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麵顏色鮮豔的大旗被更多人注意到了。


    “沈家?莫非是沈侯回來了?”趙將軍滿臉喜色,指揮著眾侍衛將滾落到營地上的巨木按照一定的幅度擺好,讓木頭一端陷進雪地裏,一端微微翹起衝著外邊,下邊還橫著一根做支撐。這樣有更多木頭滾下來的時候,也能幫忙抵擋一二,不至於再砸傷人。


    聽著東邊山頭上的廝殺聲,營地中眾人歡欣鼓舞,哪怕是還餓著肚子,也拿出了十分的幹勁,咬咬牙繼續堅持。很快,他們就可以跟著援軍一塊打回去了!


    被動挨打一個晚上,大家心裏憋屈死了!恨不能現在就跟援軍匯合,將敵人全都打敗!


    無奈昨夜傷亡慘重,趙將軍隻能抽調一部分兵力從下方騷擾東頭的敵人,更多的人手卻是要守著營地,不讓西邊北邊的敵人有機可乘!


    可惜,他設想得再好,安排得再妥當,也抵不過敵人的凶殘。


    等眾將士們將原木陣擺好,將營地西北向圍得嚴嚴實實的,不讓任何一個敵人任何一輛雪橇車越過,順便也可以阻擋一下箭矢直接射進人群裏,敵人卻是改變了動作。


    這一次,對方從上邊扔下來數十根稍微短小一些的原木,速度更是快捷,幾乎不怎麽受阻擋的一路飛撲直下!隨著那些原木滾得越來越近,順著風向,一些不太好的味道飄了過來。


    “老劉,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奇怪味道?”一名躲在原木陣後透過縫隙觀察敵情的侍衛抽抽鼻子,問身邊同伴。


    劉姓侍衛吸吸鼻翼,打了個噴嚏。他搓搓鼻子,有些鬱悶的開口:“昨夜受了寒,鼻子塞了。”啥都聞不到!


    先前問話那人又去問另一邊的同伴。得到肯定的答複,他們立即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就有人猜測:“該不會……又用毒攻?”


    很快有人反應過來,大聲叫喚:“是桐油!他們往木頭上倒桐油!”


    營地裏再次混亂起來!


    “防備防備!當心敵人放火!”


    “都退後!退後!離這些木頭遠一些!”


    果不其然,喊話聲剛落,山上又疾飛下無數帶著火星的箭矢!更多燃著火苗的原木被推著滾落下來!


    雖說在雪地裏火花也容易熄滅,可是,架不住有人火上澆油啊!


    繼火燒原木和火箭之後,數十輛燃著熊熊火焰的雪橇車一路飛速滑了下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


    哪怕是處在敵對的位置,趙將軍也不得不讚一聲:對方這計策,一環連著一環,環環相扣,令人拍案驚絕!但是作為對手,這是壓根就不打算給他們留活路了啊!


    營地前方的原木被撞擊出火花,那雪橇車上竟是裝滿了油壺油桶,在猛烈撞擊下迅速開裂側翻,裏邊的油潑灑漏了出來。火苗呼的一下猛地躥高,熱浪迎麵撲來!


    “撤退!撤退!趕緊都往後邊去!”副將和各隊的小隊長立即組織人手扔雪球救火,一邊還不忘疏散文官和各家女眷,簡直是分身乏術!!


    信陽侯看著山穀中突然冒起熊熊大火,他心急如焚,恨不能將眼前攔路的龜孫子都給砍了!


    無奈預估錯誤,敵人居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也不知道對方使了什麽法子,他帶著援軍趕到的時候,在山林裏兜轉了好幾圈,勉強衝到山頂,可愣是找不到下山的路!更為詭異的是,這個山頭林區裏並無多少敵兵,不過數百人,已經被他們砍殺了大半,剩下那些,早先還看得到躲躲閃閃不時偷襲的人影,如今竟然連個鬼影都不見了!


    這山林中寂靜得教人發慌,像是除了他們,再無活物一般!


    邪門。太邪門了!


    沈侯手下的兵士們也覺得很是不可思議。明明是衝著前方山穀去的,他們的手足、同袍、親人就在下邊,隻要從山頂一口氣往下飛奔,怎麽著一刻鍾也該趕到了。可是,往下衝過了十多棵大樹的距離,景致竟完全變了!他們居然又回到了來時路上!


    “格老子的!這些樹都成精了!居然變幻出陣型來阻攔咱們!這棵柏樹老子都第六次經過了!”


    有身經百戰見多識廣的老兵油子唾了一口,氣不順地朝擋路的一株大柏樹砍去!


    那棵柏樹樹幹上,赫然被劃出了第六道刀痕!


    其他人也覺得很是生氣,他們這是掉進敵人布下的陷阱了!還是個臭道士布置的陣法!


    沈英武擺擺手,示意大家都停止走動,而後他指著山穀中叫大家都看仔細了。


    如今營地著火,順著火勢奔過去,總不會又走錯地方吧?


    看著直衝天際的濃濃黑煙,信陽侯深吸一口氣,帶著一隊精兵率先衝下山!


    “停!”經過第十六棵大樹的時候,沈英武勒住韁繩。


    站在樹旁,下方已經看不到穀中營地,前邊是層層疊疊的密林,連著大片大片的皚皚白雪,除了他們以及坐騎的呼吸聲,果真是萬籟俱寂,宛如進入了空靈之境。


    大家都知道,隻要越過這棵柏樹,就又回到來時的路上。


    沈英武微微眯起眼眸。


    他想起了外甥女看中的那個男孩,也是喜歡玩這些把戲的。也許,他可以求救?


    地上走不了,不還有空中麽!


    沈英武喚來長隨,接過一直由長隨保護的一個小箱子,打開,裏邊是一隻鳥籠。籠子裏關了兩隻渾身翠綠的肥鳥。


    “唧唧啾啾——”小鳥們愉快地跟沈英武打招呼。


    都養出感情來了。


    沈英武歎一口氣。


    這還是他臨行前跟任安詳談的時候,任安送給他的一對鳥兒,說是可以互相傳遞音訊。隻是他的書信一直都光明正大走的官中途徑,一是為讓皇上放心,二也是做個樣子給人看,說明他信陽侯府可沒有外心,隻會一心忠君愛國。


    如今,卻不得不用上這兩隻小東西了。


    兩隻翠鳥一飛衝天!它們在天空中盤旋了一會,竟是衝著右側方向去了!


    右邊?怎麽會是右邊?


    如今他們已經辨不出東南西北,隻能以前後左右來定位,可是,右邊方向,有一道深深的裂穀!他們剛才已經派人去看過了,還往下扔了石子,確認是深達上百丈的裂穀!


    若是裂口窄縱馬躍過去也就罷了,可這裂穀卻是寬達十丈,哪怕是千裏馬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過啊!更何況還要載人?


    莫非這裂穀有古怪?


    沈英武帶著人馬再次來到裂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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