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菡走回主屋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男人身影走上二樓,隻一閃的畫麵,她似乎看到了範斯岑。


    不太可能吧?


    墨菡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範斯岑這種時候怎麽會出現在督軍府?可能那隻是一個與範斯岑極相似的男人。不過,她有些驚訝,竟然有人從背影到側臉,竟然都與範斯岑很像。


    管家看到墨菡進來,立刻迎上前,恭敬地喊了聲:“少夫人。您去哪兒了,太太剛才還問起您。”


    “我在隔壁別墅裏看書。”墨菡走到客廳中央後,轉過頭,問道,“顧管家,你知道太太找我什麽事?”


    “太太跟督軍去聽戲,回來後隨口問了一句。似乎也沒什麽重要的事。”管家微躬著身體,謙卑地說道。


    “哦。那我就不上樓打擾媽了。”墨菡聽到管家的話,便沒上樓,而是坐到沙發上,翻看著桌上的報紙。


    管家彎了彎腰,便轉身離開,去廚房張羅晚餐。


    馮熙熙走進督軍府的時候,正看到墨菡悠閑地看著報紙,氣就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半路上殺出楚墨菡這個程咬金,現在坐在督軍府看報紙的人應該是她馮熙熙,她恨透楚墨菡,恨不殺掐死對方。


    她走到楚墨菡麵前,傲慢地冷哼:“家裏有客人來都不知道招待,你的教養真是好得讓熙熙無話可說。”


    墨菡放下報紙,抬起清麗的美眸:“熙熙表妹您走路連點聲音都沒有,別怪表嫂,表嫂本來就耳背,你再走跟像隻貓一樣,我更聽不到。如果表嫂我早知道你要來,一定跑到大門外迎接。”


    聽著墨菡左一句“表嫂”,右一句“表嫂”,直聽得馮熙熙火大:“少在我麵前說‘表嫂’兩個字!你在我眼裏,就是顆屎。”


    她才不會承認楚墨菡“表嫂”的身份,她一定要把楚墨菡從督軍府趕出去。


    “你承認也罷,不承認也罷,我仍舊是你的‘表嫂’,除非你姑姑不再是顧家的姨太太。你說這個可能嗎?”墨菡俏皮地問道。


    這馮熙熙對她一臉敵意,瞅著就不是善類,她這樣對待自己,難道是因為顧宸宇?


    墨菡彎起唇角,笑著倚在沙發上,歪著頭,觀察著馮熙熙。


    “楚墨菡,別以為表哥寵你幾分你就有什麽了不起。你現在盡管得瑟,早晚有你哭的時候!”馮熙熙一臉陰狠地說道。她原本美豔動人的臉,因為這陰狠的表情而變了模樣。


    “我這個人不喜歡哭。”墨菡拿起報紙,一邊讀著,一邊說道,“你若找你姑姑,請上二樓。”


    馮熙熙被墨菡那冷淡的態度激怒,上前一把揪住墨菡的衣領,就要教訓她。


    就在墨菡想推開馮熙熙卻被她抓得極緊而無法躲開時,黑貝突然從門外竄進來,一躍而起,動作瀟灑地撲到馮熙熙身上,將張嘴咬住她的手,成功將墨菡從馮熙熙手中救下來。


    馮熙熙疼地鬆開手,後退一步,目光驚恐地瞪著彪悍威武的黑貝:“楚墨菡……你……你讓它退下去!”


    黑貝朝著馮熙熙凶悍地“汪汪”叫著,聲音中充滿警告的意味。


    墨菡感激地蹲到黑貝身邊,一邊撫著它的背一邊說道:“黑貝,你來的真是時候。”


    黑貝柔順地蹭蹭她的腿,半帶撒嬌的味道,與剛才朝馮熙熙怒吼的模樣完全判若兩隻。


    馮熙熙知道黑貝的厲害,所以趁著黑貝與墨菡交流,沒空理會她時,忙挪到樓梯口,然後像逃命似地跑上樓。


    黑貝站起來,朝著馮熙熙的背影警告似地又大叫了幾聲,似乎在警告對方,不要妄想傷害墨菡。


    墨菡抱住黑貝的脖子,笑著說道:“黑貝,你不愧是你爹地最疼愛的寶貝。”


