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宸宇吃完早飯,對陳和說道:“今天的報紙呢?”


    陳和心虛地看了一眼李副官,然後撓撓頭:“可能還……沒來吧。”


    “祈安!”目光犀利的顧宸宇立刻冷下臉,沉冷地叫著李副官的名字。


    “宇少。”李副官趕緊拄著拐走過來,恭敬地候在一旁。


    “把今天的報紙給我!”顧宸宇不容人抗拒地命令道。


    往日,他一醒過來,報紙就能出現在他床頭,今天他起晚了,竟然還沒看到報紙。所以他懷疑這其中一定有事,是祈安跟陳和不想告訴他的。


    “陳和,去找找。”李副官給陳和使了個神色,吩咐著對方。


    陳和趕緊轉身跑了出去,幾分鍾後,他捧著一疊報紙回來,小心地將它們放到顧宸宇麵前:“宇少,都在這兒。”


    墨菡看著顧宸宇繃著臉開始翻閱報紙,心下有些好奇,她不清楚這報紙怎麽惹到他了。


    顧宸宇將報紙草草翻了一遍後,大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陳和!”


    “宇……宇少……”陳和撓了撓後腦,心虛地側目向李副官求救。


    “為什麽所有報紙都缺一張?”顧宸宇霸氣地坐在椅子裏,望著陳和。


    “那個……缺一張就缺一張,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陳和越說越心虛,越說聲音越小。


    李副官也站在一旁幫陳和說道:“宇少,一定是那送報紙的太粗心。不過,您的傷還沒好利索,報紙少看幾頁也什麽沒關係。明天,我讓送報紙的注意點。”


    “我要看今天的完整版!”顧宸宇語氣堅決地說道。


    李副官跟陳和越不讓他看報紙,他越產生懷疑。那報紙上到底寫了什麽,竟然讓他最忠心的兩個屬下意見一致地藏起來?


    “我給……燒了……”陳和咧了咧嘴,戰戰兢兢地微低著頭。


    “那就再去買一份!”顧宸宇生氣地低吼。陳和把報紙燒掉,足以證明這裏麵有鬼。他必須搞清楚這裏麵藏著什麽秘密。


    墨菡見李副官與陳和麵麵相覷,便溫柔地對顧宸宇說道:“宸宇,少一張就少一張吧。你身體還虛弱,我想李副官跟陳侍衛長肯定都是替你著想。”


    冰雪聰明的她不用問,也能猜出這兩個忠心耿耿的下屬是在故意隱瞞一些事,那些報紙上肯定有不好的消息,他們怕宸宇看到情緒激動。


    “我必須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顧宸宇冷傲地堅持著。


    墨菡看出顧宸宇的堅決,便扭過頭,看了眼李副官,用目光詢問他。


    李副官咬了咬牙,無奈地上前:“宇少,祈安是想讓您安心養傷,而且那個消息也沒多重要……”


    “祈安,你該了解我的性格。”顧宸宇阻止李副官繼續說下去。


    李副官隻好回過頭,小聲吩咐陳和:“去把那幾張報紙拿來。”


    “那可以嗎?宇少看到會生氣。”陳和壓低聲音,焦慮地眨著眼睛。


    “宇少有權知道真相。”李副官歎了口氣。有些事,你瞞也瞞不住。宇少遲早會知道。他現在擔心的隻是宇少的反應。宇少不像督軍那麽冷血,可以視百姓的生命如草芥,他是一個仁愛天下的統帥。


    “好吧。我去拿。”陳和隻好妥協。


    墨菡看到顧宸宇心事重重,一直緊繃著臉,就起身去沏了一杯碧螺春,笑著坐到他對麵:“宸宇,喝杯茶。靜心,安神。”


    顧宸宇抿了一下薄唇,笑得有些僵硬:“墨菡,謝謝。”


    陳和拿著那幾張被他扣下的報紙過來,猶豫著放到桌上:“宇少,您看完千萬別發火。這些記者就是無恐天下不亂。”


    顧宸宇冷酷地掃了陳和一眼,便拿起報紙,認真地閱讀。當他看到照片上那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平民的屍體時,不禁瞪起星眸。


    “邢軍草菅人命,狂炸西部軍軍火庫,至十數名平民死亡,數十人受傷?”顧宸宇讀到這裏,立刻陰沉下一張酷臉。他“啪”地一聲,將報紙拍到桌上,然後不悅地質問李副官:“祈安,你來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聽到顧宸宇的話,墨菡不禁皺起眉。她拿起報紙,一張張翻著。報紙上那些斷肢殘臂讓她的心一陣刺痛。


    戰爭,的確殘酷,可是如果拿百姓的犧牲來換取戰爭的勝利,這勝利便帶著血腥。


    “那個……就是咱們炸軍火庫的時候,死了十幾個老百姓。”李副官盡量挑選著平和一點的話來回答。


    “我不是說過,不許炸西部軍的軍火庫?那周邊住著上百家平民。”顧宸宇氣憤地用力敲著桌麵。“誰下的命令?說!”


