般。


    白癡看著她,任憑她的十根手指在自己的臉上挪動,把一塊又一塊的“皮膚”黏在自己臉上。粘完,再取出一些白色的**,用手指粘著不斷塗抹。


    旁邊的胡桃和小麵包剛開始還在互相玩,可片刻之後,她們就被路西菲兒的手法所吸引,紛紛轉頭來看。就在他們的麵前,白癡的臉一點一點的變形,他那原本顯得稍顯消瘦的臉型逐漸變成了上窄下寬的鴨梨型,眼角稍稍拉下,很大的去除了眼神的銳利,反而平添了一股市儈的感覺。嘴唇加厚,腮幫子鼓鼓的,如果不是胡桃親眼所見的話,她哪裏能夠分辨得出眼前這個有點胖胖的,似乎笑容可掬的男孩竟然就是那個不苟言笑的白癡?!


    化妝完畢,小麵包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伸手拉住白癡的手,上看下看。在這個小丫頭的腦海裏一定覺得很奇怪吧,為什麽自己的“小爸爸”竟然會突然變成了個小胖子?


    而胡桃則是強忍著笑容,走了過來對著白癡的那張臉上看下看,最後忍不住,終於撲哧一笑——


    “哈哈哈哈!太棒了,太有意思了!白癡,你的臉……哈哈哈!你的……你的鴨梨……真的好大啊!哈哈哈哈……!!!”


    白癡接過路西菲兒遞來的鏡子,看著裏麵那個陌生的人。他沒有笑,但這張臉看起來卻似乎無時無刻不散發著一股市儈的笑容。看了會兒之後,他放下鏡子,直視那邊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的胡桃。


    十分鍾後……


    終於,胡桃似乎笑夠了。她捂著肚子,抹著眼角的眼淚。又一次的觀察起了白癡的新造型。她看著他那個大而寬的下巴,看著那個窄而扁的額頭,看著他略微耷拉的眼角,看著那張嘴角上翹的厚嘴唇……


    嘴角……上翹……


    她臉上的笑容,卻是漸漸的淡了。


    “我說……”


    “隻有在化妝之後,我才能看到你笑一次嗎?”


    “微笑”的白癡沒有回答。他默默的站起身,緊了緊雙手手腕上的鎖鏈。接著,他沒有再看胡桃一眼,而是從她身旁走過,抱著小麵包,躍下樹屋……


    ————————————————————————————————


    路西菲兒完成了任務,繼續回皇宮待命。不管怎麽說,胡桃也不希望總是有一個父親的直屬騎士總是跟著自己吧。她帶著白癡和小麵包,再一次意氣風發的走進貴族區。來到萊爾斯伯爵府門前。


    “…………………………”


    街上的行人,依舊匆匆。


    道路兩旁的樹蔭,繼續在秋風中落下紛飛的黃葉。


    笑過了,那就該肅穆了。


    因為接下去他們是要去探訪病人,收起歡笑吧,因為那是對病人的不尊重。


    ……


    …………


    ………………


    風,卷過街道,卷起一團落葉,在空中打著圈。


    白癡站在伯爵府的大門前,抬頭仰望。從那雙“微笑”的眼睛後麵,隱藏的,卻是一抹若有所思。


    胡桃沒有理會白癡,她隻是仔仔細細的告誡這個鴨梨不準再胡來。可就在她拍了拍裙子,打算走上前讓那些守門的士兵通報之時……


    “嗯?”


    胡桃的手,卻被白癡突然拉住了。


    “事情,不對勁。”


    空氣中的風,變得冰冷起來。


    “不對勁?”胡桃愣了一下,她抬頭看看伯爵府,這座府第很安靜,沒有絲毫不對勁的感覺,她想了想,笑了一聲甩開白癡的手,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任何正常的事情在你的眼裏看來全都是不正常的。對不對?走啦,快點快點!”


    胡桃沒有理會白癡,當先一步衝了上去。守門的士兵看到公主再次降臨,立刻跪下施禮。


    胡桃帶著挑釁意味的眼神望向身後的白癡,似乎是在說:“看啊,這些士兵的表現很普通,哪裏有什麽不對勁?你這家夥就是喜歡瞎操心。”


    瞪完白癡,胡桃大刺刺的揮了揮手,在身後那個鴨梨麵前故意炫耀自己的地位,讓那兩名士兵站了起來。


    “我又來了。快,給我帶路,去見見你們家主人。”


    那兩名士兵將長矛放在身後,互相望了一眼之後,笑著鞠躬:“公主,實在是抱歉。我家老爺月前已經隨著兩位王子出征,所以並不在家。”


    胡桃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道:“哎呀哎呀,我說錯了,是去見你們的女主人。”


    “女主人?”


    兩名士兵同時一愣!他們互相看了一眼,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過了片刻,其中一個才開口道:“公主……殿下。也許是小人不太清楚老爺家的家事吧。但老爺前後的三任妻子均已經先後去世,公主您說的女主人……實在是……”


    看到這兩個士兵竟然敢在自己這個公主麵前裝傻,胡桃有些不滿意了。尤其是在白癡麵前,怎麽能讓他看扁?


    “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腦子啊?誰說要見阿姨了?我是要見姐姐!凱特莉娜姐姐!真是的,原本聽說萊爾斯家族的軍紀嚴明,手下的士兵全都驍勇善戰,可現在怎麽都給我裝糊塗了?”


    這一刻,白癡的眼神,逐漸化為深沉。


    那兩名士兵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起來,他們似乎有些急了,但看表情卻並不像是在說謊。這兩人在互相交流了片刻之後,終於撲通一聲跪下,說出了一句話——


    “公主殿下……!小人……小人實在是不知道公主殿下到底說的是誰……!現在……伯爵府是一座空宅,壓根……壓根就沒有一位名叫凱特莉娜的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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