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因為有清江做保護,所以易守難攻。大家要準備好,打一場硬仗。”顧宸宇拿著指揮棒,一邊指著沙盤中的地形,一邊對圍在四周的眾將領講解。


    “是!宇少放心,我們精選的衝鋒隊員全都是打小在清江兩岸長大的,精通水性。”


    “渡江的船隻準備得如何?”顧宸宇慎重地問著身後的人。


    “早就準備好了。”


    “好!明日卯時三刻開拔。這一仗我們一定要拿下封城!”顧宸宇看著手腕上的表,冷靜地說道,“現在是……”


    大家按他說的,調著自己手上的表針。


    就在這時,有人慌張地跑進來,悄聲對李副官耳語。李副官聽到對方的話後,神色一緊。他環顧了一下在場的所有將領,然後謹慎地囑咐那名傳話的士兵,示意對方先出去。督軍重病的消息不能散播出去,如果散播出去,會打擊士氣。明天就要開拔去攻打封城,所以他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麵告訴宇少這件事。他謹慎地站在角落裏,等著顧宸宇與屬下討論戰術。


    等顧宸宇宣布散會,大家魚貫而出後,他才站到顧宸宇身邊,耳語:“宇少,督軍重病。夫人讓您回去。”


    顧宸宇有些震驚,父親的身體一向很好,怎麽會突然重病?他緊鎖起眉頭,對李副官說道:“調一架軍用直升機,我要立刻回邢郡。切記,不要走漏半點風聲。”


    “祈安明白。”李副官點點頭,就趕緊去執行顧宸宇吩咐給他的任務。


    顧宸宇一顆顆係好大衣的扣子,準備動身回邢郡。這時,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他皺了下眉,將話筒拿起來:“喂……”


    “宸宇,我是斯琪。”範斯琪緊張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斯琪?”


    “我得到一個消息對你非常不利。程誌鵬在邢軍內部安插了奸細,那個人叫孫立仁,他鼓動沈伯軍師長叛變。程誌鵬與他們兩個打電話,說要前後夾擊攻打你。宸宇,你可千萬要小心……宸宇……我……有人,我先掛了。”


    範斯琪的聲音到這兒結束。顧宸宇聽到那邊匆忙掛斷的聲音。放下電話,他的臉一片陰冷。


    “孫常統,沈師長?”念著這兩個人的名字,顧宸宇冷冷地一笑。


    這兩個人跟隨父親多年,他原本對他們極其信任,沒想到……


    想要對他兩麵夾擊,程誌鵬是想讓他當項羽第二?


    斯琪這個電話打來得非常及時,他會好好準備準備,給程誌鵬一個驚喜。


    ……


    墨菡下班後,跟陳護士一起走出醫院。


    “雪終於化了。”陳護士感慨地搓著雙手,看著冰雪融化後的滁州。


    “今年冬天來得早。”墨菡淡淡地笑道。“不過,雪後的滁州很美,隻是冷得人受不了。”


    “就是。我腳上都長凍瘡了。”陳護士可憐兮兮地說道。“我最不喜歡的就是冬天。”


    “你長凍瘡了?”墨菡關心地看著陳護士,“我家有本醫書是我當禦醫的太爺爺留下來的,上麵有個治凍瘡的藥方,回頭我給你抄下來。”


    “好啊。墨菡,謝謝你!”陳護士熱情地摟住墨菡,“你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都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墨菡溫柔地笑道。


    陳護士是一個非常真爽的人,幫過自己很多次。對於真心對自己好的人,她也會以真心對待對方。


    “墨菡,你有什麽困難也盡管跟我說。我陳九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墨菡點點頭,笑道:“道上小心點,我要拐彎了。”


    兩人互道再見後,墨菡就跟陳護士分手,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遠遠地,她看到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冷酷地倚著一輛黑色福特,目光深邃地望向她的方向。


    “範斯岑?”墨菡認出那個高大清冷的身影,不禁有些興奮。她走到他麵前,淡笑著問道:“斯岑,你這幾天消失去哪兒了?我打過你病曆上的電話,都沒人接。”


    “這幾天去南邊走了樁生意。”範斯岑輕鬆地說道,“幫裏沒人接電話。”