    當陳軍長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有一些人跟著附和,都認為這一招用得好,可以嚴重打擊西部軍。他當時非常堅定地一口否決。他的字典隻允許勝利,可是他的勝利有條件,那就是不能傷害到普通百姓。他沒想到他受傷這段時間,邢軍就把西部軍的軍火庫給炸了。


    “是督軍。”李副官怕顧宸宇跟督軍兩父子因這事而生嫌隙,便趕緊解釋,“不過督軍都給了他們家屬補償,很豐厚。”


    “補償?命沒了,要錢還有什麽用?”顧宸宇非常不讚同地抿緊薄唇。他抓起桌上的報給,寒著臉往外走。


    “宸宇!”墨菡見狀,趕緊追上去。他的槍傷還沒好,她真怕他一走路會扯痛傷口。而且看他的表情,怕是要與他父親理論。


    公公這次做的的確有些過分。


    就算再想取得戰爭的勝利,也不該草菅人命。也不能怪宸宇生氣,連她都覺得公公做錯了。


    見顧宸宇坐進吉普車的駕駛座,墨菡立刻擔心地鑽進去。她擔心地望著顧宸宇:“宸宇,你的傷……你開得了車嗎?”


    顧宸宇沒有回答,隻是霸氣地用力踩下油門,將吉普車開走。


    車離開順常一路向西,一個小時的車程,顧宸宇始終緊繃著酷臉,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泛白。


    “宸宇,一會兒到了戰地指揮所,你別跟爸鬧翻了。有什麽話你們父子好好說。”墨菡擔心地勸著顧宸宇。不用他說,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要去找爸幹嘛。她所他們父子因此而鬧翻。恐怕這也是李副官跟陳和不願意他看到報紙的原因吧。


    “他這樣是屠殺!”顧宸宇陰霾地說道。


    他用力打著方向盤,將車開進占地指揮所,然後用力踩刹車,在吉普車還沒停穩時,他就跳下地,威風凜凜地大步走向指揮所。


    顧霸天一看到兒子進來,立刻放下手中的放大鏡,樂嗬嗬地招呼對方:“宸宇?傷還沒好利索怎麽就跑到我這兒來了?”


    顧宸宇將手中的報紙往父親麵前的桌上一拍,然後拄著桌麵,冷酷地眯起星眸:“這是怎麽回事?”


    “一些小記者故意誇大其詞。戰爭中死幾個人很正常。”顧霸天無所謂地回答。


    哪有戰爭不死人的?


    他不過是手段狠毒一些,為獲勝炸死十幾個草民而已。


    “死幾個人正常?爸,你這是屠殺!”顧宸宇不悅地瞪著父親的臉,言辭犀利,冷酷,毫不留情麵。


    “屠殺?別說那麽嚴重!我這是軍事戰略,炸掉軍火庫,西部軍便沒了與我們長期抗衡的能力。你父親我帶兵這麽多年,很清楚如何打擊對手的士氣。”顧霸天瞪大眼睛,吹著兩撇八字胡。


    墨菡聽到公公說到這裏,便對他有些失望。公公似乎並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認為自己的決策很正確,能讓邢軍掌握勝利的先機。


    難道,有野心的人都這樣?


    “你看看這些人,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你十幾枚炸彈下去,你想過他們會死沒有?”顧宸宇一邊指著報紙上那些死傷的平民,一邊充滿指責地說道。


    “宸宇,仁慈是你的致命傷。我們要做大事業,要做一方霸主,不能太過仁慈。該冷血的時候必須冷血。這些平民就像是牙齒中的蛀蟲,去掉他們,你的牙齒會更幹淨堅硬。”顧霸天自有他的一套處事哲學。如果他如兒子這般仁慈,怕早被對手兼並,曆史書上也不會有“邢軍”這個名詞,不會有“顧霸天”這個人物。


    他要做的是天下霸業。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隻要你成為最後的勝利者,不擇手段也好,草菅人命也好,你都是個王者,反之,不管你有仁慈,你失了戰爭的先機,你敗給對方,那你就是個寇。


    曆史書不會為失敗者歌功頌德,隻會給勝利者臉上抹金。


    而他,


    必須是那個被抹了金的勝利者。


    “父親,我不讚同你的理論。這些平民,他們也是我們的炎黃子孫,不管他們的身份有多麽卑微,他們也是人,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你不該冷血無情地殺死這些無辜百姓。你會遭天譴!”顧宸宇不敢苟同地看著父親。


    “我沒想殺他們,我要炸的是西部軍的軍火庫!”顧霸天不悅地低吼。


    墨菡本想一直保持沉默,可是在聽到顧霸天這句話後,便決定不能再安靜:“爸,你不殺伯仁,伯仁波人卻因你而死。您是沒想要殺害他們,可是他們住在軍火庫周圍,您派空軍去一頓狂轟濫炸,這些人勢必會受傷。宸宇說得對,這些人雖然卑微,可是那也是條生命。”


    顧霸天不滿地瞪起眼睛。他沒想墨菡會站出來替那些冤死的人說話:“戰爭是男人的事,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