    這隻狗,一定是極通人性的,所以能分辨出對方到底是敵是友。它看到馮熙熙要揍她,就立刻飛撲過來,差點咬傷馮熙熙的手。


    如果沒有這隻狗,她今天的皮肉傷肯定會有。那馮熙熙抓住她的時候,手勁大得不似女人。


    這時候,管家端著一杯沏好的茶走過來,遞到墨菡麵前:“少夫人,請喝茶。”


    “謝謝。”墨菡接過茶杯,坐回沙發上,然後慢慢品著茶香。雖然自己是被賣進督軍府的,可是這滿府上下,倒也沒一個敢欺負她,甚至連管家這個看起來很勢利的人,也對她畢恭畢敬。也許,就是因為顧宸宇在乎她,大家就都不敢怠慢她吧?


    黑貝趴到墨菡腳下,像是保護神一樣蹲在她身旁,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管家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墨菡,便轉身回到廚房。他一邊命令著正在做飯的廚子們快一點,一邊用命令的口吻說道:“趕緊點!六點鍾之前必須把飯做好。”


    幾名廚師隻是抬起頭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管家不悅地瞪起眼睛:“你們沒聽到我的話?都給我手腳利索點!”


    廚師長再沉不住氣,不滿地抗議:“管家,做飯這種活利索不了。你比如說清蒸魚,若少蒸一分鍾可能就會腥,多蒸一會兒就要老了。你要我們怎麽利索?弄桌子夾生的飯菜上桌?”


    管家碰了一鼻子灰,無趣地走了出去。


    這群不知好歹的廚師,等著,哪天他發達了,讓這幾個人吃不了兜著走。


    ……


    範斯岑坐在顧霸天對麵的椅子裏,掏出一份公文交給他:“當初我們的合作目標很明確,我為您提供足夠的武器跟糧食,你將滁州北部的采礦權交給我。我該做的都已經做到,是不是到了您該兌現承諾的時候?”


    “日本人跟英國人對那一帶的采礦權,一直很有興趣。如果我交給你,他們肯定不滿。”顧霸天隻翻了兩下文件,便將文件丟到桌上。“放在這兒,我會找個機會研究一下。”


    “督軍大人,你想食言?”範斯岑不悅地起身,拍著桌子,低聲質問。當初顧霸天要買他軍火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沒想到他幫邢軍裝備了一大批最先進的武器,打敗了程誌鵬,這顧霸天卻想反悔。


    “別說那麽嚴重。我隻是研究一下,到底該不該把采礦權交給你。你知道,日本人早就對滁州的采礦權虎視眈眈,而英國人也早就看上那塊肥肉。我若給了日本人,國人定會罵我顧霸天是賣國賊,可我若把采礦權交給英國人,日本人也不會善罷幹休。”顧霸天用一隻手指輕敲著桌麵,用精明的眼睛看著範斯岑。


    “你我都是中國人,所以你把采礦權交給我才是最佳的選擇。”範斯岑扶著桌麵,認真地看著顧霸天。看到顧霸天挑眉,他陰冷的鳳目微眯,用譏誚的語氣說道:“督軍,我想,你擔不起‘賣國賊’的罵名。”


    “可我把采礦權交給你,我能有什麽好處?”顧霸天看著範斯岑,莫測高深地反問。


    “你不是想要德國最先進的飛機跟大炮?隻要你答應把采礦權給我,這些,我都能給你弄到手。”範斯岑充滿自信地說道。當年,父親找到他的時候就說過,會給他榮譽與財富。軍火生意,能給他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但是這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幫助天皇實現一統中國的夢想。他不能忘記,他是日本人。