    “軍火?”墨菡小聲問道。


    “你不需要這麽聰明。”範斯岑挑挑眉。他所做的生意嚴格地說屬於違法,所以如果問他問題的人不是墨菡,他會毫不留情地一把掐斷對方的脖子。


    “是你自己告訴我你是軍火販子。”墨菡調侃地笑道。


    “我不隻做軍火,還有別的生意。正當的。”範斯岑無奈地解釋。


    “正當的?你怎麽看都不像做正當生意的。”墨菡看著一身黑衣的範斯岑,笑了起來。這個男人,全身都貼著“我很危險,生人勿近”的標簽,她沒辦法想像他所說的正當生意是什麽。


    “人不可貌相。”範斯岑冷傲地拽拽黑色風衣的領子,然後將墨鏡戴上,“墨菡,陪我去喝杯咖啡。”


    “好。我請客。”墨菡看著範斯岑冷峻的臉,笑道。不戴墨鏡的他已經一身煞氣,戴上墨鏡後,他更給人一種冷冰冰、不易親近的感覺。


    “怎麽能讓女人請客?”範斯岑打開車門,禮貌地讓她坐進去。


    墨菡看著範斯岑坐進駕駛座,有些好奇地問他:“你那兩個保鏢呢?今天怎麽沒見他們跟著?”


    “後麵。”範斯岑一邊發動引擎,一邊回答墨菡的問題。不是他的保鏢不跟著他,而是他想與墨菡獨處,所以強勢地命令加藤俊雄他們幾個開另一輛車,與他的車保持五百米距離。


    墨菡好奇地回頭,果然,看到後麵有一輛車,那開車的,正是她在醫院常常看到的加藤俊雄。她感慨地說道:“你這兩個保鏢對你真夠忠誠。”


    “忠誠……”範斯岑玩味地挑了挑眉。


    加藤俊雄他們幾個是夠忠誠,但他們忠誠的不是他範斯岑,而是……如果軍部命令加藤俊雄殺掉他,加藤俊雄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一定會認真執行命令。


    這就是他們這群人的天性。


    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陛下效力。


    ……


    唐錦西正跟幾名姐妹坐在咖啡廳聊天,就看到墨菡跟在範斯岑後麵走進來。她立刻露出陰霾的臉色。


    這個楚墨菡,果真不要臉。


    一會兒跟她哥約會,一會與顧宸宇在一起,一會又找範斯岑喝咖啡。


    這女人,手段真高啊。


    她傲慢地睨著墨菡純淨的臉,冷冷地笑。


    墨菡一進咖啡屋,就感覺芒刺在背。抬眼望去,她看到唐錦西。雖然她們兩個隻見過幾麵,可是她卻記得非常清楚地記得唐錦西,因為她手背上還有被唐錦西踩撚而留下的青於。


    她想嫁的男人的妹妹,卻並不喜歡她。


    想到這兒,墨菡的心有些陰鬱,仿佛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蒙了層沙,說不清那是什麽感覺,總之,不好受。


    不想跟唐錦西有衝突,她低下頭,想安靜地從對方身邊走過去。可是與她的願望相反,唐錦西並不想清靜。當墨菡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突然端起手中的咖啡,用力潑向墨菡。在墨菡一身白衣被咖啡漬染成深褐色後,她趕緊虛偽地站起來,朝墨菡道歉:“對不起,我沒看到你。你沒事吧?”


    “沒。”墨菡淡漠的美眸裏透了份酸澀。


    唐錦西的動作分明是故意,還好咖啡已經不太熱,不然受傷的不隻是她的衣服,還有她的皮膚——她一定會被燙傷。


    “哎喲!這不是我哥的情人嗎?你昨兒跟我哥約會沒約夠,今兒就找了個替補,你真厲害!”唐錦西像是才看清楚墨菡的臉,驚呼著,周圍的人都好奇地豎起耳朵聽。


    墨菡還沒發表意見,範斯岑已經看不下去。他一把握住唐錦西的胳膊,冷傲地眯起眼睛:“你胡說什麽?”


    唐錦西傲慢地昂起臉,用力想從範斯岑的手中掙出來:“放開我!我沒說錯一個字。這個下賤女人昨兒剛勾引完我哥,今天就又與你約會。難道我就不能替我哥求個公道?”


