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子爵,找到了嗎。”


    白癡一邊撥弄著壁爐中的火苗,開口詢問。


    坦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他們都說汪子爵可能是一個人跑到外麵的庭院裏麵了。這座鎮長官邸雖說不大,但也不小。要想把一個人搜出來的確不簡單。現在大家都回去休息了,準備明天來一個大搜查。另外……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說一下。”


    “………………什麽事。”


    “鑰匙。”


    坦拿出隨身攜帶的房間鑰匙,晃了晃,說道:“老禿身上戴著這座宅邸內所有房間的鑰匙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吧?可是在我們搜查老禿的房間和屍體上後,卻沒有發現這串鑰匙的痕跡。”


    “……………………”


    “小兄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這意味著不僅是空房間,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明天還決定要把每個人的房間搜一下,看會不會有什麽異樣。即使不是為了找鑰匙,為了安全起見,這也是應該的。”


    白癡點點頭,在想了一會兒之後,再次開口:“關於那個預言……”


    “你是指,‘十人道路’的預言嗎?”


    “…………………………”


    坦搖著懷中的孩子,笑了笑,說道:“很遺憾,關於這個預言我知道的也不是太多。具體的細節完全在那些人手裏。不過,想必你怎麽問,他們都不會說出關於這個預言的任何線索吧。”


    說到這裏,坦突然壓低聲音,小聲道:“因為,這個預言裏麵似乎蘊藏著一份寶藏。一份可以讓人富可敵國的寶藏!”


    “而更關鍵的是……”


    “這份寶藏,很有可能是上上任的南丘斯鎮鎮長,紮羅斯達特所留下的。”


    白癡猛然抬頭,視線立刻轉向那邊擺放著獎杯的櫥窗。


    坦也順著白癡的視線望著那些獎杯,但她並沒有太過在意。這個女人反而開始回憶起來,嘴角,更是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你應該也知道,這座小鎮有著一種名叫火龍舌的特產吧?這是一種很昂貴的藥材,可以治療人的喉嚨。不過,由於藥效單一,培養過程繁瑣,產量小等特點,所以一直都不能算是一種發財致富的藥材。”


    “可是在五十多年前,這位斯達特鎮長卻開始不顧眾人反對的大量種植這種藥材,而前來購買的人也開始反常的絡繹不絕,火龍舌的價格水漲船高,不一會兒就成了一種名貴藥材,貴的讓人乍舌。”


    “這個小鎮也開始變得富饒,身為鎮長的斯達特也因此擁有了大筆的財富。他斥巨資修了這麽一座人工湖泊和湖心小島,並且建造了這座豪華的鎮長官邸。一時之間,整個小鎮幾乎成為傳奇,讓當時的雄鹿國王都感到萬分的驚訝與羨慕。”


    “但是很快,事情就變了。”


    坦的麵色變得陰冷,語調雖然平緩,但卻給人一種太過安靜的可怕。


    “在距今三十年多年前,正當斯達特鎮長意氣風發的時候,他突然消失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就仿佛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接著,他的妻子,兒子,外孫等等,凡是和他有關的人不是失蹤,就是被人發現暴斃倒在路邊。整個小鎮都開始恐慌了起來,有人提議報告帝國軍,可不管怎麽向風吹沙通報,一切都好像石沉大海似的,沒有任何回應。”


    “終於,和斯達特鎮長相關的人全部失蹤或死亡,伴隨鎮長死亡之後,繁榮的火龍舌交易也迅速衰敗下來。整個小鎮再次恢複成以前那種不怎麽景氣的狀況,一直到了現在。”


    “…………………………”


    “小弟弟,你在想什麽?”


    “我…………似乎知道些什麽了。”


    “哦?知道什麽?”


    坦的表情很冷靜,似乎並沒有因為白癡的話語而驚訝。白癡在稍稍想了一會兒之後,終於開口說道:“既然斯達特鎮長能夠在短短二十年內積累如此多的財富,那麽除了建造鎮長官邸外,應該還有其他的財寶。”


    “嗬嗬,說對了。繼續。”


    “在鎮長失蹤之後,那些財富想必以某種形式留了下來,藏在什麽地方。通過古怪的火龍舌交易,積累下來的財富一定已經到了可以讓人為之賣命的地步。為了讓自己的後人找到,斯達特鎮長一定有留下些線索,讓人們能夠去找到這些財富。”


    坦捂著嘴,很矜持的笑了笑:“完全正確,小兄弟。這是一筆能夠奪去他人心智的財富。正是因為這筆財富,這些人才會聚集在這裏。也正是因為這筆財富,這場瘟疫才會在這裏蔓延。也更是因為這場財富……”