    “就這些?”顧霸天合上文件,如一隻老狐狸一般精明地笑問。他若把采礦權交給範斯岑,那就相當於把一個地區的豐富的礦產資源都交到範斯岑手中。他不能半點好處都得不到。


    “百分之十的利潤歸您。”範斯岑的鳳目看著顧霸天的眼睛,沉冷地說道。


    “我要百分之三十。”顧霸天堅定地看著範斯岑。


    “百分之二十,再多我也會虧錢。您要知道前期開采費用就是一大筆投入。”範斯岑隻退後一小步。


    “三七分,否則一切免談。”顧霸天堅定地看著範斯岑,等著他妥協。


    決定權在他,所以這場談判,範斯岑根本就不占優勢。如果不是看在範斯岑能幫他弄到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他根本不會考慮把采礦權交給對方。


    “三七分也可以,但我有條件。”範斯岑魅惑地勾了勾薄唇,笑得邪肆。


    他就等顧霸天開口,因為他來這裏找顧霸天,還有另一個目的。


    “什麽條件?”顧霸天不悅地挑眉。這小子,竟然敢跟他提條件。


    “我要你們把楚墨菡休掉,我要我妹妹嫁給顧宸宇。”範斯岑冷笑著提出條件。


    這才是他今天的目的。


    為了得到墨菡,他可以不擇手段。


    他不在乎墨菡已經不再清純的身體,他一定要她屬於他。沒了墨菡,他的世界一片黑,這些日子,他就得自己就像在沙漠中迷失了方向的旅者,嚴重脫水,快要幹渴而死。他必須找到能救他的水源——那就是墨菡。她是他生命中的陽光與水源,沒有她,他活不下去。


    “你開什麽玩笑?”顧霸天陰霾地沉下臉,“你妹妹那樣的殘花敗柳也想嫁進督軍府?”


    “她會落得今天的地步,完全是因為她是顧宸宇的女朋友,你們顧家有一半責任。”範斯岑充滿威脅地看著顧霸天。“就算你不把采礦權交給我,你兒子也該給我妹妹一個名分!”


    “宸宇已經娶妻。我不會把墨菡趕出顧家。你妹妹想嫁進來也可以,隻能做妾!”顧霸天凝視著範斯岑的鳳目,兩個人對峙著。


    他很中意墨菡這個兒媳婦,而且他知道宸宇愛的人是墨菡,他不會為了擴張的野心而毀掉兒子的婚姻。


    “督軍大人,知道我為什麽能弄到你想要的飛機跟大炮?”範斯岑詭異地眯起鳳目。在看到對方疑惑的皺起眉時,他冷冷地笑道,“因為我替日本人辦事。你不答應我,我會把你跟我的交易公之與眾,我還知道你許多醜事,如果你不答應我的條件,我會告訴全天下的人,你是如何賣國。督軍大人,你當真擔得起‘賣國賊’這個罵名?”


    “你!”顧霸天氣得站起來,指著範斯岑的鼻子,就想破口大罵。他真沒想到範斯岑竟然是日本人的走狗。這個混蛋,真要毀掉他一世的英名。他有野心不假,但他不想做賣國賊,這是他的底線。


    “不要逼我。督軍大人,好好考慮我的提議。”範斯岑將顧霸天的手撥開,瀟灑地整理了一下袖口,然後盅惑地笑道,“我等您的好消息。”


    顧霸天被範斯岑氣得心口難受,他捂著胸口,慢慢坐回椅子裏。


    這個範斯岑,當真會毀了他一世英名。


    他不答應範斯岑,他也要擔上這個罵名;


    他答應範斯岑,雖然沒人知道,但他也實實在在成了賣國賊。


    他到底該怎麽辦?


    範斯岑冷冷地哼了一聲,便拿起文件,收回公文包:“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宸宇還在打仗。墨菡是他的妻子,就算要休妻,也該是宸宇自己決定。我能做的,隻是答應讓你妹妹嫁入督軍府。”顧霸天一邊捂著絞痛的胸口,一邊說道。


    “判她個七出之罪,要休她很容易。”範斯岑詭異地說道。


    “七出之罪?”顧霸天詫異地看著範斯岑。這個年輕的男人,竟然手段比他年輕時還要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到如此地步的年輕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範斯岑的目光透露著一種如毒蛇一般的狠毒,讓他後背直冒冷汗。


    “我就是她犯下七出之罪的原因。”範斯岑冷傲地笑道。“三天後,我等你答案。”


    顧霸天看著範斯岑離開,心裏一片慌亂。


    他舍不得墨菡這個兒媳婦。可是如果他不答應範斯岑,全中國的老百姓都會指著他的脊梁骨,罵他是賣國賊。


    他陷入兩難的境地。


    這範斯岑,為什麽一定要讓他休掉墨菡?