    “唐小姐,你若再說墨菡一句不是,我會讓你們唐家在滁州消失!”範斯岑笑著回答。


    “我們唐家不是市井小民,你想讓我們消失我們就消失?範先生,你開什麽世紀末玩笑?”唐錦西嘲諷地冷笑。在知道顧宸宇在乎楚墨菡後,她就打人專門調查過對方的一切,包括她的交友狀況。她知道這個墨鏡男叫範斯岑,是個混黑道的。雖然她唐錦西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遇到範斯岑這種危險分子,她還懂得識實務。


    “我從不開玩笑!”範斯岑收緊手勁,然後冷傲地看著唐錦西在自己麵前哀號。


    “我信你還不行嗎?姓範的,你快鬆開我!”唐錦西疼得直皺眉。


    “你哥比你可愛。”範斯岑湊到唐錦西耳邊,邪魅地說了這一句話。


    相對於唐錦西的傲慢與刁鑽,範斯岑覺得墨菡的溫柔更讓他心動。


    墨菡看到唐錦西疼得快要掉眼淚,趕緊出聲:“斯岑,你放開錦西。我沒事。”


    範斯岑這才聽話地給唐錦西自由。


    他環住墨菡的肩膀,充滿嗬護地問道:“墨菡,燙到沒有?我們要不要換家咖啡店?”


    “不用。”墨菡閃躲開範斯岑的大掌,疏離地搖頭。


    隻是喝杯咖啡,唐錦西還能怎麽著?


    唐錦西揉著疼痛不止的胳膊,恨恨地瞪著墨菡。這死女人,不但成功迷惑住哥的心,還盅惑得顧宸宇跟範斯岑全都失去理智。


    要不是對範斯岑有些忌憚,她決不會這麽放過楚墨菡。


    “錦西,你們認識?”唐錦西的朋友好奇地拽拽她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問道。


    “誰認識這種下賤女人?”唐錦西傲慢地哼了一聲,就坐回椅子裏,對侍者吩咐道,“再給我來一杯卡布奇諾。”


    墨菡忽略掉唐錦西對自己的敵意,謹慎地坐在範斯岑對麵,仿佛悠閑地攪著杯中的咖啡。


    如果唐鐫知道他妹妹並不接受她,會怎樣?


    放棄這段感情似乎不是唐鐫的做法。


    可如果他家人都反對她,她要嫁進唐家,怕會困難重重。


    唐鐫如果可以家世普通一點,她就沒這麽多煩惱了。


    這杯咖啡喝得極困難,當範斯岑跟墨菡走出咖啡店的時候,他抱歉地說道:“墨菡,對不起。我事先沒做好功課,不知道唐錦西在這兒。”


    “這不怪你。”墨菡疏離地淺笑。


    “本來是想給你個驚喜,結果卻是這樣。”範斯岑頗無奈地歎氣。


    “我都不在乎,你在乎什麽?”墨菡笑著搖搖頭。


    “那個姓唐的……什麽西,真該好好教訓一頓。她媽怎麽教育的?這麽飛揚跋扈。”範斯岑不太讚賞地搖頭。


    姓唐的……什麽西……


    聽到範斯岑的話,她真感覺有些好笑。這個範斯岑,虧他還是混黑道的,竟然連唐錦西的名字都記不住。唐家在滁州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戶,唐家大小姐的名字幾乎滁州人全都耳聞過。


    範斯岑一定不是生活在滁州的人,他生活在火星上。


    ……


    秦雅芝從佛堂為丈夫禱告完,就起身走出去。當她看到顧宸宇風塵仆仆地跑進來後,眼眶立刻紅了。她撲進兒子懷裏,悲傷地喊了聲:“小宇!”