    “爸,你濫殺無辜是不對的!統治者,當以仁愛治天下。我覺得宸宇說的沒錯,您不理會那些百姓的生命,輕鬆投入十幾枚炸彈,炸死炸傷那麽多人,你這跟屠殺沒什麽區別!”不管是因為正義,還是出於愛,墨菡都選擇站在顧宸宇這一方。


    顧霸天被墨菡說得惱羞成怒,一巴掌揮過去,狠狠地掌摑到她臉上:“閉嘴!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爸?”墨菡捂著被打疼的臉,委屈地看著對方。


    她說的都是赤誠之言,公公不接受也就罷了,竟然還動手打她,這讓她非常失望。公公與宸宇竟然如此不同,他的心裏根本沒有百姓,隻有他的霸權,隻有天下。


    “別以為你救了我就擁有教訓我的權利,我顧霸天不會為了幾個草民就改變戰略!”顧霸天理直氣壯地看著墨菡。他南征北戰二十幾年,什麽樣的事沒見過?他怎麽能忍受得了被一個小女孩責備。“這一巴掌是教訓你,做晚輩該有的禮數!”


    顧宸宇將墨菡抱進懷中,不悅地望著父親:“您不配做個長輩!”


    顧宸宇不理會父親瞪大的眼睛,低頭,輕柔地問道:“墨菡,臉很痛嗎?”


    “還好。”墨菡委屈地咬住嘴唇。公公這一巴掌打得不輕,似用了十成的力氣。她的頭這麽半天了還有些暈。


    “我們走。”顧宸宇牽起墨菡的手,果決地說道,“爸已經無可救藥!”


    “臭小子!你說什麽?”顧霸天氣憤地拍著桌子。“你給我回來!”


    “父親,你要成就你的霸業,可以,請珍惜百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這是您教我的道理。”顧宸宇在走出指揮所之前,回過頭,勸道。


    其實父親的脾氣跟他一樣,都是聽不進勸說的人。


    他失望地看了一眼父親,便帶著墨菡走向吉普車。


    “臭小子,我打這天下還不是為了你!老子我征戰二十多年,闖了多少個鬼門關,才有了今天這樣的權勢,你輕輕鬆鬆就能繼承我的一切,你竟然還敢嫌棄我?”顧霸天越說越激動,兩撇八字胡因為說話而一張一合。


    “這樣打下來的天下,我不稀罕!您愛給誰給誰!”顧宸宇扯掉軍裝上的領徽,決絕地扔到地上,便帶著墨菡上車。


    “宸宇,你別太激動。你們畢竟是父子,別因為我的關係而決裂。”墨菡擔憂地勸著顧宸宇。看他丟掉領徽的樣子,她就特別擔心。這樣一鬧,他們父子恐怕要鬧僵。


    “墨菡,不是因為你。”顧宸宇捧起墨菡的臉,認真地望著她的美眸,“我也想要天下,可我跟爸不一樣,我是想讓天下百姓幸福,不再受戰亂之苦。可父親卻是為了他的野心。他想統治整個清江地區,甚至可能是全中國。在他心裏,那些窮苦的百姓就是一個個蛀牙,拔掉更幹淨。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一點。


    ”那些百姓,也是條生命。“墨菡憂傷地歎氣。


    宸宇說得對,公公心中隻有雄霸天下的野心。其實,現在的中國,被多方勢利割據,要統一也未嚐不是好事。


    隻是,要有原則。


    ”嗯。“顧宸宇氣憤地點頭。


    他真恨自己這次的傷,如果他沒受傷,繼續指揮作戰,軍火庫就不會炸,那些百姓也不會死傷嚴重。


    ”臉還疼嗎?“顧宸宇用拇指摩挲著墨菡紅腫的臉頰,心疼地說道。


    ”是有點痛,但不厲害。你別太心疼。“墨菡輕鬆地笑笑。


    ”回去,我給你的臉做一下冰敷。“顧宸宇熟悉地說道。以前他受訓的時候,也經常被同伴打得鼻青臉腫,這種時候,祈安常常用冰袋給他冷敷,第二天,臉上的瘀傷便會水腫不少。


    ”嗯。隻是,你的傷……你開得回順常嗎?“墨菡擔憂地看著顧宸宇。他似乎忘記自己的傷。


    ”應該……可以。“顧宸宇堅強地回答。墨菡不提,他還就真忘記了身上的傷,她這一提醒,人地發覺腹部的傷口像是被線扯著,疼得厲害。


    ”實在不行,我們轉乖火車吧。你的傷需要靜養。“墨菡體貼地說道。他的傷牽動著她的心。她不過被公公打一巴掌,就疼了這麽久,至今仍火辣辣地難受,宸宇腰部的傷那麽嚴重,他竟挺得住。


    她很佩服他的堅強。


    ”不需要!“顧宸宇扭動車匙,用力踩下刹車。


    當他把車開離戰地指揮所的時候,顧霸天正在指揮所裏發脾氣。


    ”臭小子!我打江山如果不給你那還有什麽用?“顧霸天將桌上的紫檀鎮尺扔到地上,氣得吹著胡子。


    ”督軍,您別生氣。宇少過幾天消了氣,就能體諒您的勞苦用心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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