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菡給範斯岑換好藥後,就露出如清風一般的淺笑,淡淡地說道:“範先生如果疲倦就睡一會兒,還有三瓶藥沒輸。”


    聽到“範先生”這三個字,範斯岑不悅地皺起劍眉:“叫我斯岑。”


    “不敢。怕你那些屬下把我吞了。”墨菡指指門口那兩個凶神惡煞似的保鏢,半開玩笑地說道。她了解的範斯岑隻是當年那個沒錢給姥姥看病的小乞丐,這麽多年過去,範斯岑早就變得她捉摸不透。她發現他隻有麵對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才會變得柔和,其它時候全是一副比冰山還要冷的表情,黑眸裏偶爾還會有一種暴戾之氣。她猜這一身暴戾也許與他的身世有關,畢竟一個乞丐能變成今天這副人人敬畏的男子,那過程肯定並不簡單,她再單純也能體會到這過程中的艱辛。


    “他們敢!”範斯岑緊繃的酷臉突然變得陰霾,黑眸裏有一種幽沉。墨菡突然感到周身冰冷,像被一股寒流襲卷。


    看到墨菡眼裏的愕然,範斯岑立刻收起陰霾,對她扯出一個有些僵硬的笑:“你是我的恩人,他們不敢對你怎樣。我不喜歡聽你叫我‘範先生’,我想做你的朋友。”


    “我們早就是朋友了。”墨菡大方地笑道。


    不管範斯岑的身份如果,他並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能一直記得她對他的恩情,這一點看,這範斯岑倒是一個可交的人。


    “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範斯岑探索著墨菡美麗的清眸,被她明朗的笑感染,也笑了起來。


    “可以。”墨菡淺淺地笑著點頭。


    “墨菡。”


    “斯岑。”


    兩個人親切地叫著對方的名字,眼睛裏閃著溫暖的笑意。


    範斯岑突然抬起大手,要幫墨菡整理垂落到頰旁的頭發,墨菡下意識地躲開,害他的手落空。他失落地抿起薄唇。


    墨菡尷尬地笑了笑:“斯岑,你睡一會兒,有個摔斷腿的小女孩要換藥,我先去忙了。”


    “去吧。”範斯岑狹長的鳳目如幽黑的深洞,讓人猜不透他的心裏在想什麽。


    在墨菡離開之後不久,一個穿著藏青色長衫的中年男人來探望範斯岑,對方戴著墨鏡,所以守在門口的兩個保鏢一看到對方,就伸出胳膊,阻止對方進入。


    中年男人摘下墨鏡,冷冷地瞪了兩個保鏢一眼:“混蛋!”


    兩個保鏢一看清來人的臉,立刻嚇得後退,立正彎腰,恭恭敬敬地做出“請進”的動作。


    中年男人傲慢地環視了一下四周,重新戴好墨鏡走進病房。兩個保鏢在他進去後,立刻將門關上,不讓外麵的人看到裏麵的一切。


    倚在床頭的範斯岑一看到中年男人進來,立刻藏起掌心中那顆美麗的紅色碧璽,坐正身子,喊了一聲:“父親。”


    中島英壽一臉陰狠地上前,不顧範斯岑胸前的重傷,掄起大手就是一巴掌。


    範斯岑躲也沒躲,默默地承受下這一掌。


    “混蛋!你竟然敢破壞我的計劃!你不配做中島家的繼承人,不配做我兒子!”中島英壽看著範斯岑嘴角的血,毫不憐惜地說道。


    “斯岑自知有錯,可是斯岑肯請父親放過楚墨菡。她救過斯岑。”範斯岑抬起頭,堅持著。


    “所以你就替她擋子彈,還殺死我派去的殺手?斯岑,你真讓為父失望。”中島英壽失望至極地看著範斯岑,“你難道忘記那些中國人怎麽害死你母親,怎麽欺負你?你要做的不是去可憐這些中國人。凡是擋我們路的都要殺掉!”


    “斯岑保證楚墨菡不會破壞你的計劃。如果父親執意要殺她,就先把斯岑殺掉。”範斯岑邁下病床,跪到中島英壽麵前,誠懇地說道。


    “你是我兒子!”中島英壽恨恨地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她是我的恩人。”範斯岑聲音裏充滿堅決,仿佛如果中島英壽不適應他的請求,他會跟父親決裂一般。


    中島英壽當年會把他這個私生子接回日本,隻是因為他膝下無子。他在賭,賭父親會妥協。


    “那就把她變成我們的人。記住!擋我路者殺無赦!”中島英壽說完,就戴上墨鏡,傲慢地走出病房,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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