    “媽,父親怎麽樣?”顧宸宇輕拍著母親的背,安撫道。


    “不好。霸天不是昏迷不醒,就是抽個不停,而且情況越來越嚴重。我這剛去跟菩薩求情,讓她放過你爸。”秦雅芝感傷地擦著眼眶。


    “醫生怎麽說?”顧宸宇緊張地握住母親的雙肩,擔憂地看著她蒼白的臉。母親的表情讓他恐慌,雖然平日他與父親總是意見不合,可是在得知父親病重後,他才知道,自己原來很在乎父親。


    “不好。沒有人能治他的病。”秦雅芝苦澀地搖搖頭。


    她幾乎把邢郡的大夫都找家來了,至今沒一個人清楚霸天得的什麽病。


    她已經完全沒有辦法,隻除了衝喜這一條道。


    如果那名算命先生說的話是真的,那她必須趕緊找個女人嫁給宸宇,為顧家衝衝喜。


    “帶我去看父親。”顧宸宇眉頭緊鎖,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宸宇,有個算命先生說,現在隻有衝喜能救你爸。”秦雅芝跟在兒子身後,緊張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媽想幫你找個好女孩。”


    “衝喜?這種事你也信?”顧宸宇握住樓梯的扶手,不悅地回頭,問著他摯愛的親人。


    “總比坐著等死強。”秦雅芝哀傷地眨了眨淚眼。


    “父親不會死!媽,吉人自有天相。父親會好過來。”顧宸宇說完,就大步跑上樓。


    李副官聽完這對母子的話,表情有些神密。


    也許,他可以解決掉顧家眼前的危機。如果墨菡嫁入督軍府,督軍的命無憂,宇少還能了了心願。


    這種一舉兩得的事,何樂而不為?


    隻是,宇少看來並不相信衝喜這種事。而且,上次楚墨晁夫婦去找宇少借錢的時候,宇少非常氣憤,宇少並不想用逼迫的手段贏得楚墨菡。所以,這件事,要瞞著宇少進行。


    他想等著欣賞宇少洞房夜那震驚而狂喜的表情。


    那一定很有趣。


    顧宸宇衝進母親房裏時,看到春棠正站在床邊,慌亂地不知道該怎麽幫正在抽搐的父親。他趕緊跑過去,將父親抱住:“父親!”


    “宸……宸宇……”顧霸天一邊抖動個不停,一邊看著兒子,“爸若……去了……幫我……照顧好……你媽。”


    “爸,你不會過去!宸宇一定會治好你!”顧宸宇緊摟住父親的身體,沉痛地說道。


    他真希望自己是個神醫,一針紮下去,父親的病就好了。可惜,他的手隻會拿槍。


    秦雅芝看著丈夫的模樣,心疼地掏出手帕,偷偷地躲在一旁哭。


    李副官走到秦雅芝身邊,悄悄說道:“夫人,咱們找個清靜的地方,祈安有話要說。”


    “什麽話?”秦雅芝不解地看著李副官。


    “關於宇少的事。您不是想找個女孩衝喜嗎?我有個人選。宇少若知道自己娶的人是她,一定會樂瘋。”李副官胸有成竹地說道。


    “真的?”秦雅芝興奮地看了眼丈夫跟兒子,便帶李副官走出去,“我們去書房談。”


    站在清靜的書房裏,李副官便開始將宇少在滁州的事說了一遍。他把楚墨菡的掙紮與動心,把宇少的受傷全盤說出來。


    “夫人,楚小姐是個很美的女子,她是宇少第一個動心的人。如果我們把她娶進來,宇少決不會怪您。”李副官誠懇地說道。


    “你說那個楚小姐喜歡別人,她會願意嫁給宸宇嗎?我們別委屈了人家姑娘。”秦雅芝雖然也想趕緊給兒子找個好女孩,為這個家衝喜,可是她也細心地體諒到女方的心情。她想讓兒子幸福,而不是為兒子娶一個怨偶。


    “夫人放心。楚小姐早已愛上宇少,她隻是還沒醒悟。這一點,祈安可以用人格擔保。”李副官舉起一隻手,發誓。


    “我們要怎樣才能讓楚小姐嫁過來?”秦雅芝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有辦法。”李副官靠近秦雅芝的耳朵,說出自己的計劃。


    “竟然還有這樣的兄嫂。真是可憐了那個楚小姐。”秦雅芝聽到李副官的話後,分外感慨。


    “楚小姐嫁給宇少後,就會隻剩下享福。夫人不用太替她難過。”李副官笑道。


    隻要楚小姐嫁給宇少,他就不用再看宇少受傷地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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