    ……


    墨菡抱著黑貝,坐在沙發上,跟它說著體己話:“黑貝,你說宸宇現在在做什麽?他是不是還在打仗?不知道他有沒有吃好、睡好,有沒有受傷。黑貝,你是不是也在擔心他?”


    黑貝咕噥了一聲,繼續埋在墨菡的胸口,兩隻眼睛垂著,似乎真在思念顧宸宇。


    “我就知道你也跟我一樣。”墨菡歎了口氣。


    說不擔心是謊話。打顧宸宇一離開邢郡,她就擔心他的安危。她真怕,自己才成新婦,就變成未亡人。


    戰爭,充滿殘酷與血腥。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這個世界沒有戰爭,不存在殺戮。


    範斯岑下樓的時候,正看到墨菡抱著一條德國牧羊犬蜷縮在客廳的沙發裏,壁爐的火光映著她美麗的臉,映出她眼中的憂傷。


    “墨菡,好久不見。”他走到墨菡麵前,沉冷地打著招呼,並不是非常急切,因為他是一個狩獵者,在得到她的同時,他也要得到她的心。


    “斯岑?”墨菡驚詫地抬起頭,看到範斯岑那張冷傲的臉。她沒想到他真會出現在督軍府。原來,她並沒有看錯人,她進屋時看到的那個背影真是範斯岑。


    她放開黑貝,站起身:“你怎麽會在這兒?”


    “我跟督軍做筆生意。”範斯岑淡漠地回道。“你,新婚快樂嗎?”


    墨菡隻愣了一下:“斯岑,我很幸福。我知道我這樣回答可能傷害了你,可是我不想騙你。”


    “原來你也知道我會受傷。”範斯岑的鳳目裏閃過痛楚的表情,“墨菡,我那麽愛你……你卻……”


    話沒說完,範斯岑便抿緊薄唇,用力咬緊牙根。


    “對不起。”墨菡隻能抱歉地看著他。


    她與他,本就無緣,他不該執著。


    她發現自己才是禍水,她不但負了唐鐫,還負了範斯岑。唐鐫與範斯岑都是這麽優秀的男人,她卻沒辦法再回報。因為她的心已經交給顧宸宇。


    “不要說對不起!”範斯岑痛苦地低吼,“如果你不能愛我,就別說抱歉。”


    “斯岑……”墨菡內疚地看著範斯岑。她真的傷他很深,因為他的鳳目裏充滿痛楚,這是她從未在他眼裏看到過的神色。“世間女子千千萬萬,比我好的很多。”


    “世間女子千萬,可我隻愛你一個,我不要別人!”範斯岑突然上前一步,握緊墨菡的雙臂,用力將她抱進懷裏。


    “斯岑,你不要這樣。我已經是宸宇的妻子。”墨菡用力推著範斯岑,想要讓他放開她,可是她發現他抱得極緊,她連一絲都推不開他。她焦急地咬著嘴唇。


    這時,黑貝突然從沙發上起身,不滿地跳起來,朝範斯岑“汪汪”地大叫,見他仍不肯鬆開墨菡,它便撲向範斯岑咬住他的胳膊,強行逼他鬆開抱著墨菡的手。


    範斯岑氣憤地踹著黑貝:“滾蛋!滾開!”


    他沒想到一隻狗竟然人壞他好事。讓他想抱抱墨菡都不可以。


    黑貝站到墨菡麵前,凶悍地瞪著範斯岑,大有他再敢抱墨菡一下,它就咬死他的意思。


    範斯岑氣得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他不跟一要狗置氣。要抱墨菡,他以後有得是機會。那個顧霸天,早晚會妥協,因為他承擔不起“賣國賊”的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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