    說到這裏,坦突然頓了頓,低下頭,麵色變得暗淡。


    “我和我的女兒……才會困在這裏。而我的丈夫,才會……”


    窗外的雪,似乎又大了。


    黑色的結晶體從那深沉的黑暗中落下,輕輕覆蓋在這個世界上,仿佛,是想要掩蓋些什麽……


    坦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她低下頭,擦了擦眼角。再次抬起頭來的她重新恢複了一個溫柔的笑容。沉默半響之後,她突然站了起來,走到櫥窗前,將裏麵和各種獎杯放在一起的一個盒子取出,招呼著白癡。


    “小兄弟,反正我們也睡不著,不如來玩個遊戲怎麽樣。”


    白癡看著她手中那個長長的盒子,再看看櫥窗內的那些獎杯,想了想後,說道:“什麽遊戲。“


    坦放下自己的女兒,讓她在沙發上睡。隨後,她打開那個盒子,從中取出大約過百根仿佛竹簽似的小棍,說道:“這是一種被稱作趣味棒的小遊戲。遊戲規則很簡單,我現在握著這一百零一根小棒子,然後鬆手,讓其自由散落。之後,我們輪流來拾取這些小棒,但一次隻能取一根。如果在取的過程中有兩根以上的小棒有動作,那麽就算失敗,換另一個人來。”


    “就這樣反複,直到取走最後一根被稱做‘黃金棒’的小棍之後,遊戲結束。然後再比誰手中的小棍多,以此來決定勝負。”


    遊戲的確很簡單,白癡聽坦說了幾遍之後,也就了解了。他坐了下來,開始仔仔細細的玩著這種小遊戲,腦海中卻是在思考某些事情。


    一邊玩,時間一邊漸漸陷入深夜。


    壁爐中的火苗劈啪作響,發出讓人倦怠的聲音。


    白癡和坦百無聊賴的玩著這種遊戲,一邊卻是在思考。


    很明顯……這個女人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說出來。而且在她的身上,還有許許多多的矛盾之處,讓人難以解釋。


    不過她不說。


    是因為時機還沒有到嗎?還是因為她在某些地方還在警惕自己呢?


    ………………不。


    因為……警惕,才是正常的吧。


    白癡呼出一口氣,用小手指挑起一根小棒。可由於出力太大,牽動了其他小棒。也正是因為這一碰,他輸了這一盤遊戲。


    夜已經很深了。坦笑著,但坐姿已經有些不太穩當。她揉了揉眼睛,又用手帕遮住自己的嘴輕輕打了個哈欠。終於,她再也支撐不住,提議收拾起遊戲,自己抱著自己的女兒躺在沙發上,拉過白癡昨天蓋的毛毯。不一會兒,就傳來一陣輕輕的鼾聲。


    ………………白癡在等……


    他就坐在旁邊,又等了足足半個小時。


    直到這個女人終於完全熟睡之後,他才站起來,走到已經快要熄滅的壁爐前,拿出火鉗,夾出其中的一塊木炭。


    他將這塊木炭碾碎,細細灑在坦所躺的沙發周圍。隨後又拿出一塊木炭,碾碎了灑在大門,窗戶,通風管等出入口之前。直到將這一切做完,他才躺在另一張沙發上,看著左臂上纏繞的絲帶,閉上眼睛。


    “今晚,對於那位殺人凶手來說可是很忙的啊~~~”


    血瞳睜開,嘲笑著。


    “對於這麽有趣的夜晚,你卻是心甘情願的成為旁觀者,這一點讓我有些不爽。不過看在你放任行凶的份上,我也覺得有些意思,所以就不追究了。”


    “…………………………”


    “嘿嘿嘿,怎麽,很感謝我的寬宏大量嗎?對了,雖然現在情報有限,但你有沒有興趣去猜測一下那位三十年前失蹤的斯達特鎮長的下落,以及究竟是誰出手,做的這件事呢?”


    “……………………情報有限,無法判斷。”


    “嗬嗬,也是。畢竟那麽久的事情了,的確很難判斷,嘿嘿嘿……不是嗎?”


    暗滅的笑聲詭異的飄著。白癡略微睜開眼,抬起右臂。隻見那血色的瞳孔正玩味的盯著自己,其中的嘲諷與輕蔑,不言而喻。


    “………………你,知道了嗎?”


    “嗬嗬,怎麽可能?我隻是一把智商很低的腦殘劍,我什麽都不清楚,什麽都不知道。我又不是先知,怎麽可能知道那麽久之前的事?連你這個‘白癡’都無法判斷的事務,我這個‘傻瓜’當然更是無法判斷了,不是嗎?”


    右臂放下,不再去看那隻瞳孔。白癡別過頭,看著窗外落下的紛紛細雪,微微歎了口氣後,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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